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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众人很好实行了秦辽说的紧迫盯人,那夫妻二人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个一如既往地上下班,一个看起来也是个称职的家庭主妇。只是偶然路上碰到了,那女人会不期然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眼神,看得浑身窜起凉意。除此之外,似乎一切都挺相安无事。
倒是白沁心从那女人身上感受到了日渐增长的怨气,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暴风雨前的宁静预示着接下来更加猛烈的凶象。
“果子,你说那小三附身有多久了?”
“起码半年。”人参果这句绝非危言耸听,“时日再长些,估计她自己都以为是个活人了,可对于本体来说,损伤极大。”
“啧啧,妥妥的恶鬼呢。你说她有多大能耐?”
“怕了?”不该呀。
“谈不上怕,但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至少不能轻敌嘛。”
“恶鬼难缠。”不过也只是个鬼。
“呵呵,我看那家也是有家底的。也就是说事情有多棘手,我能赚的钱更多。”
“真是不改贪财本色。”
“碰上我是他们运气好吗?我又不是慈善家,哪有白干的道理?傻不傻啊。”
“女人,你这无耻的模样还真挺……”
“挺什么?”白沁心眯了眯眼,哼哼,给姐小心说话。
“对本尊胃口。”
“那必须的呀,要不怎么说咱俩这么合拍呢?果然是英雄所见!”
“心心,安妍那丫头先天失明,又没了父亲,想想还真怪可怜的。”同白沁心一起给安妍挑礼物,最终选了套盲人看的世界名著,颜如玉拿在手里心里沉甸甸的。
先天失明无药可医,纵是那空间活泉也不得其法,想起那丫头的乐观白沁心微微一笑:“遭遇的确让人唏嘘,可母女二人乐观开朗,精神富足,灵魂丰满高尚,相依为命反倒成了这人世间另一种快乐。所以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们的一视同仁便是对她们最大的尊重。”
“这话说得好。”比起在困境中自怜自艾、怨天尤人来说,母女俩的积极向上格外让人心生敬意。颜如玉手动点赞,偏头问,“咱这么去会不会太唐突了?”
“安妈妈虽腼腆,却热情好客,我想她很乐意在女儿人生中重要的日子里有人热热闹闹陪伴。”
二人闲聊着又买了些菜和蛋糕,携同刘骁等人一同去了安妍家,敲开了门扉,白沁心笑意盈盈:“阿姨好,得知今天是小妍十八岁生日,我们不请自来,您不介意吧?”
“怎么会?快请进、请进。”安妈妈连忙将人给迎了进来,“安安,白姐姐他们来看你了。”
安妍从房门内轻快踱出,脸上挂着轻盈的笑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使得本来暗淡的双眸此刻仿佛罩了层微光,神采飞扬。就连身边的琥珀也欢快摇着尾巴围着众人打转,仿佛在说:欢迎欢迎,谢谢你们来给我的小主人过生日。
白沁心悄悄摸了摸琥珀的脑袋,笑说:“本来栏目组的人都想来给安安庆生,无奈人太多,所以只来了我们几个做代表,今天阿姨可得受累咯。”
“不累不累,你们能来,阿姨是真高兴、高兴……”安妈妈心底一热,不期然眼里湿润,透着泪光,此刻说感谢显得有些多余,只哽咽着一个劲说开心。
颜如玉将手里的书送到安妍手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亲爱哒,生日快乐,要永远开心哦。”
“谢谢姐姐。”
“白姐姐这还有一个特别的礼物哦。”白沁心说着从包里掏出两条自制的项链,透明的小玻璃瓶内是她画好的护身符折叠在内,亲手给安妍戴上,“你的生日也是阿姨的苦难日,所以这两个许愿瓶你和安妈妈一人一个。不论前路顺境逆境,愿你能初心依旧,平安快乐。”
白沁心说着将另一条郑重交到了安妈妈手中:“阿姨,上天从不会亏待好人,梅花香自苦寒来。日子还长,美景就在前方。”
“好孩子,谢谢你,谢谢你们。”安妈妈紧紧握住了白沁心的手,含泪朝着众人弯身。
两个大老爷们做节目已久,人间疾苦也看得多了,此时却没来由觉得鼻头发酸,张辉掩了心绪,豪爽一笑:“今天是个好日子,该高兴不是?你们两个丫头,赶紧帮忙做饭,难不成还真让安妈妈一个人忙活?”
“不用不用,你们坐……”
“要的要的,哪有白蹭吃喝不干活的道理?阿姨,我们给您打下手。”颜如玉笑着接过话茬,拉着安妈妈的手走进了厨房。
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满屋,一派和乐。于此同时,1503号房内,吴珍手提蛋糕开门,秦远不解问道:“你这是?”
吴珍眉眼不抬:“隔壁那丫头今天生日,我去道贺。”
隔壁那对孤儿寡母?秦远闻言眉头微皱,平日里可没见你这么热情,而且你怎么知道人家女儿今天生日?
秦远疑惑窦生:“不用了吧?点头之交而已,而且人家也没请你,你这么贸然……”
“十几年邻居了,我去送个蛋糕怎么就贸然了?又没叫你去。”
“那对母女喜静,这么打扰人家不太好。”
“喜静?”吴珍不以为然一笑,隔壁的动静不小,这也叫喜静?没再理会秦远,转身朝外走去。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人家孤儿寡母,你个大男人去干什么?”
“呵呵,不是道贺么?咱俩一起去更显诚意。”
秦远说着拉住了妻子的手,吴珍不耐烦甩手,回头不自觉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你老实在家呆着。”
这一眼,直把秦远瞪了个透心凉,不由自主退了两步,再无后话。
吴珍这才满意一笑,扬头走了出去。
秦远心惊之余忽而想到上次元家出事前,妻子也是露出这种阴寒的表情,内心“咯噔”一下,坏了,该不会……
怀揣着心事的秦远焦急在客厅内来回走动,举棋不定,最终叹了口气下了狠心,抓了件衣服开门跟了上去。
吴珍的到来众人有些莫名,可难得人家一片好心总不能不识好歹开赶吧?安妈妈随即客客气气将人请进了屋。
吴珍眼扫一圈,怎么哪都有这帮人?简直阴魂不散。
白沁心不动声色看着吴珍披着人皮冠冕堂皇说客套话,眸光微寒。
这女人,终究还是来了!
“汪汪汪!”从见到吴珍那刻起,琥珀龇牙咧嘴做出攻击状,狂吠不止。
死狗,滚一边去!吴珍狠狠瞪了琥珀一眼,阴气大盛,琥珀呜咽两声退到了白沁心腿边。
白沁心摸了摸琥珀悄悄安抚,乖,姐姐在,伤不到你家人。
似感受到身边人传达的善意,琥珀委屈地舔了舔白沁心的手。
刘骁有白沁心给的牛眼泪,这一幕自然也收入了眼底。都说狗能见到人眼见不到的东西,此言不虚。连琥珀都感受到了来自吴珍的恶意胁迫,好家伙,这鬼凶得很呐。
和白沁心对视一眼,会意点头。嗯,先按兵不动,稳住!
刘骁秉持着摄像师的责任,将发生的一切记录在了画面里。时不时被镜头里吴珍有意无意露出的阴森眼神吓得心头一突,惊吓的同时却也不由啧啧两声,瞧这本色出演,都无需给台本费。
“扣扣”敲门声又起,还有人来?
这回白沁心率先起身去开门,瞧见秦远有些无措站在门外,似笑非笑看去一眼:“秦先生也来给安安庆祝成人礼?”
“呵呵,是,我太太是个急性子,也不知道等等我……”
只是性子急吗?白沁心但笑不语,将人请了进来。
夫妻俩前后脚进门,对上眼,一个面色略显不愉,一个不自在轻笑,可真有意思。
“秦先生坐。”过门是客,安妈妈忙从房里又端了个板凳出来加位子。
客厅本就不大,现在满满堂堂坐了一屋,着实显得有些拥挤。
母女俩虽觉得今儿有些莫名,可也没往别处想,安妈妈只殷勤地招呼客人们吃喝。栏目组众人早已打了预防针,此刻也只做不知,该吃吃、该喝喝,席间觥筹交错,祝福的话语飘了满屋,气氛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反倒显得那夫妻二人心事重重。
欢快的气氛下,时间也过得特别快,眼瞅着临近八点。白沁心一派自得和大伙互动,却不着痕迹将吴珍的反应看在眼里。
随着时间的推进,吴珍时不时抬手看表,脸色渐渐阴沉,暗瞪这一桌的外来人员,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巴望着时间慢些、慢些、再慢些。
这就坐不住了吗?白沁心讥讽勾唇,笑问:“秦太太赶时间?”
“没有,就是看着都吃得差不多,安丫头是不是该许愿吹蜡烛了?”
嗯,这借口没毛病,且顺了你的意。
白沁心从善如流:“亏得秦太太提醒,差点高兴得忘了正事。来,安安,许个愿吧。”
白沁心这么一说,众人起身唱起了生日歌。因为安妍失明的关系,就省去了关灯的步骤,待到许完愿吹完蜡烛,掌声四起,这个简单又隆重的生日宴也算进入了尾声。
吴珍正庆幸还有时间,不料众人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竟拉着母女二人喝茶聊起了家常。这伙人还没玩没了了?
吴珍眼底明灭不已,近乎咬牙切齿挤出笑容喝了口茶。
“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咱回去吧。”吴珍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得秦远心惊肉跳,如坐针毡,悄悄说了句。
“急什么?要回你先回,我还有事。”
“你还有什么事?”
吴珍转头,阴测测的眼神毫不掩饰:“不该问的别问。”
这一眼看得秦远毛骨悚然,这绝不是他认识的吴珍。当下咽了后话低头,惴惴不安中却暗自下定了决心,这一次他不能再装聋作哑自欺欺人了。
时钟每走一秒,吴珍的心就下沉一分,不停喝水泄愤。如果说眼神能杀人,那么几人早已被那阴狠的双眸瞪得千疮百孔。
时钟悄然走过八点半,吴珍反倒平静了下来,放低水杯,弯起了唇角好整以暇笑看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呵呵,趁着还能聊的时候尽情聊吧,一会就……
转眼又过了二十分钟,张辉看了下时间,笑道:“哟,不知不觉快九点了,我们也该回了。安太太,今天真是多有打扰。”
“难得你们惦记,再说打扰,我母女俩可难为情了。”
众人起身,又客套了几句,阻了母女二人的相送之情出了门。秦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松了口气和吴珍一道跟了出去。
“秦先生、秦太太,晚安。”
“晚安。”
“想走?”
突如其来一声冷哼,本该分道扬镳的众人不由停了脚步。白沁心眉梢微动,还想着对方什么时候先发制人,这就来了,也够沉得住气。
“果子,布结界。”白沁心似是没听出那阴阳怪气的问话,转身笑问:“不然呢?秦太太该不会想邀我们去打麻将吧?哎呀,您真是太好客了。可惜我不会呀,导演你们呢?”
“啊?”张辉哭笑不得,你这丫头,这当口还打什么麻将啊,没瞧见人家都快炸毛了吗?
“呵呵。”吴珍冷笑一声,抬眸眼带寒气,“坏了我的事想一走了之?”
“珍珍,回家了。”秦远一看事态不妙,赶忙上前一步拉住了吴珍的手。
“多事!”
“不要再错下去了!”
“错?我有什么错?”吴珍阴沉着眼逼近秦远,古怪一笑,“放手。”
“不放,跟我回家。”
“回家?哈哈……”吴珍仰天大笑,似是听了极大的笑话,忽然喃喃自语,“我还有家吗?”
“我在就有家。”
“你?呵呵,呵呵呵呵……”吴珍不可遏制笑出声来,在这阴森的夜晚显得格外瘆人。忽而浑身一抖,黑气大盛,甩手一挥袭上秦远的胸口,却不料一道金光闪过,震得吴珍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怔神的秦远,“长本事了,敢防着我了?好,很好!”
再出口的话夹杂着不同的人声,揭示着一体双人。
“你……”秦远眸光微闪,叹息一声,“真的是你。”
“原来你早知道了……”
“那什么,我可没闲功夫听你们夫妻俩耍花腔,不打麻将我们就先走了啊。”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吴珍猛然回头,脚下一动欺身而来。
白沁心上前一步挡在几人身前,抬手轻轻一点,正中吴珍眉心:“唐青青,附身的把戏可没那么好玩!”
“你——”
白沁心这一指带着十足的劲气和玄力,吴珍浑身一震,身形陡然急速后退。
“人鬼殊途,还不给我出来!”
白沁心脚下生风,逼近吴珍,食指尤戳在她脑门,转而换兰花指一弹,“铮”空气一阵细微波动,吴珍抖着身子颓然倒地。
一道灰暗的身影跃然而出,漂浮半空,黑气四散蔓延,紧跟着楼道内“呼呼”刮起了阵阵阴风。
“难怪披着人皮乐不思蜀,敢情是为了遮丑啊——”
遮丑二字一出,换做以往,众人怕早已喷笑而出。再瞧那唐青青的鬼影,四肢扭曲,随着身体的摆动“咯吱咯吱”作响。一身白裙鲜血遍布,崩裂的脑浆还残存一脸,血红中掺杂着豆腐渣似的白点滴滴答答往下淌,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恶心难看至极,又恐怖瘆人的慌。这样子,显然是死亡之时的最后模样。颜如玉一个没忍住,扶墙作呕。
似是被白沁心的话给刺激到,唐青青破裂的眼眶猛然圆瞪,眼珠豁然又突出了几分,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叫直扑而来。
“再瞪眼珠都要掉下来了。”白沁心三分戏虐七分讽,不避不让,抬手打出一掌劲气。不料那唐青青却是虚晃一招,半途陡然改道,双手左右一挥,三道黑气冲着白沁心身后的三人如毒蛇般缠去。
果然狡猾得很。
一声惊呼,颜如玉顾不得胃里的翻江倒海,慌乱中就地一滚,颈项间戴着的护身符露了出来。那黑气纠缠不休却在触碰颜如玉那刻,朱砂所画的红色符咒自黄符内跳跃而出,金光大作宛如佛光普照,黑气瞬时消散无踪。
张辉刘骁见得此景,一刻不敢耽误,各自拽下护身符朝前一顶,刘骁更是阳刚十足大喝一声:“来呀,怕你呀?”
白沁心对于几人的反应暗自点头,手下也没闲着,两指夹着一道黄符:“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斩!”
“嗖嗖”,黄符犹如刀片飞射而出,齐齐斩断那张牙舞爪的黑气。
唐青青一击不成,扭头死死盯住白沁心,又是一声长啸,身形骤转,长发四散如钢丝,一股脑朝白沁心扎去。速度之快媲美激光,三人心口一紧,颜如玉脱口而出:“小心!”
华发三千本该柔美,此刻作为武器如穿心利剑,倘若不慎中招,必定千疮百孔。
被称为厉鬼,果然有些手段。
白沁心丝毫不敢大意,双手结印,一道屏障稳稳护住周身,“滋滋”尖利的声响犹如魔音入耳,刺得人耳膜生疼。
三番四次的攻击都被白沁心安然化解,唐青青在半空中气得七窍生烟,外露的眼球转了一圈,目光扫向昏倒在地的吴珍,计上心来。
“去杀了他们。”
语落,吴珍骤然睁眼,整个人直立而起,双手成爪前伸,机械般的动作却异常迅速,如打了鸡血般扑向白沁心。
秦远大惊,顾不上害怕,下意识纵身一扑,却只堪堪抓住了吴珍的脚踝,眼里淌下两行悔恨的热泪死死抱住吴珍的大腿:“别去……”
吴珍此刻已是提线木偶毫无感情知觉,只知行动被缚,面无表情转头,抬腿一踢,秦远立刻被踢到墙根,一手捂住胸口呕了口血。
唐青青见状“桀桀”笑出了声:“都是你们逼我的。”
白沁心懒得和她废话,却不好真伤了吴珍,一套擒拿手带着巧劲又加了几分玄力打上吴珍的关节。人影噗通跪地,依旧挣扎不休,眼见着身体扭成不可思议的弧度要冲破束缚,白沁心眸光微闪,再这么下去吴珍不死也残。
“定!”
定身咒一出,吴珍脸色已是惨白一片,额头细汗密布,身躯定格意识却在叫嚣,嘴里也不住叫唤:“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拿活人做傀儡伤人,简直不可饶恕!”如果说之前白沁心还留有恻隐之心,此刻杀心顿起,抬手点了吴珍睡穴,轻轻一掸手,将人送了出去,“秦远,护住你老婆。”
下一刻,足尖轻点掠向唐青青,几个金刃自指尖飞出,头也不回嘱咐:“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