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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购买比例不足, 请等待72小时再来哦~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时的身体忽然不自控地蜷紧,腥甜的气息莫名溢上喉咙,随即迅速充斥了整个口腔。
麻醉剂只能阻断他的感知, 却无法延缓身体毁损的进程。
他已经没力气再挪动身体, 这一口血就一点儿没浪费地洒在了维诺的衣服上。
“戴纳!”
耳旁传来嘶哑到变调的疾呼,他被维诺一把打横抱起来, 不顾一切地冲出了那间破旧的小屋。
也不知道一路被送到了什么地方, 只觉得待遇像是好了不少。虽然迷迷糊糊闭着眼睛, 也能感觉到周遭的环境变得温暖而明亮。
似乎有人始终攥着他的手,无论身边怎么折腾, 有多少人来了又走,耳旁由琐碎的交谈归于安静宁和, 都始终没有放开。
苏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值勉勉强强掉到十八, 就再也磨蹭不下去, 过了一晚上,居然还有了隐隐回升的趋势。
大概是也感觉到了他身上生机的恢复, 那只手终于松开,轻轻覆上他的额头,极轻地舒了口气:“还好,退烧了。”
好个大西瓜。
二十四小时的麻药特效正好到期,周身的琐碎痛楚一齐卷土重来。胸闷气短头晕目眩, 伤口牵扯着丝丝拉拉地疼, 胃里似乎尤其闷痛得厉害。
苏时忍不住蹙了眉, 咬紧牙关别过头,才总算没有一不小心疼得叫出来。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戴纳。”
维诺不知道他的变故,只当他还在赌气,力道轻柔地拦住苏时的身体,小心地扶着他重新平躺回来:“但你的自作主张,可一点也不比我的好到哪儿去。”
像是责备的语气,却又偏偏放得极温和,尾音终于泄露出些许劫后余生的轻颤。
“你要是配合我的自作主张,现在没准都站在总统府,向全国人民发布演说了。”
苏时气不打一处来,别过头闷哼一声。
要是能死在响彻全国的胜利演说里,绝对悲壮得要命,经验点都能保住不说,完成度说不定还能拿个特等。
居然会有这么不务正业的主角。
还敢对他振振有词。
像是看穿了他的念头,那只手忽然将他重新紧紧攥住,嗓音蓦地喑哑下来:“那你呢?”
“我——”
当然是微笑着倒在黎明的黑暗里,倒在所有人都唾骂声中,然后把所有的真相埋葬进历史的尘埃里!
苏时气急败坏地转过头,迎上那双眼睛里似乎已经盛不下的痛楚暗色,忽然没了底气,不自在地抿了抿嘴。
根据他对主角的了解,如果这句话答上来,维诺大概转头就会告诉所有人他的苦衷,把他辛辛苦苦攒的经验点都败个干干净净。
赔不起赔不起。
迎上他显然是在心虚的神色,维诺的瞳色愈暗,呼吸也越发粗重。
这个人到现在,居然都还是一心打算送死的。
苏时已经服了软,却发现对方似乎还是越来越生气。转动着目光试图开口,原本守在床边的人却猛地翻身覆在床上,将他圈在了手臂之间。
粗重的呼吸预示着显然不妙的发展倾向,苏时下意识迎上对方的目光,本能地低声开口:“维诺……”
他还是头一次这样叫出对方的名字,没有了掩人耳目的冷漠寒意,尾音甚至隐约柔和地扬起来。稍带了鼻音的语气温润又柔软,带了分明的示弱意味。
维诺忽然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他的额间,声音沙哑轻忽:“戴纳,你骗了我很久。”
不像是质问谴责,反倒像是压抑到了极点的控诉,明明已经疼得喘不上气,却偏偏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看着那个人独自行走在黑暗里,然后忽然纵身扑进火焰中,将自身燃成灰烬。
来守护那一丝微弱的光明。
明明气他的不自惜,气他一声不吭地沉沦进泥淖中去,气他折腾出来的这一身的伤病,可那些叫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又分明大半都是源于自己。
维诺的胸口急促起伏,小心翼翼抚上苏时柔软的发尾,力道分明放得轻缓,却依然带了难以自制的颤栗。
有冰凉的液体落在脸颊上,苏时心口微缩,目光终于黯淡下来。
“对不起……”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忽然被维诺吻住了双唇。
维诺的眼睛里燃烧着暗色的火焰,呼吸急促粗重,力道却依然放得极温柔极小心,只片刻就向后收了回来。
现在的戴纳,经不起哪怕最轻微的强硬侵略。
或许是在忽然得知对方被绑架的惊惧后怕时,或许是在他替自己挡下那一枪的血色中,也或许更早,就在那双眼睛一闪而过的暖色里。
惊觉真相的愧疚悔意,渴望着对方活下去的强烈冲动,和连自己都难以解释的那一份莫名的悸动,不知何时纠葛着植入他的血肉,想要拔-出来,都是鲜血淋漓的疼。
大概是被自己突然的动作吓懵了,身-下的青年瞪着一双眼睛望着他,怔忡地微张着口,倒是一点儿都没了铁血元帅素来冷漠高傲的架势。
戴纳的唇形偏薄,随意一抿就能作出分明的刻薄冷淡,可这样微微张开,只会越发显得柔和无辜。
一天多的断水断食,他的嘴唇难免干燥起皮,又因为虚弱几乎没什么血色,即使细致地润湿过一次,看着也依然叫人胸口发堵。
维诺轻轻抚着他的短发,重新伏低身体,温柔低沉的声音在苏时的耳旁响起,带着叫他下意识屏息的温热气流。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戴纳,我要你活下去。”
苏时的眼中终于蔓过些无奈。
他的目光柔和下来,望向维诺紧绷着的侧脸,努力抬起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扶我起来,我想坐一会儿。”
维诺立刻翻身而下,小心地将他扶起来,怕他坐得不舒服,特意往他身后塞了两个枕头,又担心他觉得冷,把被子也往上拉了拉。
他怎么摆弄都觉得还不够妥当,苏时也就耐心地任他折腾。想要表现得更平静些,却还是忍不住因为胃里传来的闷疼蹙了蹙眉。
握住他下意识按上胃部的手,维诺把自己的手覆上去,抬起目光注视着他:“压力很大吗?一直都是这样?”
胃病和精神因素息息相关,他记得在学院里的时候,戴纳的胃是他们里最禁得住折腾的一个,什么稀奇古怪的单兵口粮都能就着凉水塞得下去。
只不过五年的时间,这个家伙居然就能把自己折腾到胃出血,一头撞进他怀里生死不知。
“本来还没那么大,在你被抓之后,我恨不得把心吊在嗓子眼里。”
苏时头痛地轻叹口气,真心实意地抱怨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维诺依然不无心虚地扯了扯嘴角,低了头摆弄着他苍白冰冷的手指,顽固地试图把它们变得稍微暖和一些。
看着他的动作,苏时忽然就对自己要说的话没了半点儿的信心。
“维诺,如果——”
“我不会再放你回去,戴纳,想都不要想。我们有办法胜利,可胜利不非要建立在你一个人的牺牲上。”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毫不意外地被维诺沉声顶了回去,顺便封死了所有可能突围的角度。
苏时眨了眨眼睛,依然保有最后渺茫的希望:“努亚呢,你不会没把他带出来吧?”
他现在连自己站起来走两步都做不到,如果能找回对自己绝对忠心的中尉,事情倒还能有些转机。
维诺的目光落进他的眼睛里,沉默半晌才缓声开口:“我拜托他去做一些事,不会有危险,你不必担心。”
不担心才怪,一定是去找能洗白自己的证据了。
苏时担心得直胃疼,抽着凉气咬紧牙关,用力攥住他的手腕。
“维诺,这是你的战场,我的战场在总统府里。从老师把任务交给我那天起,我就注定了只能活在黑暗里,你们得到光明就够了,它从来都不属于我……”
维诺神色微动,却只是垂了视线一言不发,缓缓替他揉着胃,力道放得轻缓又小心。
没想到对方居然也会有这样近乎任性的架势,苏时无奈苦笑,耐下性子望着他,语气重新放得轻柔和缓。
“总要有人去做,既然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让我走下去。我死前还能再送你们一程,难道不是很好吗?”
维诺猛然抬头,眼底的痛色刺得苏时下意识停住了话头。
话说得有点多,却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幸好听到这些的就只有维诺,主角早已经猜到了全部经过,就算把真相说给他听,大概也不会引起经验值多大的变化。
苏时侥幸地想着,目光心虚地错开,却忽然听见维诺隐隐发沉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你们都听清楚了,还要我再解释什么吗?”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几个蔫头耷脑的青年溜着墙缝磨蹭进屋。
是那天闯进来的几个起义军将领,人人眼睛里都有愧色。
苏时的胃更疼了。
局面很快平复了下来。
怀里的身体托都托不住地往地上坠,林封顾不上吓得手脚发软的弟弟,搂着穆瑾初半跪在地上,嗓音隐隐发哑:“瑾初——瑾初!”
苏时还没从打击中回神,怔怔被他揽着,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一定有bug!
林璟掉下去的时候,主角的反应可不是这么快的!
眼睁睁看着触手可及的便当插上翅膀飞走,苏时脱力地靠在林封怀里,心如死灰地一头撞在对方胸口。
虽然已经脱险,他的身体却没有跟着缓过来。
心脏依然跳得厉害,必须大口呼吸才能稍稍缓解胸口的憋闷,心口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两只手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止不住发抖。
林封搂着他靠在自己身上,匆忙替他按揉着双臂,眼里焦急得几乎滴出血来:“哪儿难受?告诉大哥,不要紧的,大哥叫医生过来——”
“不叫医生……”
也不知道林璟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药,他在被抱上来之后,生命值也依然没有上升回来,反而还在持续向下掉落。
成败在此一举。
苏时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呛咳着摇了摇头,疲惫地闭上眼睛:“不用叫医生,大哥,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好,那大哥抱你回去。”
地上太凉,林封等他的呼吸稍稍平复,就把人一路抱回了卧室。
那一刻强烈的恐惧叫他的心脏几乎停跳,终于重新把青年单薄瘦弱的身体抱在怀里,就一刻也不敢再松手,甚至不敢叫他再脱离自己的视线。
身上难受得厉害,周围的气息叫苏时隐约觉出些熟悉,终于忍不住向他怀里更近地靠进去。
林封胸口疼得喘不上气,用力将他揽进怀里,安抚地一下下摩挲着脊背:“大哥知道,你难受,没事了。别害怕,大哥就在这儿……”
怀里的身体依然蜷缩着,抱了一阵也不见缓和,呼吸反而愈见急促。身上的温度后知后觉地烧起来,摸一摸都烫得吓人。
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有些精神头的孩子已经彻底没了力气,软绵绵靠在他怀里,身体一阵接一阵微弱地打着冷颤。
林封不安得厉害,试探着轻声叫了两句没见回应,一把将人抄起来,朝门外的助理厉声开口:“去准备车,现在去医院!”
助理应了声就跑出去准备,林璟怔怔站在门口,看着大哥抱了穆瑾初大步出门,心中蓦地腾起了个不祥的预感,脸色也苍白下来。
苏时从昏昏沉沉的黑暗里勉强挣脱出来,背后依然是熟悉的温暖怀抱,依稀能感觉得到正坐在飞驰的汽车上。
助理在开车,林璟不知道为什么也跟了过来。林封抱着他坐在后排,一只手用力攥着他的手,身体绷得死紧。
察觉到他微弱的动作,林封立刻低下头:“瑾初,怎么了,是不是难受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