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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刚刚接触这个世界呢, ”她说,因为脸朝着窗外而不是布鲁斯, 她的声音有些失真, “我对它还很陌生。”
“你认识这个世界的第一站就是哥谭?虽然我是个哥谭人, 但我得说你很不幸。”布鲁斯说,“哥谭不是你这样的小女孩应该停留的地方。”
这是真心话。
他对这个小女孩其实没什么敌意, 她的能力是很强大,可只要她不把力量用在犯罪上, 不把本来就混乱的哥谭搅得一团糟,他也没必要将她视为敌人。
“我也觉得。”罗拉从窗外收回视线, 看着布鲁斯赞同地点头, “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走了……你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吗?我觉得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当然。”布鲁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他从西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 再递给罗拉:“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二十四小时开机。”
罗拉接过来, 仔细看了看,又递了回去:“我记住啦——我身上没有地方放名片了。”
她心说布鲁斯·韦恩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连个向外派发的名片上都有定位器……他是不是有点什么被害妄想症啊。
不过在哥谭嘛, 有点被害妄想症也是很正常的。
哥谭的大剧院被设计的像是一个倒扣下来的大碗,半透明的玻璃外壳和哥谭市特有的浓雾将它映衬得独具特色。
布鲁斯轻轻曲着手臂,让罗拉好挽着他的臂弯入场——罗拉怎么看都不是能作为布鲁斯的亲密女伴出场的年纪, 这种长辈带着晚辈出席的姿态更妥当一些。
他们在包间坐下, 立刻有人为他们送上了果盘、零食和酒水。
紧接着又有人送来了果汁和别的一些饮料。
罗拉笑出了声:“布鲁斯, 你经常带女朋友来这里吗?”
“当然不。”布鲁斯委婉地说, “这是比较正式的场合,我一般都是和合作伙伴一起来的。女士们一般都更喜欢派对,或者逛街。”
大厅和房间里的灯光熄灭了,表演台上的灯光开启了。
幕布缓缓拉开,随着报幕和伴奏声,熙熙攘攘的人群登上了舞台——
而后高亢的女声控制了每一双耳朵。
罗拉安静下来。
布鲁斯在暗处凝视她的表情,观察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谨慎地在心中模拟着她的性格和行为动机,猜测着她的状态。
在路边遇到她是个意外,但这对她来说是不是意外?布鲁斯·韦恩的行程表在哥谭绝非秘密,事实上,出于各种考虑,布鲁斯甚至会有意放出各种消息扰乱视听,将自己用作诱饵来钓鱼。
罗拉无疑有着成为一条大鱼的潜质。
但她看起来不像是大鱼。
歌剧的剧情在缓慢地向前发展,华丽、高昂、对比鲜明的序曲已经完全捕获了这个小女孩,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神色如痴如醉。
而这时候,整部歌剧的主人公甚至还没有出场。
她当然会出场。
窗外盈盈的光芒照亮了罗拉的瞳孔,她张大眼睛,满面惊叹地看着整部歌剧的主角。
那穿着大红色长裙,热烈却也傲慢,轻快而又冷酷,真诚,然而无疑又十分放.荡的女人款步而来,灯光在她的身体上聚拢,她展开手臂,摇摆腰肢,歌声妩媚:
“L'amour est un oiseau rebelle
爱情是一只不羁的鸟儿
Que nul ne peut apprivoiser
任谁都无法驯服
……”
罗拉轻轻地抽了一口凉气。
她忽然起身,转过头来的时候,布鲁斯看到罗拉兴奋得发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睛,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膛起伏不定。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歌剧,布鲁斯有些惊讶地想。
“抱歉,”罗拉在嘹亮的歌声中含糊地说,“我……我要稍微走开一下。”
她揪着裙角,微微侧着头,没有给布鲁斯看她的正脸,布鲁斯也很礼貌地移开了视线。
“请吧。”他温和地说,“别担心你会错过什么,这场歌剧的会在这里演出整整一周。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再带你来。”
罗拉冲布鲁斯微笑了一下,步履匆匆地小跑着离开了。
但她没有走远,因为布鲁斯的包厢里是有专供女士使用的更衣间的,不仅有更衣间,还有一个小小的休息室,沙发、床和梳妆台一应俱全。
厕所在更衣间往里走再左拐的位置。
罗拉噔噔噔地走了过去,路上顺便从更衣间的架子上拿了一件很厚的透明雨衣。
她稍微思索了一下——这思索只花掉了毫秒——又从更衣室里抽走了一根男式的弯头手杖。
她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在浴缸底部塞上塞子。
不知名的歌唱家还在歌唱。
“……
Et c\'est bien en vain qu\'on l\'appelle
如果它选择拒绝
……”
罗拉飞快地冲进厕所,打开厕所窗户,窗外的浓雾仿佛寻到机会的恶狼般扑进了房间,罗拉一脚踩在窗口,一手讯速地扣上了雨衣的扣子,一手握着手杖,另一只脚在窗台上一蹬。
她笔直地冲进了哥谭的浓雾中。
“……
S\'il lui convient de refuser.
对它的召唤都是白费
……”
她飞翔的速度极快,动作也迅猛得惊人,阿尔忒弥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罗拉饿虎扑食般掀翻在地。
“你他妈……”阿尔忒弥斯滚出好几米远,她狼狈地用手和膝盖做缓冲和减速,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发什么疯!”
罗拉没吭声,她根本没有听阿尔忒弥斯的话,她的人在这里,心却还留在那场演出中。
只是一见阿尔忒弥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就俯冲下去,用她带来的弯头手杖勾住阿尔忒弥斯的脖子,然后又冲天而起。
在罗拉的耳边,那妩媚而高亢的嗓音一直在唱:
“……
Rien n\'y fait, menace ou prière
威胁或乞讨都是惘然
……”
她的腔调怎么能够这么动人?她的歌谣怎么能这么撩情?
像是有一千只夜莺在为她伴奏,像是海中的塞壬与她交换了声音!
罗拉欢快地在天空中打着转儿飞翔,阿尔忒弥斯在手杖的弯头中挣扎,她拼命地抬起手试图掰开罗拉的手指或者掐住罗拉迫使罗拉降落,然而罗拉的飞行轨迹太过混乱,她总是刚刚才用出几分力气,就被罗拉的猛转弄得手滑。
她在空中扭动身体,就像一条被鱼钩吊起的大鱼。
在阿尔忒弥斯濒临窒息的时候,罗拉终于降落下来,让她的双脚触及地面,而就在一瞬间,阿尔忒弥斯一改虚弱之态,猛地拽住钩在她脖子上的手杖往身前一拉——
罗拉松开了手。
“……
L\'un parle bien, l\'autre se tait
一个多言,另一个不语
……”
那根手杖从阿尔忒弥斯的手中甩脱了,她用力过猛之下还向前踉跄了两步,罗拉在空中一个倒转就接住了手杖,然后她旋转身体,给了阿尔忒弥斯一个凶悍的侧踢。
阿尔忒弥斯倒飞出去。
她口中喷出的血淅淅沥沥地洒了罗拉一身。
“……
Et c\'est l\'autre que je préfère
而我爱的那个
……”
罗拉斜了阿尔忒弥斯一眼,说:“离我的小女孩远一点。”
“你他妈就为了这个揍我?!”阿尔忒弥斯咆哮道,“你这****!我只是问了她几句和你有关的问题!我他妈还给她买了糖和小饼干!这他妈还是白天的事情!操.你!!”
“噢,”罗拉说,“我知道呀,但我现在才想揍你。”她停了一下,“也不是针对你。我就是想揍人而已。”
她朝着阿尔忒弥斯挥了挥手,随后冲上天空,消失在浓雾的尽头。
“……
Il n\'a rien dit; mais il me plait
他什么都不说,却打动了我
……”
罗拉翻窗回到了厕所,三两下脱掉了雨衣,又把沾血的雨衣同沾上血和灰尘的手杖一起扔到放了小半水的浴缸中涮了涮,冲掉脏东西后,她拔掉浴缸的塞子,用力地甩动雨衣和手杖——她的速度完全可以人工甩干了。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洗了洗脸来平息激动的心情,然后把雨衣和手杖都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