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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善堂的气氛凝聚了几秒,又猛地炸开了窝!
老爷子重重的拍了下椅把手,“砰”的一声像是击打在了众人的心上一般,正善堂瞬时间像是按了暂停键,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当中。
王远山也忘记了恐惧,呆呆的看着坐在正位上王老爷子,袁老太太脸上的笑已经收了。
“老爷子,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您总得给咱们只应一声不是,这满厅满堂的有的是姜璃的长辈,有的是平辈还有晚辈的,您若罢了,姜璃这孩子毕竟还在上面坐着呢,这下面的孩子们一跪…”
王老爷子:“我说跪下,你们是听不见?非要让我请家法吗?”
王佩嗪忍不住了,泪盈于眶,“爷爷,嗪嗪做了什么惹您不开心的事了么,您…”
话没说完,老爷子毫无感情的视线一点点的移在了她的身上,那是一种刀口舔血后看尸体一样的眼神,王佩嗪的话堵在了喉咙里,眼里要掉不掉的挂在眼眶上,浑身蓦地打了个激灵!
“跪下!”老爷子怒喝,猛地站起身来,“我的话在这个家里已经不管用了吗?”
老爷子乍然暴怒,下面的人齐齐一哆嗦,再不敢讨价还价,膝盖一软错错落落的跪了下来,头低垂着,满是羞辱。袁老太太这下子受不了了,脸一白,心里气的一抽一抽的疼,脸上却带着悲戚不解的愁容,咬着牙强撑出难过的样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您这不是在折姜璃的寿吗老爷子,有什么事您给咱们说说也行啊
。”
说着颤着被气的发抖的手抹了抹眼泪,往上面一瞅,老爷子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袁老太太忙垂下头迅速掩住之前眼中的狠意和愤怒,像是不堪重负般身子在空中晃了晃,王远山忙要冲上去扶着!
“跪好!”王老爷子压低了声音止住他,王远山身子晃了晃,停在了原处,脸上惊慌失措。老爷子眼睛仍看着袁老太太,袁老太太本在抹着眼泪强忍愤怒,被看了半晌,再加上正善堂内越发诡异安静的气氛,她终于
后知后觉的品出来了点不对的味道,手一僵,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老爷子。
老爷子见她总算明白过来,冰冷的声音淡淡道:“哭完了,就跪下吧。”
袁老太太身子晃了晃,眼一黑,就要晕过去!
“晕了,便扶着跪好。”
袁老太太一抽,又强撑着挺了回来,呼吸急促的几乎要背过去,袁老太太的不敢相信的还想再撑,却已见老爷子挥挥手示意了身后的两个人下来了,这就是要强压着老太太跪下的意思了!
袁老太太要真被压着跪在地上,那她也不用活了! 眼睛一闭,眼泪如水一般哗啦啦的就落了下来,膝盖仿佛千金重,老太太终于还是自己一点点给跪了下来!
满室俱寂,掉针可闻。
王佩嗪看着自己眼中天一样的奶奶竟然也跪了下来,眼一红,憋着嗓子在王远山还没来得及拦之前,猛地对着不声不响的姜璃怒吼出声!
“你满意了吧!现在连奶奶都跪下了你得意了吧!”
说完“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委屈极了,哭得专心肆意的王佩嗪并没有看到老爷子如针芒般的视线和王远山瞬间惨白的脸!
“掌嘴。”
老爷子淡淡道。王佩嗪还没反应过来,老爷子身边叫六子的已经走上前去,说了声抱歉,甩开膀子就照着王佩嗪的脸扇了过去!王佩嗪尖叫一声抬手欲躲,身后却立即有人架住,六子脸上抱歉,手下功夫却丝毫不缓,三
两下下去王佩嗪脸上柔嫩的肌肤就肿了起来!老爷子不喊停,六子的手也不敢停,毕竟是个大男人,那手劲儿打下去王佩嗪止不住的惨叫着疼,岳兰的泪已经流的满面都是了,压抑的哭泣声让她整个身子都在抽搐。王佩嗪叫的越惨,正善堂里越安静
,直到最后连岳兰的抽泣声都恐惧的几不可闻了,老爷子才终于发了话。
“停吧。”
六子忙收了手,后面架住胳膊的也立刻抽离,姿势娴熟,一看就是惯常做这种事情的。这下子也把王佩嗪给打怕了,脸又疼又麻已经不像是自己的脸了,正位上的爷爷那么的陌生和冷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爷爷,捂着脸身子颤抖的厉害,却是连眼泪也不敢再流,泪水一落下来脸面
上就是钻心的疼!
王老爷子看着下面跪的乌压压一片的人群,这些都是他的儿子、女儿、孙子、外孙?不,不是的,这些是他一生的罪,是他这辈子拖离不了的桎梏和千百次梦回都摆脱不了的噩梦。这一刻,他终于承认自己潜埋在心中细细密密了亘久时光堆积下来的悔恨了。他看着他们一个个光鲜亮丽生
命鲜活,这些都是他给予他们的…
可他的女儿呢,可他的外孙呢,可他的…爱妻呢?
是啊,都是他给予他们的。
老爷子沉凉的声音,缓缓在正善堂中响起。
“当年王英出走,我不知道其中还有多少的内情,出走后又有谁动过手脚,这么多年过去也早已经无迹可寻。”
老爷子一开口,袁老太太和王远山心里齐齐打了个突! “我不会再去追查谁是无辜的,谁又是主犯,现在已经都是没有必要的了,只有一点,你们都给我认清了,谁是主谁位卑。王家的东西,我给你们了你们享用占有,我不给你们了你们狗屁不是,王英是我的
女儿,姜璃和姜堰是我的外孙,他们是我的家人,我的亲人,你们…”
王老爷子一字一句道:“你们,什么都不是!”当年王英在世时经历过被拒之门外的经历的众人心都在颤抖,那样熟悉的感觉和恐惧感像是有一个手挟住了他们的心脏一般,让久居荣华的他们瞬间想起了当年那些卑微困窘的日子,倏忽间就喘不过气来
。
“你们只是入住王家的一群人,你们只是被冠以姓王,不要乱了主次和分寸。就像你们之前所说所不满的,说辈高人众,姜璃坐在上面不合适,那是你们根本就混淆了一样事情。”
王老爷子威严厚重的声音像是一个硕大而又振聋发聩的警钟,撞击的众人处处生疼。
“这正善堂里,除了我,又有哪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姜璃的长辈?你们到底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我从第一天就警告过你们了,怎么就始终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几乎在一瞬间,听懂了老爷子话的人脸上齐齐涨的通红!尤其是袁老太太,脸上似乎是已经能滴出血来!他们不能称作是姜璃的长辈,姜璃又是被老爷子郑重其事的认回来的,这么说意思是什么?他们是
群私生子所以上不得台面,袁老太太是没名没分的外室,所以都称不上是王家人吗?又羞又臊抬不起头来的众人脸色憋的紫涨的跪在地上,一个个气喘的几乎要断了!
可还没有完,嘴里说着不再追究当年的事的王老爷子一派和煦的击掌,顿时从门外鱼贯而入了几个人。
前面的两个人抬着一个简易的木床,后面跟着的有拿鞭子的,也有拿薄床单和绳子的。架好了床,又把绳子在四角绑好,拿鞭子的人眼观鼻鼻观眼的站在了床侧。
众人顿然心悚,不知道老爷子这是要干什么!
姜璃也抬起了眼,皱眉望着外公,“您这是?”
老爷子慢条斯理的拨弄着拇指上的扳指,对着姜璃面目温和,说出的话却是毫无感情和起伏。
“从最前面开始,每人二十鞭,打!”
王远山失声叫出来,“爸,这可使不得啊!妈的年纪已经这么大了,不能这般折辱她啊!要打就打儿子吧,求您了爸!”
袁老太太已经被这番变故惊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喃喃道:“您这是准备连查都不再查,直接定罪了吗?”
下面的人求情求饶声一片,老爷子目光放远,“查?不用,若是查出来始作俑者连命都别想有了,既然这时候无迹可寻你们又没人主动承认,便一同受罚吧。”
“呜呜,爸,孩子们还小,您考虑一下啊,这么小又哪里撑得住二十鞭!”
王老爷子:“架起来!”王远山求情的声音和众人的求饶声都淹没在袁老太太愤怒的哀嚎中,两个人驾着老太太直接放在了床上,手脚麻利的让她身子朝下趴着,按着老爷子的吩咐扒了外面的厚衣服,很快就把她的四肢绑了起来
。
姜璃看不下去了,“外公,不至于要这样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大动静。”
王老爷子阴狠的目光落在下面,脸上蓦地闪过一丝不属于他的悲戚和绝望,“你不用管,只管看着,这偌大王家,怎能容许小人放肆!料的我发现不了,也治不了他们么,滔天的胆大!”
“打!”一鞭子下去,袁老太太就知道,什么尊荣,什么面子,什么富贵都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那样被当众活生生的将里子面子一层层扒掉,将里面的细密烂肉一点点摊于人前的唾弃羞辱将老太太的自尊自傲剥
离的一星不剩。
她只恨得自己不能够立刻死掉,好从这无尽的辱没中脱身出来,竟不如早一刻碰死在人群中算了!可接着剧烈的疼痛又让她连这怨恨和生不如死的羞辱也无法思考了,老太太死死的咬紧牙关,不肯更加丢人的叫出声来,可打到第四鞭子,她就再忍不住了。先是闷哼,后来又变成了痛呼,到了后来已经
是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了。
跪着的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袁老太太那样要面子的一个人都忍不住痛哭流涕的求饶,一个个吓得如同风中乱柳,忍不住就打起了摆子,终于忍不住,又惊又怕的哀哀哭了起来。
任姜璃再是冷血,在这种局面下也是坐不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劝解老爷子又无果,姜璃揉揉被惨叫声和哭声搅合的疼痛的眉心,低声对着老爷子告了退。
“外公,我先出去了,这场面,我在不合适。”
“看着难受就出去吧,没事的。”
王老爷子没拦着她,也不想接下来的场面再污了她的眼,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姜璃顶着众人又是惊惧又是敢怒不敢言的目光出了正善堂,路过王远山时双眸暗色突狠,又疏忽间收回,门一关,里面的哀嚎和外面的风平浪静仿佛是两个世界。背过身,姜璃眸中星星点点的凉了起来,
哪还有刚才在正善堂里的心软。外公嘴上不说,可是对着王远山的态度是极其的冷漠和厌恶,连带着王佩嗪只是多说了一句话就被打成那个样子,即使是追究当年的事情也不至于会连着老太太一起架起来打的。姜璃打听过,这么多年下
来老爷子对着袁老太太和王远山这边是十分倚重的,相比也是有一定的信任。
而且,即使是因为妈妈当年的事有什么隐情让老爷子发了怒,即使惩戒所有人,关于袁老太太和王远山这边的人,老爷子定是会考量一二,至少态度不会是这样。
那么,什么事会在事情原委都没有查清的情况下,让老爷子雷霆震怒,瞬间翻脸呢?
姜璃双手在身侧情不自禁的握紧,氤氲着狠色的眸子在正午的天光中显得格外的幽深,从老爷子这样突然的举动中,容不得姜璃不把姜堰的事情,怀疑到了王远山和袁老太太他们身上!
“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一个略带着些严峻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来,姜璃一惊,蓦地抬眸,还没来得及看就已经被一个巨大的黑影给淹没了,顿时天昏地暗,从白天提前进入了黄昏。齐檀站在背光的地方,把姜璃眼前的光亮遮挡的一丝不剩,淡眸危险的眯起来,强壮的身子将寒风凌冽和霜寒冰冻全部隔绝在身后,散发着腾腾热气的身子贴的略近,脸上风雨欲来的样子,气势汹汹的看
着她。
“你真是太胆大了些!又放我鸽子!”
顿了顿,感觉这句话似乎是气势不足,齐爷有些不满,眼神更加狠戾了些,“我的玉璜呢?还有午饭?你这女人,简直无法无天!”说完还是感觉不对,怎么感觉像是要糖吃的孩子一样!齐檀更怒了,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干脆不吭声了,一只结实的长臂猛地一伸!以雷霆万钧的速度撑在了姜璃耳后的墙壁上,严峻
的脸上黑黑的,那脸色,分外可怖!
姜璃原本满心思的计量和怨怒,满心的复仇和怒气,就像是被人突兀的关了开关,乍然间就被这突然的场面给抹的一点不剩,只脸上的仇怨和悲愤还在,呆呆的定格在脸上忘了藏去。只顾着生气声讨的齐爷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到姜璃的表情不对,整个人瘦兮兮的被半圈在怀里,呆滞的脸上脸鼓着似乎是要哭?出来的样子。齐檀神色一凌,整个人立刻有些警醒,耳朵动了动,听到了门后
面几不可闻的似在行刑的惨呼声,这下子脸色是真的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你先前说是有事,谁欺负你了?”
“没有。”
姜璃忍不住扶额,整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蓦地松了下来。这个…逗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