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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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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太抱着离婚证书在家里哭好半天, 最后把那张证书仔仔细细折叠,找地方藏起来。

    哭累, 站起身想去文老寡妇家找陈老头,又怕文老寡妇和陈子文的战斗力, 于是就在自家门口等着。

    等陈老头,一直等到天黑,陈老头从文老寡妇家回来,上前忙说几句话, 陈老头看都没看她一眼, 直接回自己的院子, 关门不见。

    从此, 很长一段时间内, 陈老太俨然成为站在自家门口的“望夫石”,可惜陈老头从来都没搭理她, 时间一长,她也认清现实, 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

    她成为陈家屯第一个年纪一大把,却被男人休掉的老女人。

    外面人只是饭后咀嚼一下,倒也没说太难听的话,不过是觉得陈老太恶有恶报,可陈老太却因为这件事, 觉得低人一等, 失去以往雄赳赳的威风。

    陈老头反倒觉得特别的轻松, 不再顾及陈老太, 心里没负担,每天都笑呵呵的,这干活便也有干劲。

    陈明武把最后的沙发套做好套到沙发上,这沙发是彻底完工。

    院子里面,陈老头颇有成就感:“真漂亮,实物比样子还漂亮。”

    文老寡妇也笑的合不拢嘴:“明武他爸,你可真厉害。这沙发怎么这么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沙发。”

    陈老头:“哪有,我只是个干活的,还是子文这样子画的好。”

    子文:“咱先找东西把这沙发给盖起来,别弄脏了,明天咱就去城里卖,可……没拖拉机呀。”

    陈明武:“我这就去城里,去公社雇佣一个,也花不了几个钱。”

    “行!”

    陈明武急匆匆动身,直奔城里公社,和公社司机谈好价格,交钱,等待明日。

    第二天三点半,拖拉机司机就来到文老寡妇家,几人和力把沙发抬上。

    陈明武和陈子文坐在拖拉机兜内一起进城。

    黑市,一般早晨来的人比较多,陈子文和陈明武把沙发抬下来,立即引起周围人的围观。

    “这沙发可真漂亮!”

    “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沙发,这沙发多少钱?”

    陈子文见有人问价,笑着回答:“您觉得值多少钱?”

    “一千三可以吧。”

    陈子文笑而不语,微微摇摇头。

    陈老头可对她说过,两个分开的单人沙发就要三百多,她这不算贵妃榻,还有四个拼凑的沙发呢,怎么也不止这个钱,再说,她卖的就是一个新潮,不给三千块钱以上,她是不会卖的,大不了把这沙发再拉回去。

    对方报一千三,见陈子文没说话,便也没再追问,他也喜欢这个沙发,只可惜再多的钱他也拿不出来。

    陈明武在不远的地方买几个包子回来:“先吃饭吧,你也别太急,若是卖不出去,咱就拉回家自己用。”

    “肯定能卖出去,虽然大家都穷,但还是有有钱人的。”

    陈子文话音刚落,就见两个穿着讲究,精神状态极佳的老年人走到沙发跟前,前前后后围着沙发看好几遍。

    陈子文打量这俩人的衣着,看这俩人看沙发的眼神,觉得靠谱,忙把包子重新包起来,笑着对俩人说话:“爷爷,这是我们手艺最好的老木匠做的,特别的扎实,耐用。还有这样式,我敢保证,您找不出第二家,因为这是我们自己设计的。”

    其中一老年人笑着点头:“是特别的好看,小姑娘,怎么卖?”

    “爷爷,要不您先给个价格?”

    周围有看热闹的人插话:“之前有人给一千三,这小姑娘没出声。”

    “我给三千怎么样?”

    周围人顿时倒吸一口气。

    三千,不是小数目。

    陈子文憨厚的笑着:“有点接近我心中的数值。但还有点差距,我不想卖。”

    “小姑娘,我看了,你这沙发做的是挺扎实,但主要卖的还是个款式。可我就相中你这款式,你说吧,你心中的价码是多少?”

    “三千五。”

    “行,三千五就三千五。我先付二百块钱押金给你,我回家拿剩下的钱。”

    陈子文笑着:“爷爷难道就不怕我拿着押金跑了。不用付押金,爷爷您回家拿钱就是,我等到中午十二点,若是中午十二点以后您不来,我再卖给别人。我东西好,独一份,不怕没人要。”

    “行,小姑娘有魄力。我这就回家拿钱。顺便让人把这沙发一起拉走。”

    这个老年人走了,和他一起来的老年人却没走。

    陈子文觉得这老头应该也是买沙发的,主动上去攀谈:“爷爷,您是和那位爷爷一起买沙发的吧,您喜欢什么样式的,你说说要求,我家能做的沙发样式可多了。”

    “我挺喜欢你这样式的,但我不喜欢你这沙发颜色。”

    “沙发颜色可以换,您喜欢什么颜色?”

    “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颜色,但我想要沉稳一点,又不失生气的那种。”

    陈子文脑袋飞快的想着,上次跟陈明武进纺织厂看到的布料,灰色的有,红色,草绿,淡黄色也有。

    “爷爷,我整体给你用灰色的,这靠背我给你做成黄色、绿色竖条相间的怎么样?”

    陈子文怕老年人看不懂,主动走到沙发跟前,用手具体的比划。

    “这整体的布局全部灰色,沉稳,大气,这靠背给你设计别致一点,靠背的上半部分做成椭圆形,也用灰色,剩下的部分用绿、黄竖条点缀,有了颜色,就有生机。”

    老年人没说话,一直看着沙发沉思,陈子文也没再说什么,这个时候,得给人家思考的时间,对方想买就买,不想买就算了。

    她上一世最讨厌进个超市或者商场专柜,后面跟着售货员叨叨说个不停。

    “行,丫头,我要一套。你这沙发长度算起来有一米八吧?”

    “爷爷好眼力,我这沙发长度一米七。”

    “你长度给我做个一米八的,那个单独的和床似的大沙发,你得给我加长五十公分。”

    “您说贵妃榻是吧,我记住,加长五十公分。”

    “贵妃榻?好名字。”

    “爷爷,这一米七变成一米八,就十公分的事情,我就不给你加钱,但贵妃榻多出来五十公分,相当于加一个单人沙发,人家单卖一个沙发都一百五十多,你给我加一百块钱行吗?”

    “小姑娘,真会谈生意。家哪里的?”

    “陈家屯的。爷爷,您周围要是还有想做沙发的,记得帮我介绍生意,您帮我介绍一客户……我……我给你……五十块钱抽成怎么样。”

    “陈家屯,出人才的地方,你们村今年出一小状元。”

    陈子文笑一下没说话。

    “这小状元不会是你吧?”

    陈子文又笑一下。

    对方这下明白,还真是她。难怪这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还真是有本事的小神童。

    “就冲你这一笑,我就加一百块钱。怎样付款方式,付定金,还是等货好以后全款?”

    “爷爷,我们是小本生意,要不……先付一半定金可以吗?”

    老年人从衣服里面直接掏出一叠灰色的票票:“行,我主要是出来买沙发的,之前出来那位是陪我的,我身上可是带着钱的。”

    周围人艳羡的看着陈子文,这一会就卖出去七千块钱,他们一辈子也不敢想象的钱。

    陈子文把钱接过来点点,然后递给陈明武:“爸,你收好。”

    又从她的书包内拿出纸和本子写收条,落款处写的是陈家屯陈子文。

    刚准备把收条撕下来给对方,临时起意,又在落款下面写上几个字:只做高档沙发。

    把收条撕下来递给老年人:“爷爷,您也给我留个地址,到时候沙发好了,直接雇拖拉机给您送过去。”

    “陈家屯,陈子文。我记住了。这沙发不用你送,你还得雇拖拉机,不够麻烦的,十天以后,我直接让人开车去你家拉就可以!或许,还能给你带过去几个看沙发的,你可要对得起你纸上几个字,别给我砸了脸。”

    “谢谢爷爷介绍生意,到时候做成一笔,给你五十块钱抽成。”

    “哈哈哈,小姑娘,要不……你来我这里上班吧,这小嘴一张都是好生意经。”

    陈子文想:这是真遇见豪了,五十块钱在人家眼里根本不是钱。

    “钱,我就不要了,十天后记得把我的沙发给做好就行!”老年人笑着转身离开。

    陈子文激动的双手握拳:“耶!加油!”

    陈明武也很高兴,心底更多的是激动。

    他女儿实在太优秀,转眼就挣这么多钱。

    “子文,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们先去文具厂,家里本子和铅笔需要补货,我也需要一个质量好的本子,用来画沙发样式,还需要画不同颜色的彩笔。咱们再去纺织厂买布料,最后去你那朋友家,让他帮我们再弄点海绵。”

    陈子文从文具厂来到纺织厂,购买完沙发所用颜色布料,提出参观工厂,原本人家是不同意参观的,但陈子文说以后可能会需要更多布料,绝对不会偷学技术,只是奔着合作的关系,想参观一下,对方这才同意。”

    陈子文牢牢记住纺织厂所有的布料颜色,这个时候的东西,即便你想做的更华丽一些也不行,因为技术在那,缺少东西。

    来到胡同裁缝店,胡同裁缝店老板很愿意帮忙,这一次陈明武留下四块钱,想着不管怎样,都是人情,欠的太多不好,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还是用钱解决的好。

    陈子文和陈明武刚到家门口,就听文老寡妇对坐在院子的陈老头开口:“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陈老头紧张的站起身,迈步向陈子文和陈明武方向走去,激动的问:“沙发卖出去没有?”

    文老寡妇微笑:“明武他爸,你看他们的笑脸,就知道这沙发肯定是卖出去。”

    陈子文笑嘿嘿的望着陈老头:“爷爷,卖出去了,不仅卖出去,还接一单,十天后来拉货。”

    “又接一单,好好好,你们先休息,休息,过会和我说说尺寸,咱再去挑些木头。”

    陈明武:“爸,不急。你猜,我们卖了多少钱?”

    “多少?”

    陈老头和文老寡妇都看着陈明武。

    “三千五,咱做好的那套卖了三千五。预定的这套卖3600,付一半的定金。”

    陈老头激动的嘴唇发抖:“这……这么多钱……这……你们这一天出去就拿回四千八。”

    话音落,脚下软,直接坐到地上。

    陈子文和陈明武吓一跳,赶紧去扶陈老头:“爷爷,你……你哪里不舒服?”

    陈老头被扶到板凳上面:“不是不舒服……是……是激动的!”

    陈子文:“爷爷……你也别激动,咱这活即便想做长,也不可能天天挣这么多钱,毕竟有钱的还是少数,再说……咱想天天做,也没有这么多木头。”

    陈明武把钱拿出来递给陈子文,陈子文捡出一千五递给陈老头:“爷爷,这是你的辛苦费。”

    陈老头第一次见这么多钱,手直接没有力气抬起:“太多……我……我不要。我只是个干活的,再说……都是自己家活,你……你们的,都是你们的。”

    陈子文又扣下一千块钱:“行,那就不给你这么多。我给你发工资,你工资二百,额外的三百是孙女孝顺你的。爷爷以后养老、看病这些东西,都包在孙女和我爸身上。”

    陈老头还是不肯接。

    这一次,陈子文直接把五百块钱塞到陈老头手里:“爷爷,这钱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可千万别往外拿。若是露面,估计你就没了。”

    陈老头从手里又点出四百块钱:“这四百你们拿回去,就当是明正还你们的手术费。”

    陈明武没有接:“爸,这手术费不用你还。那是我哥欠的,再说,我又没让他真饿死,只是拮据点,让他也知道没钱的难受,以后干活不要偷懒。”

    陈老头的手终于恢复点力气:行!我不替他还,我自己藏起来,慢慢花。明武,把这一张五块的给我换成零的,小的,我花起来也方便。”

    这边休息的差不多,陈子文他们便山上又砍一些木材回来,陈子文看着山上又少一些树木,很是心疼。

    看来再有活,得想别的办法搞木材。

    下山之后,陈子文没有跟着他们回家,而是去村委会找村支书:“支书爷爷,让你帮点忙。”

    “说吧,啥忙?”

    “下次再去公社开会的时候,帮我弄点树苗回来,这次不要果树苗,单纯的树苗,杨树苗,松树苗都可以。我想种在山上和山脚下。”

    “行,好办。”

    “过些日子,或许我还需要一些木材,我看咱村有些屋前屋后都种了树,这树是村委会的还是个人的?”

    “大多数都是村委会的,个人的也有一部分。”

    “到时候我想买一些,支书爷爷,你看怎么卖?”

    “树三块钱一棵,你什么时候要,和我说一声,到时候我带人给你砍。”

    “行,那就麻烦支书爷爷。”

    “麻烦啥,又见外。老实告诉支书爷爷,是不是你家做的沙发挣钱了?”

    “挣了点!”

    陈明会计在旁边笑着出声:“挣了点,看来是挣不少,在咱眼里的大钱,在子文眼里可是小钱。”

    “陈明叔叔就会说笑,哪有呀!”

    陈子文从村委会回来,便趴在桌子上画沙发样式,她脑袋里面有好几十种沙发样式,考虑到这个年代,有些沙发即便画出来,可能原材料难找,也不好做,于是就画了六款样式。

    但六款样式的颜色不同,小细节处理不同,又会变化出不一样的感觉。

    陈子文把这些沙发样式分别上好色,拿给陈明武看。

    陈明武眼前一亮:“漂亮。你画衣服不行,这画沙发倒还有点像这么回事。”

    陈老头听到俩人讨论,也凑过来:“好家伙,我算开眼界,沙发换个颜色,换个花色,简直就和换了一个沙发似的。”

    因为挣到钱,陈老头干活越发的卖力,好几次都是陈子文强行让陈老头休息,不能太累。

    晚饭的饭桌上,陈子文主动开口:“若是以后做沙发的人多,只靠爷爷一个人干可不行,累坏身体。”

    陈老头充满无限战斗力:“能行!怎么不行,你爷爷看到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若是你老爷爷在,看到他的木工能这么挣钱,肯定会高兴的。”

    “爷爷,若是人家要的少,时间长,你自己做还可以,倘若一下子有三四家要沙发,每家都让你一周交货,你一个人能做的过来吗?”

    “……还真做不过来。那怎么办?”

    “到时候咱们就得雇人,给他们发工钱。咱总不能把送到家门口的钱推出去。”

    文老寡妇:“这个办法行,但咱也得考察考察,不能谁都要,谁知道他的手艺怎么样,可别坏了咱家的声誉。就像明武做衣服似的,明武手艺好,即便外面有人照着明武的样子把衣服做出来,但没明武做的好,城里稍微有钱的,还是愿意把布料送到文晓那儿,让咱家明武做。”

    陈子文:“对,就是这个理。所以这件事还得麻烦爷爷,到时候让爷爷作为考察官,看中谁的手艺,咱就用谁!”

    陈老头:“这个大家放心,为了咱家生意的名声,我到时候一定严格把关。”

    陈子文点头:“对,必须严格把关,若是有人求情,送礼,爷爷,你可得抵住这些诱惑。”

    陈老头拍拍胸口的内衣兜所在处:“你爷爷现在是身揣五百块钱的人,还在乎那点小恩小惠!”

    陈老头在文老寡妇家吃完饭,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村委会。

    陈明会计看到陈老头:“叔,怎么这个时候来,有事?”

    陈老头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三块钱递给陈明会计:“这三块钱是牛奶钱,我的牛奶钱就别让子文家出,我自己交,再给明正家的晓红买一杯。明正一天买两杯,只给他小儿子和媳妇喝,这晓红肯定馋的慌,我这个爷爷给她买一杯。”

    陈明会计把钱收起来,做好记录:“行,你俩人一个月的牛奶钱,我一定给记好。”

    “等一个月以后,我再来预交下个月的牛奶钱。”

    “叔,你这是跟子文挣到钱了?”

    “挣了点,钱,不多!”

    陈明会计也没细问,陈老头高兴的回家。

    他之所以过来给陈晓红订牛奶,一是他有钱了,想让小辈过的好一点,二来,因为陈子文,他已经差不多消除重男轻女的思想。女娃也是能有出息的,丝毫不比男娃差!

    第二天,文老寡妇去村委会领牛奶,照样领了六杯,不过陈明会计主动说明,陈老头那份,他自己付钱。文老寡妇也没多问,毕竟陈老头也是要脸的。

    陈明正领到三杯牛奶却很疑惑,当被告知其中一份是陈老头,付钱给陈晓红买的,便端着牛奶高兴的回去。

    晚上喝牛奶的时候,陈明正把这件事告诉李田枝,李田枝也很高兴:“好事,以后晓红就不用和我共喝一杯了。过会你去谢谢爸,顺便套一下爸,在子文那挣了多少钱,若是挣得多,让他帮咱一把,若是挣得少,让他把我和小宝的牛奶也一起买了。”

    “行,我这就去。”

    陈明武拿着几个菜窝窝头去陈老头那边,对陈老头表示感谢,刚开始陈老头还挺高兴,可听到后面陈明正说的话,越听越不是个味,直接把陈明正给赶出去。

    陈老太知道陈老头给陈晓红买牛奶的事情,心底特别不是滋味,想着这死老头子,怎么就不给她买一杯。

    好久不出现的“望夫石”,再次出现,等到天黑,看到陈老头哼着歌出现,忙跑到陈老头跟前:“老头子,我……我也想和牛奶。”

    陈老头驻足,冷冷的看她一眼:“想喝牛奶自己买。”

    “可……你怎么给晓红买了,就不能给我买一杯!”

    “晓红是我孙女,你是我什么人,别忘记咱俩已经离婚,你若是忘记,我回家把离婚证拿出来给你看看!”

    陈老太因为离婚,原本嚣张跋扈的她,说话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有底气,现在听陈老头这么一说,便低下头,啥也不说,转身回家。

    到底跟着他大半辈子,还给他生养几个孩子,陈老头第二天又去补了一份牛奶钱。

    不过让陈明会计嘱咐陈明正,就说这奶是陈明正给陈老太买的。他可不想让陈老太以为他对她念念不忘,到时候再惹出什么麻烦。

    不管是谁买的,喝上牛奶,陈老太就特别高兴,有时候只喝半杯,剩下的直接给陈明正,让陈明正给小宝喝,可小宝到底小,再加上李田枝的奶水渐渐上来,这奶自然让李田枝直接给陈晓红喝。

    *

    城里,陈壮壮看着桌上一个素菜和菜窝窝直接没有动筷子。

    陈明文:“壮壮,赶紧吃,吃饱了还得写作业呢。”

    “爸……我不想再吃这素菜,一点油水都没有!”

    “壮壮乖。这素菜虽然比肉便宜很多,但也是稀罕物,还是爸爸和人家熟悉才搞来的,爸爸今天做的菜肯定比昨天的好吃,爸爸的手艺又有进步。”

    “爸爸,你吃吧。”

    “壮壮,你要听话,咱家现在不是以前,吃不起那么多好吃的,你要理解爸爸的苦衷。”

    “爸爸……你送我回去吧。我觉得老家的饭菜也比你这的好吃。”

    陈明文第一次对陈壮壮发火,直接把筷子给甩了:“回去,回哪!你还想不想上学,想不想成为人上人!你知不知道我和你苗阿姨离婚,有你很大的原因,为了养你,你苗阿姨才走的,因为你总是吵着吃肉包子,王苗从来都吃不饱肚子,你怎么就知道吃,生活不仅仅是吃。”

    陈壮壮第一次见陈明文发脾气,吓得直接不说话,拿个菜窝窝头生硬的啃着。

    第二天,陈明文喊陈壮壮上学,这才发现陈壮壮不见了。赶紧请假,找陈壮壮。

    陈家屯

    “陈明正,陈明正,你儿子我给你带回来了。”

    陈明正听到外面人喊,赶紧出来,看到陈壮壮:“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城里上学吗?”

    “我去城里办点事,恰巧遇见你家壮壮瞎转,他说他要回家找你们,我便把他带回来。”

    “谢谢李大哥。”

    陈明正赶紧把陈壮壮领回屋:“田枝,田枝,壮壮回来了。”

    李田枝赶紧从床上下来,看到陈壮壮瘦一圈的小脸,心疼的开口:“壮壮,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他们虐待你了是不是,不给你吃喝对不对?我……我要找那个死娘们拼命!”

    “妈,我饿!”

    陈明正赶紧去给陈壮壮拿吃的,陈壮壮一边吃,一边掉眼泪:“妈,我不想回城,我想在家里。”

    “城里好,在城里上学将来有出息。”

    “可在城里吃的一点也不好,天天是菜窝窝头,也没有个肉!”

    其实陈明文的生活相较于陈家屯还是可以的,陈明文起码每餐都想办法给陈壮壮弄不同的菜。不过从小娇生惯养,被陈明文先前生活养刁的陈壮壮,哪里肯接受这样的日子。

    陈明正:“家里也没有肉!整天都是糊糊和窝窝头。”

    陈壮壮一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

    “大伯娘和大伯离婚了。大伯娘走了,大伯就给我吃过一次肉,每天都是难吃的菜和窝窝头,我……我想吃肉。”

    李田枝:“你大伯为什么离婚?”

    “大伯说,我大伯娘不同意大伯养我,所以便离婚了。”

    “死婆娘,原先还觉得她是好的,没想到竟然容不下一个孩子。”

    事关自己的孩子,李田枝这么说,想当初,她不是也容不下陈子文,更何况陈子文还挣工分。

    陈明正:“行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人家都已经离婚,你还能把人家再拉过来骂一顿。你先劝劝壮壮吧,他还得上学。”

    “壮壮,咱家现在情况也不好,欠外面很多钱,能吃饱,但也吃不起肉。咱家连菜也没有。我觉得,你还是去城里跟着你大伯将继续住比较好。再说,你大伯因为你都和人家离婚了,你若是不回去,到时候会被人说的。”

    “可……我不想回去,大伯娘不在了,没有肉包子不说,大伯做的饭超级难吃。”

    “你大伯一个大男人,从小被你奶宠着长大,又进城当老师,哪里干过活。再给你大伯一段时间,等过一段时间,你大伯的厨艺就会好的。”

    陈壮壮低头不语。

    “行了,你出去找晓红去玩吧,晓红在前面那条街上。”

    陈壮壮走后,李田枝对陈明正开口:“今天你把饭做得难吃点,这壮壮是嘴比较刁,受不了苦。可是谁家天天吃肉,说句难听的,就是菜,咱也吃不上呀。他觉得咱家饭难吃,就会走的。”

    吃晚饭的时候,陈壮壮果然吃的不多,不再吵着要留下来。

    陈老太心疼的看着陈壮壮对陈明正开口:“壮壮回来,你也不弄点好吃的。”

    “哪里有钱,你给钱,我就去买!”

    陈老太不再开口说话。

    经历最近一些事,她也察觉到家里的变化,孩子都不再听她的,以后她要是生病啥的,也指望不上,手里那点钱,就是棺材本,能不往外拿,就不往外拿。

    吃过晚饭,临睡觉前,陈明正把牛奶煮沸,分给大家,因为陈壮壮回来,便把牛奶放一点水,一家人只有陈明正没喝,其余人都有份。

    陈壮壮用舌头舔着杯子:“真好喝。你们每天都喝吗?”

    李田枝赶紧开口:“哪里每天都喝,这是妈妈没奶水,你爸爸花钱买来给妈妈喝,妈妈心疼你们分给你们的,过几天就不喝了。都是钱。”

    “妈,我不回城里,我要在家里,你每天给我买一杯牛奶好不好!”

    “不行!你给我回去上学,男孩子就想着吃,长大怎么可能有出息。”

    陈老头在陈子文家里干完活,听人说陈壮壮回来,想过来看看孙子,这刚进来就听陈壮壮说这句话,忍不住怒气斥责。

    陈壮壮不情愿的开口:“爷爷,我不想回去,城里什么好吃的也没有,家里最起码还有牛奶喝。”

    李田枝见陈老头要发火,赶紧开口:“爸,大哥和大嫂离婚了。大哥手头没有以前那么宽裕,做饭难吃,孩子一时难以适应。”

    陈老头脸色极度难堪:“这么大人,又离婚。我看他还能作到什么时候。”

    从兜里拿出五块钱递给陈明正,“这钱你拿着给你大哥,让你大哥割点肉给壮壮吃。你若是想私自昧下,你就昧下,我只给这一次,壮壮的前程你们自己看着办。这男娃若是没有出息,过几年就让他回来种地吧。”

    陈老头说完就走。

    屋内一阵沉默。

    李田枝对陈壮壮开口:“壮壮,明天让你爸爸送你回城里上学,爷爷的话,你听到没有。若是你不好好学习,过几年就直接回家里种地,就像爸爸一样没出息,可是你若是有出息,就能像陈子文一样,天天有白面窝窝头吃,天天有鸡蛋。”

    “好,我回去。”

    陈壮壮想着,爷爷给了钱,他先回去,让大伯割肉吃,等过几天再回家喝牛奶!

    第二天,陈明正一早把陈壮壮送到城里,来到陈明文家,恰巧和垢面的陈明文撞在一起。

    陈明文一把揽住陈壮壮:“壮壮,你跑哪里去了,你找你一天一夜,你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去报案。”

    陈明正原本不打算喊陈明文大哥的,但看到他为了壮壮,婚也离了,一天一夜不停的找陈壮壮,便决定放下心结。

    “大哥,这是爸给你的钱,让你给壮壮割点肉。好好练习一下厨艺,你看把壮壮给瘦的。”

    “行行行,以后我勤练,进屋吃饭吧。”

    “不了,我还得赶紧回去呢,田枝自己在家照顾孩子忙不过来。”

    陈明文本来想批评陈壮壮一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昨天不过凶了一顿,就离家出走,这若是再凶,还不知道又跑哪里去。

    文老寡妇家

    吃午饭的时候,陈老头把陈壮壮和陈明文的事情简单的一说,除了陈明武,其余人都没开口。

    文老寡妇觉得她是外人,不方便说。

    陈子文和陈静好直接没理会,这俩人就是陌生人。

    陈明武也跟着叹口气:“都是让你们给惯的。没有肉,就不上学,往家里跑。这什么态度,壮壮可比子文还大,子文不仅考上大学,还挣这么多钱,他做了什么!”

    陈子文赶紧出声:“爸,不要拿我和她他比,我不想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不和子文比,子文是神童,大人都比不上,咱就和我比,我小时候,为了上学,一个星期只带三天的饭,后来我妈硬生生给我缩减成两天的饭,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我怎么也能上个高中出来,若是高中能上下来,说不定我今年也能跟着子文一起考大学。”

    “明武,别说了,别说了,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当初没……”

    文老寡妇看陈老头开始掉眼泪,忙开口:“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子文不也挺出息。过去了,过去了!”

    陈明武的语气软下来:“爸,我说这些不是指责你,而是想说,你们不能在惯着陈壮壮!再惯下去就坏了!”

    “对对对,不是有句话叫富养闺女,穷养儿吗!”

    陈老头看向陈子文:“为……为什么?咱村可都是富养儿子的。”

    “那个……其实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自己的孩子,应该平等相待,这母爱,父爱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稍微有点差别,若是一直让女孩受苦,女孩长大进城,看到花花世界,就会羡慕,就会被人家用东西给骗过去,男孩子从小富养,受不了一点苦,长大后就会没有出息,什么事情也不想做,想让老子一直替他冲在前面,以后容易变成啃老族,吸老一辈的血。”

    陈老头对于富养闺女,还是有点不敢想象,但关于后面穷养儿子这段,却触动很大,因为他觉得,陈壮壮因为没有肉吃,就往家跑的样子,太像啃老族的征兆。

    “回头,回头我得和明正说说这理论,让他们不要再惯着壮壮,再惯下去,这孩子就毁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沙发交货的日子,除了来一辆拖拉机,还有一辆轿车,轿车上面呼呼隆隆下来好几个人。

    陈明武的屋离大门口最近,忙从屋里出来,走到大门外面:“你们是来拿沙发的吧?”

    “我们是来看沙发的,后面那几个人是来拉沙发的。”

    陈明武赶紧开口喊:“子文,赶紧出来,有来看沙发的客人。”

    陈子文赶紧从屋里出来,文老寡妇也跟着出来。

    前面的人看到陈子文,对后面几个人说:“这就是秦老口里的小神童,看着就带着精气神。”

    陈子文笑着开口:“过奖,过奖了,你们屋里坐,我给你们倒水。”

    “不用屋里做,就在院子里面坐吧,宽敞。”

    文老寡妇赶紧进屋,把屋里所有的板凳、马扎全部拿出来放到院子里面,又忙着把家里的水杯,还有碗拿出来给客人倒水。

    陈子文看着桌子上面放着的碗,想着回头一定弄几套茶具回来,这用碗凑数,简直太low。

    来的一群人,一看就很上档次,很礼貌的坐下,却并没有碰桌子上的水。

    “我们是来看沙发的,你把给秦老的沙发打开给我们看看。让我们见识见识秦老大力赞赏的沙发到底什么样子,若是好,我们也订一套。”

    陈子文和陈明武赶紧把沙发打开。

    这一次,陈子文还让陈明武用做沙发的布料,做几个抱枕放上面。

    “漂亮,确实漂亮。”

    陈子文指着沙发上另一色系的几个抱枕开口:“这几个抱枕,不是和这套沙发一体的,是给上次和……秦老一起买沙发的那位爷爷的。”

    “只有这一个样子吗?”

    “稍等,我还画几个其它的样子,我这就去拿。”

    陈子文进屋,很快把画沙发样子的本子拿出来,双手递给对方:“大哥、大姐们请看,若是有合适的款式,我标记一下。”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围在一起讨论着,陈子文也不催,就站在一侧静静等着。

    过了好半天,陈子文觉得起码得有四十分钟左右,一直处于主动地位的男人开口。

    “我们决定,做一套,还有三位定做两套。来之前秦老告诉我们,让我们最好把要放沙发地方的尺寸量清楚,我们不仅把尺寸带来了,还让摄像师去我们家单独拍了照。”

    陈子文想着,果然是有钱人,还让摄影师去他们家拍照。

    “好的,大家稍等,我再去找个本子,把大家定做沙发的要求记录下来。”

    陈子文坐在桌子前,认真记录每个人的要求。

    其中还根据对方提供的照片,从照片中显现的房子装修色调下手,建议几个人根据装修已成的颜色,挑选沙发的颜色,这样比较协调。

    等所有人的要求都确定下来,陈子文也觉得松一口气,起码脑仁没有那么吵。

    “我们也想十天后拿货,可以吗?”

    “二十天可以吗?你们这一共是十一套沙发,我需要保质保量把你们沙发做出来,若想做好,这活就得细,太粗造赶出来的东西,是对你们的不负责任。”

    什么质量问题,纯碎人手不够罢了,若是人手够,陈子文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但又不能把时间拖的太长,拖得太长,会大大降低人们对物品的渴望程度,说不定就会因为不愿意等,而不再下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