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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惺惺相惜的感动来得那般猝不及防,狠狠地击在了她的心防,让皇甫伊人这个对任何事都能从容以对的姑娘,难得地失了些许方寸,却又觉得温暖莫名。
“人生难得一知己……”她低喃,唇畔缓缓溢出轻笑,带着些许叹息的意味,“我此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皇上如此死心塌地地爱着皇后娘娘了,这世间美貌女子千千万,可如娘娘这般让人敬畏又忍不住喜欢的,实在是如凤毛麟角一般,少之又少。”
临月不再自称本宫,皇甫伊人也从善如流地没再自称臣女,两人自然而然地改变了说话的语气与态度,无形中消弭了君臣之间的恭敬与疏离。
“其实较真论起来,我还应该叫你一声皇嫂呢。”临月半开玩笑,气氛变得轻松又随和,“战王可是凤栖的皇兄,虽然我常常忽略了这一点。”
所以,他们不但是君臣朋友,还是皇家的妯娌。
皇甫伊人似乎也直到此时才意识到两人还有这层关系,不由抿唇轻笑,“后知后觉的不止娘娘一人,我也是。”
不是忽略了战王与皇上的关系,而是根本没把这些关系往自己身上带。
偏殿里气氛变得格外轻松,两人嘴上都不再多说什么花俏的言语,但是心底却皆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在心间萦绕。
喝了茶,吃了点心,闲聊了一会儿,皇甫伊人站起身,温声道:“时辰已经不早了,我跟太妃先回去,下次有空我再过来,或者娘娘无聊的时候,也随时可以召我进宫。”
临月点头,指着桌上的棋盘,“这套棋具你带回去吧,我送给你了。”
皇甫伊人闻言一惊,忙摇头,“可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皇后娘娘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万金难求的黑玉棋盘,触手温润,冬暖夏凉,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对棋颇为精通的皇甫伊人自然是个识货之人,这套器具价值连城,除了皇室,一般人谁收藏得起?
“没事儿,你拿回去珍收藏着吧,无聊的时候可以自己与自己对弈,皇上送给我这个东西如何珍贵,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处,名贵之物自然应该送给懂它的人。”临月将黑白子分开收拾好,分别放在棋盒里,抬眼看着皇甫伊人,淡笑的表情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简单的一句话,短短的八个字,让皇甫伊人所有婉拒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片刻的沉默之后,她终于点头,“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皇后娘娘。”
皇甫伊人告辞离开,临月斜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打开了左手边的窗户,将茶盏里已经冷却的茶水倒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慢啜饮着。
“娘娘把那套棋具送给战王妃了?”宫澜走进来,表情明显带着惊讶。
“嗯。”临月轻应了一声,“鲜花配美人,宝马赠英雄,我这个棋痴要那东西也没什么用,不如送给她这个懂棋之人。”
对于临月出手如此阔绰,宫澜早该见怪不怪,可这套棋具不是一般的名贵,她仍然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转头看着窗外覆盖了一切的白雪,临月道:“皇上还没下朝?”
“哦,方才皇上派了木大人过来知会了奴婢,皇上出宫去了。”
出宫?
临月有些奇怪地皱眉,“皇上突然出宫,是有什么事情?”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临月点头,心里却不免有些疑惑,凤栖出宫定然是有事,否则不会不跟她说一声就那么急着走,如果是要放松一下,至少也会问她一句,所以,宫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让凤栖亲自去的,一定不会是小事。
这般想着,临月站起身,朝宫澜道:“换衣服,我们也出宫看看去。”
——
宫外发生的事情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对于很多人来说,只能算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但是因为这件事所牵扯的人身份地位不同,所以,小事也变成了大事。
此时正是用午饭的时候,临月和宫澜皆着一身男装,坐在一家酒楼里的窗口位置,手里端着酒杯,视线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耳朵里却一句也没错过地听着周遭的人畅聊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你一言我一语,不大一会儿就拼凑出了一整个故事。
临月眉头慢慢皱起。
“君家小姐,是个怎样的人?”临月看向眼前宫澜,徐徐问道。
君小姐是这件事里的关键人物,也是事情的起因。
“君家以前也是高官世家,经历了几次朝代更迭之后,现在只是一般的书香门第,但是君老爷与云相是私交,两家关系很好。”
临月淡淡点头。
两家关系很好,这句话放在古代,便意味着两家有九成可能性会指腹为婚。
“这两家的关系说起来很简单,但是现在,却是搞成了一团乱麻。”一人在身边落座,动作自然地拎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悠然接过了话茬。
临月和宫澜同时转头,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楚非墨。
“打听清楚了?”临月淡问。
楚非墨挑眉,“打听什么?我又不是市井上的三姑六婆。”
“你不是吗?”临月一副质疑的表情,“我怎么觉得,你最大的兴趣就是关注三姑六婆的事情?”
宫澜抿唇忍笑。
“可别败坏我的名声。”楚非墨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临月一眼,“如果不是你让我去查事情,我需要学三姑六婆吗?”
哦,原来如此。
临月脸色恢复了正经,点头,“好吧,是我冤枉你了。”
顿了顿,“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像宫姑娘刚才所说的,云府与君府两家私交甚好,云相与君老爷从年轻时就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在孩子还小的时候,两位一家之主就给两家的少爷和千金定了婚约。”
这是故事的开头。
临月没说话,安静地听着楚非墨有条不紊地道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