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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昊然说是周六晚上,你去吗?”
“不一定,到时候再说。”
“那”
“昊然喊你了你就去,不用管我。”
闻裕这么说,孙雅娴微微咬唇。
她长得漂亮,被很多男生追,其实对如何吊着别人是很有心得的。她心里很清楚,闻裕冷冷热热的,就是在吊着她。
可心里清楚又怎么样呢。那些被她当备胎的男生,难道都是傻子吗?还不是个个都明白她在吊着他们,却个个心甘情愿的被吊着。
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想去你就去,不用问我。”闻裕对孙雅娴似笑非笑地说,“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他看看表,说:“你回去吧。我还等人。”
闻裕没说等谁,但孙雅娴知道他等的是纪安宁。因为站立角度的关系,她半分钟前就看到纪安宁从马路对面过来了。
但她没吭声。
只是闻裕这么一说,孙雅娴便控制不住的往那边投去一瞥。到底不过是个年轻女孩子,城府没那么深。
闻裕敏锐地察觉到她这一瞥,他转过头去,也看到了纪安宁。
再转回头看孙雅娴,目光便凉凉的。
孙雅娴有点慌,忙说:“那我回去了。”说完,赶紧离开了。
“安宁——”孙雅娴走了,闻裕招手跟纪安宁打招呼。
纪安宁穿过辅路,走到他车旁,问:“怎么还没回去?”
“今天晚上没什么事。”闻裕说,“正好捎你过去。是去光明路吧?”
纪安宁搭了闻裕的车,并没有问闻裕刚才同孙雅娴在说什么。前世孙雅娴就追着闻裕跑,常见。
闻裕也没提,只说:“李赫说周日喊你一起出去玩。”
纪安宁拒绝了:“我周日没时间的。”
“有什么事?”闻裕追问。
纪安宁说:“我周六周日的上午都有家教,下午五点就要去光明路,就中间几个小时的时间,也不值得折腾。”
闻裕问:“上周六怎么有时间了。”
纪安宁无奈。上周六还不是因为想会会杨博,特意找孟欣雨帮她代了节课吗。
她说:“就没玩过壁球,好奇,让同学帮我代了节课。但我不能老让人帮我代课,别人也没那么多时间,我也不能不赚钱。”
闻裕“啧”了一声,不太高兴,却也没什么办法。
红灯的时候,他打量了一下纪安宁,捏捏她胳膊:“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又瘦了。”
不知不觉的,纪安宁已经习惯了他这些不太严重的肢体接触。
她也捏捏自己胳膊,否认:“没瘦,我称体重还重了呢。好像变结实了。”
脂肪转化为肌肉,确实减尺寸,却有可能会增重量。
“别再瘦了。”闻裕说,“手感该不好了。”
纪安宁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又说骚话。
她啐了他,骂:“你什么时候能正正经经当个人?”
“正经人有什么好当的。”闻裕说,“人太正经了,人生失去很多乐趣知不知道。”
纪安宁懒得理他。
到了光明路,纪安宁下车,直接告诉他:“不用接我,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
闻裕就更不高兴了:“你知道我有什么事?”就是今天没事所以特意送你的啊。
纪安宁问:“你们三年级的,都不用学习的吗?”
闻裕想了想,点头:“也是,是得学习,我们大三课业也挺重的。”
纪安宁还以为说服他了,挺开心地说:“就是啊,你早点回去吧,我走了啊。”
说完,背着自己的包脚步轻盈地进了咖啡店,吃了饭,换好工装上岗,立刻又看见了闻裕的脸。
“”纪安宁扶额,“你在干嘛?”
“学习啊。”闻裕一脸无辜,对铺在桌上的书本摊摊手。
闻裕还一本正经地举手:“刚才点的披萨麻烦催一下,饿了。”
纪安宁无语,转身去窗口给他催去了。
等披萨好了,纪安宁给他端上桌,闻裕还抱怨;“快饿死了。”
纪安宁揉揉额角,不搭理他,转身到吧台去了。
舒晨调侃她:“你们家闻裕看得可真紧。”
他虽然调侃,但其实还是站在闻裕这边的。对他和闻裕的友情,纪安宁真是迷之不解。
最后还是坐闻裕的车回家了。
今天被套路得太多了,所以在楼下闻裕企图靠近她时,她就警惕地躲开了,没上他的当。
“哎,躲什么。”闻裕怏怏地道。
竟然没能一亲芳泽,白守了一个晚上了。
纪安宁“哼”了一声,说:“你再动手动脚,我就要学以致用了!”
她苦练的三板斧,就是用来对付色狼的。
闻裕感到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悻悻地目送纪安宁上楼,才转身离开。
还没走到悍马车处,手机却响了,划开一看,是纪安宁?
“喂?”闻裕嬉笑问,“落什么东西了?还是后悔想我了?”
“闻裕!闻裕你走了吗?!”纪安宁的声音却很惊慌。
闻裕脚下定住,收敛了嬉皮笑脸:“怎么了?”
“你、你快来!”纪安宁声音不仅慌张,而且哽咽,“我外婆得去医院!”
“你别慌!我还在呢!马上上楼!”闻裕立即转身往回跑。
纪安宁家的门敞开着,闻裕送过纪安宁很多次,有几次是送到门口的,但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她的家。
房间里的空气不太好闻,有股淡淡的骚气。装修破旧,家具简单,房子狭小逼仄,整体面积还没有闻裕的卧室大。
外婆靠着纪安宁,半躺在沙发上。她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一个劲的抽气,喊疼。
“能动吗?”闻裕问,“要不要叫救护车?”
“外婆,外婆,你能自己站起来走吗?”纪安宁试着问。
外婆虽然疼,却还没到倒下的程度,被搀扶着,还能站起来。
“是肾结石!”纪安宁说,“要赶紧去医院做手术。”
闻裕没意识到纪安宁未经医生诊断就十分肯定外婆的病症。他以为她是对她外婆的身体状况很了解才能一口叫出来的。
外婆虽然能站起来,闻裕也没让她自己走。
闻裕把她背下楼,一路背到车上。他们驱车去了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
急诊医生诊断了一下,果然确定是肾结石。
止了痛之后,外婆的脸色就好多了。她立刻就忘记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困惑地问纪安宁:“这不是医院吗?谁病了?”
纪安宁一边安抚她,一边跟医生沟通。
外婆需要做手术,还不能立刻做。
“最快后天。”医生说,“先办住院吧。”
闻裕按住了纪安宁:“你陪你外婆。”
他把住院手续都给纪安宁办下来了。
把外婆在病房安置好,就来了个中年妇女:“62床要的护工?”
纪安宁还没说话,闻裕已经抢着说:“对,这儿呢!”
纪安宁说:“我在这陪床就行了。”
闻裕说:“你给我回去好好睡觉,你外婆就你一个亲人,你的休息好了才能照顾她。你明天再过来。”
闻裕说的没错。
纪安宁还记得前世她陪床,差点给自己熬病了,得不偿失。当然那时候闻裕也不在她身边。
那时候闻裕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讨厌的追求者而已,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亲近到可以向他求助的程度。
这辈子,她选择了听从闻裕的建议。仔细地叮嘱了护工一些注意的事,她跟着闻裕回家了。
“没多大事儿。”闻裕说,“医生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手术就行了,都不用开刀,微创。瞧你脸白的。”
纪安宁只“嗯”了一声,一路都很安静,一路脸色都很苍白。
闻裕当她担心外婆,一路温言安抚她。
到了纪安宁家门口,他对她说:“你看,她现在也不疼了,住院都办好了,也有护工照顾了,手术都安排上了。这不都挺顺利的吗,你别担心了。有我呢。”
纪安宁抬起头。
昏黄的灯光下,闻裕清楚地看到纪安宁的眼睛里有什么碎裂了,松动了。
闻裕心思电转,立刻意识到他刚才话里的哪一句打动了纪安宁——有我呢。
说是母亲很早去世,父亲初中时失联,那之后就只有外婆,后来外婆也失智了,那之后
那之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个人扛着。
闻裕一直都知道纪安宁过得挺苦的。
但他对这个“挺苦的”的理解,其实跟其他所有人都一样,游离在事外,无关痛痒地感慨一句“好可怜”或者“好辛苦”,至于到底有多辛苦?多累?多困顿?
其实,旁观者都体会不到。
闻裕心底升上浓浓的心酸。
他揉揉纪安宁的头,说:“早点休息,明天跟学校请个假,先不去上学了。”
又问:“一个人怕不怕,要我陪你吗?我可以睡沙发。”
他声音温柔,心底也温柔。此时此刻,真没什么邪念,单纯的只是想在艰难的时候陪着她而已。
纪安宁摇摇头,说:“你回去吧,你也早点休息。”
闻裕说:“行。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去医院。”
说完,在她发顶轻轻亲了一下。
纪安宁没躲。
闻裕的靠近,闻裕的碰触,都给她心安的感觉。
她其实还想更靠近他,甚至想闭上眼睛靠在他胸口,什么都不管,都交给他。
幸而还有理智。
回到自己家里,纪安宁一头栽倒在沙发里,目光涣散。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发生在现在呢?
时间完全对不上。
纪安宁的内心,充满了不安,无处可说,无人可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