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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昭宣在焦虑。
关青娅看出来了, 因为薛昭宣已经第三次把削好皮的苹果扔到垃圾桶里, 觉觉为此很是捶了他一顿。
“臭爸爸！臭爸爸！”觉觉挥着小拳头往薛昭宣腿上捶，“又把我的苹果丢到垃圾桶里！”
薛昭宣后知后觉地低下头, 这才看到本该递给觉觉的苹果正躺在垃圾桶里，他连忙捡起那个苹果拿去洗洗, 又把最外一层削掉, 这才递给觉觉。
觉觉捧着苹果皱着眉观察了一会儿，又看了眼新换垃圾袋的垃圾桶，闻了闻苹果，闻到纯粹的苹果清香后，才一口咬上去。
关青娅在他身旁坐下, 薛昭宣反射性地往旁边挪了一下，关青娅冷着脸往他旁边挪。
正啃苹果, 发觉爸爸妈妈之间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 觉觉连忙把苹果举起来, “吃苹果，不生气！”
摸摸他的小脑袋, 关青娅平声静气地说：“你吃吧，我想和爸爸单独说一会话。”
一听这话, 觉觉担忧地皱着眉, “你们不会吵架？”
关青娅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他的鼻头, “不吵架。”
得到妈妈保证的觉觉又看向薛昭宣, 薛昭宣扯出一抹笑容点点头。
觉觉这才捧着苹果去阳台上逗小猫玩。
确定觉觉听不见后, 关青娅才开门见山地说：“你在焦虑什么？”
薛昭宣偏过头不看她，“没什么。”
“我不喜欢你骗我。”关青娅皱起眉，“你有什么事总是不告诉我。”
“我哪有总不告诉你？”薛昭宣却像是戳到了痛处，他差点跳起来。
听到动静的觉觉从阳台探出脑袋，“你们说好不吵架的！”
“我们没有吵架。”关青娅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爸爸呢？”觉觉看向薛昭宣。
薛昭宣清了清嗓子，“没有吵架。”
觉觉点点头，又钻了回去。
关青娅这才继续同他说：“上次觉觉捡到猫，你就骗了我，不是吗？”
薛昭宣沉默地抿嘴，神色却比刚才好看了许多。
他还以为她要说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和“他”一起的事。
“我——”薛昭宣刚想开口，看到她目光深沉地望着自己，他就突然没了抵抗力。
薛昭宣自暴自弃地靠在沙发上，“我……我脑子里多了很多想法。”
关青娅心中一动，瞥见他愁苦的面容后，她克制了自己欣喜的情绪，平静道：“哦？说说看。”
见她并没有因此高兴，薛昭宣才松了口气，靠在她的肩头上，慢吞吞地说：“我说了你不许笑。”
关青娅疑惑地瞥向他，承诺道：“嗯，我不笑。”
“嗯……就类似于，阿娅会不会喜欢我，阿娅喜欢温柔体贴又上进有责任心的，哪个都和我不搭边……”薛昭宣慢吞吞地说到。
他为什么这么确定这是不属于他的想法，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关青娅听了一会儿，隐约觉得这个标准有点熟悉，她眉头紧锁，思索着自己到底在哪听过这个标准。
正等着她回应的薛昭宣半天没听到她的回应，以为她是不是在偷笑，抬眼一看，却发现她却一副沉思的模样。这叫薛昭宣放心了许多，他又在她肩头上蹭了蹭。
这一蹭倒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关青娅终于想起来这个标准为什么这么熟悉了，这是她和阿宣假扮情侣接受采访的时候，她亲口说的。
不过她是以他当时给她的感官说的，没想到这话居然让他陷进去了。
关青娅斟酌着措辞，解释说：“这个……我以前是说过，不过是因为“他”给我的感觉是这样，我才这么说的。”
薛昭宣“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了，“你想什么呢？我不是想听你解答问题！”
本来以为是不是能顺好毛，一听他的语气，关青娅疑惑道：“嗯？你想听什么？”
“我脑子里多了不属于我的想法！”薛昭宣认真地看着她，“我可能……要不是我了。”
关青娅绕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她小心翼翼斟酌着用词，“你是说，你可能要被他融合？”
融合？
薛昭宣皱眉反驳，“不，为什么是融合？难道不是我要走了，他要回来了？”
关青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她在考虑要不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怎么就成了互相抗拒的存在呢？这又不是小说里的夺舍，他每天都在想什么呢？
不过关青娅很快找到了突破口，一本正经地给他分析说：“我觉得应该是融合。”
见他想要反驳，关青娅不慌不忙地说：“你听我解释，我认为，如果是他要回来，你要走了，那么你现在应该会觉得不舒服，大脑昏沉吧？”
“为什么？”薛昭宣不理解地看着她。
关青娅一本正经地瞎说：“因为他要回来了，你得给他让出位置，你们在争夺的时候，身体是承受不住的。”
这么说似乎也挺有道理。
薛昭宣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反驳的点，“但是我不需要和他争夺身体啊，因为这是他的身体，不是我的。”
关青娅眨了眨眼，“那你应该精神不济，因为你要离开这个身体了。”
幸亏她也看过一点小说，不然这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搪塞过去。
“……你说得对。”薛昭宣放弃抵抗了，他惆怅地靠在她肩膀上，“那我要和他融合了？”
“融合不好吗？”关青娅好笑地说，“这样你们俩都是我的。”
“我是认真的，你不要开玩笑！”薛昭宣不满地戳她大腿，“那样我还是我吗？”
“你怎么不是你了？”关青娅抓住他的手，描摹着他掌心的纹路，耐着性子说：“就像五岁的你，和十五岁的你，那都是你。”
薛昭宣眯起眼，“你想暗示我什么？”
“我没有暗示你什么。”关青娅叹气，她老公怎么这么磨人？
“我的意思是，你只是多出来一些想法，这并不影响你本身。那些想法，只是弥补五年的空白，你就是缺了一块零件的拼图，而那些想法就是那块零件。”
薛昭宣听着这话琢磨了一会儿，“不对啊，你的意思不就成了我失忆了。”
你可不就是失忆吗？
关青娅抿嘴，明明她才是最累的那个，结果还得反过来安慰他。
男人纠结起来比女人想的还多。
心里是这么想的，关青娅嘴上还不能这么说，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我说错了，应该这么说。”
“你是薛昭宣，那段想法也是薛昭宣的，但是你承载的是从出生到二十七岁，以及这段时间。而他承载的和我谈恋爱、结婚到觉觉三岁的五年。你们本身都是残缺的，融合之后，你们就是完整的薛昭宣。”
他听了一会儿，最后略显嫉妒地说：“所以你更喜欢他对吧？”
“……”
关青娅真想撬开他大脑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重点歪成这样。
不过好在，他压根没听出来自己不过是换了个表述方法，其实内容实质上是一样的。
就在关青娅考虑要不要冒一次险，敲一下他脑袋，看他能不能恢复记忆的时候，薛昭宣捏着下巴说：“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在经过这么一番解释之后，薛昭宣心里舒畅了很多，却还是忍不住说：“可是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为什么关于你的记忆都在他那。”
关青娅亲了亲他的额头，“可我们现在的经历，也是他没有的。”
她终于帮他理清楚了，他也总算不那么排斥，硬要把自己当成另一个薛昭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