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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夜色之中,恍惚看到憧憧黑影——
不远处,猛然冒出无数道人影,黑色劲装,与浓墨的夜色融为一体,借着村道树的掩护,人影连闪,唰唰唰,极其迅速地、冲她所在的方位围拢过来。
眼角余光,依稀捕捉到点点寒芒,自四面八方包围而来,——黑巾蒙面、黑衣劲装的那拨人,手中握的兵刃,凛冽寒芒乍现!
宁然瞬间做出反应,将早已扣于手中的火折子擦亮,一面向潜入农舍的沲岚打暗号,一面将那拨黑衣人的注意力悉数吸引到她一人身上,为沲岚打了掩护。
咚!
农户小木屋里,木凳翻倒,发出些微声响,——沲岚已然发觉不妙,看到窗外火光一现,公主打来的暗号,竟是让她在屋中藏好、不要被人发现,逮个空隙再抽身离开。
难道是……中埋伏了?!
她惊急之下,欲抢出门外,却不慎踢倒木凳,往外冲的脚步,也骤然停顿住。
沲岚掩至柴门边,透过门缝,吃惊地看到——公主已然被一批蒙面的黑衣人,重重包围!
几十个蒙面人,有的手持砍刀,有的手挽弩弓,利箭上弦,扣弩瞄准了宁然。
一见这情形,沲岚顿住了脚步,僵在门里,不敢贸然往外冲,——若是救不了公主,还白白搭上两个人的性命,岂不愚蠢!
如意宫的人,由贵妃蓥娘一手挑选、悉心调教,个个都能临危不乱。
万不可输了胆色心智!——沲岚瞬间冷静下来,默不作声地藏身于屋内,扒着门缝,密切观察外面的形势。
宁然手举火折子,面对猝然冒出的那拨蒙面人,即便被重重包围、被刀剑所指弓弩所迫,她依然处变不惊,面纱之上,眼眸弯弯,似是在笑,居然冲着杀气腾腾而来的这拨人,笑吟吟道:“各位好汉,小女子在此恭候多时了!”
黑巾蒙面的汉子们,不由得面面相觑:恭候多时?究竟是哪一方在守株待兔?莫非……这小女子早已料到他们会埋伏在此,才故意深夜闯进这村里来的?
奇怪也哉!
摸不清对方意图,蒙面人当中,站出个头领模样的魁梧汉子,横刀一指,粗着嗓门搭茬道:“哪条道上来的朋友,亮个万子!”
可巧,宁然也是半遮半掩了面容的,对方许是把她当成道上的人了,这一投石问路,就顺着她话里下的套、上了钩,她自是要收线捉鱼的:“去问你们大当家的,他自会告诉你们,小女子是谁!”
“你认得大当家?”
难道这女子与他们的魁首相熟?小头领惊疑地打量她。
看不出对方来路,大伙儿都是雾煞煞的,但,看这女子毫无惧色、泰然自若的模样,却也不似有假。
蒙面汉子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个个都心存疑虑,却又不敢贸然出手。
盯了她片刻,小头领猝然开口:“来呀,将她绑了,带去见大小姐,让大小姐定夺!”说着,指使几个人上前来,将她双手反剪、用绳索绑缚,而后,他又抱拳道:“得罪了!”
只绑了她的手,没将她的蒙面纱巾扯下,确也留了几分情面的。
“走!”
小头领把手一挥,带领手下那拨人,押着宁然,暂时撤离村子,迅速走远。
嘎吱——!
半掩的柴门被推开,沲岚飞奔出来,冲到公主原先站过的树下,目光追向那拨人消失的方位,她懊恼地跌足,思忖:由田埂那头绕进来,埋伏在村口村尾的那拨人,本不会这么快觉察到有人夜闯无名村,定是适才火把的光亮,引来了这些人,好在他们没来得及看清、来的是几个人!
沲岚猝然蹲下,探手仔细摸过公主走过的地方,果然摸到细碎粉末,正是公主留下的引路记号,由长袖之中抖落,沿路做下记号,自是要她尽快去搬救兵,速来救她!
如意宫安插在外的递铺人手,最近的一个暗哨站点,也要一个昼夜才能赶到这里,在此之前,只能靠公主自己,来与对方周旋、尽量拖延时间!
主仆之间,自是有几分默契,沲岚当即采取了行动——扯下衣摆,咬破食指,匆促写下一封书信,从随身行囊里,取出黑布罩的一个精巧鸟笼,打开鸟笼,抓出信鸽,将写下血字的碎布卷起,塞入信鸽脚爪上固定的筒子里,当即放飞了这只信鸽。
又掏出一只圆盒子,拧开盖子,凑在地面,只见盒子里爬出根怪虫,被地上洒的香粉吸引,贪婪地吮吸过去,沿路寻觅香粉,渐渐爬远,却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涎液,擦着火折子一照,晶亮晶亮的涎液,极其醒目,即便是雨打太阳晒,一两日也不会消失。
“公主,等我!”
倘若救不了小主子,她自个也难觅活路!
不敢有丝毫耽搁,沲岚擦亮火折子,寻着路上那条晶亮涎液的记号,沿路悄悄地跟踪过去……
※※※※※※
三个时辰过后——
那拨蒙面黑衣人,押着宁然,抵达幽谷之中、啸云山庄。
晨光熹微。
悦耳的鸟鸣声响起,山庄里偶有人影闪动,炊烟袅袅升腾,正是张罗早膳之时,豢龙军驻守在无名村的那拨黑衣人,行色匆匆地来,入得山庄,一路上总能遇几个明桩暗哨的盘查。
山庄弟子上前盘问时,打量了一下被这拨人押来的宁然,而后,速去大小姐面前通风报信——
“哦,昨夜有人闯进无名村?”
姚红正在自个房间里用膳,坐在她对面的,正是方镇节度使林昊然。
“是不是长安那边来的人?”留住在山庄的林昊然,今晨倒也悠闲,坐在姚红房中,就着茶几,端了盏香茗,浅啜。
“不,来的是个女子,说是大当家的老熟人。”那名山庄弟子,躬身答话,对大小姐的座上宾还是极客气的。
“我爹爹的老熟人?”姚红听来只觉莫名其妙,“怎都没听爹爹提过?”又急问:“她打哪儿来的,姓甚名谁?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
“这、这……”当真是一问三不知,那名弟子只答:“她蒙着脸,瞧着约莫是个小姑娘,也没说自个叫啥,只说大当家去见了,就知她是谁了。”
“胡扯!”姚红拍落筷子,骄横地骂起这名山庄弟子来,“一个小姑娘,也敢说是我爹爹的老熟人?你们都被她骗了!”
那名弟子“啊”了一声,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