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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伤感
陈凉偶尔还会想起小时候自己孤零零坐在那玩泥土，面前是徐丽雅和一群孩子嬉笑的场面，并不是多么刻骨铭心的画面，但那时候的孤独似乎贯穿了整个灵魂，让她时至今日，仍能感受到当时的那种孤寂和彷徨。
她摘下眼镜洗了把脸，洗走莫名的伤感。
还没出去，就看见徐丽雅进了洗手间。
真是冤家路窄。
陈凉真想让那群小护士再回来，把那些话再说一遍给当事人听听。
徐丽雅把门关上，装模作样地在洗手台洗手，“钱我可没收到。”
“哦，因为我没给。”陈凉烘干手，“这钱是江辉朝给我的，想要回去？行啊，让他来要。”
徐丽雅面色一变，“你！”
“怎么？不敢让他知道？”陈凉冷笑，“那就装好你的白莲花，少招惹我。”
陈凉绕过她就去开门，却听徐丽雅在身后悠悠道，“你猜我昨天听到了什么？”
洗手池的水还在滴答作响。
陈凉的脚步一滞，徐丽雅的后半句已经落了下来。
“你是你爸捡来的。”
真正知道一件事和当场听别人说是两种感受。
不论哪一种，陈凉现下都不会太好受，她现在想让徐丽雅闭嘴，想指着她大骂你他妈放屁！
但她没有，她老老实实站在那，认真听着。
徐丽雅表情浮夸地“哎哟”一声，“当初你妈生的那个孩子死了，你爸在医院偷了个孩子，你以为你小时候到处逃亡过的什么日子，就是因为你爸怕被抓到。”
“呵，还有呢？”陈凉勾起唇，冷冷笑着。
徐丽雅指着陈凉的脚，“你别不信，我妈说了你脚底有胎记，你妈生下来的那个就没……”
“你告诉我这些想干嘛？”陈凉打断她。
徐丽雅抱着肩膀，端详着她的神色，“不想干嘛，就想看看你听完之后什么表情？”
“如你所见，挺好的。”
“呵，你别装了，我最了解你，你装得越是没事，就代表越有事。”
陈凉也笑，她笑着上前极其突兀地抽了徐丽雅一巴掌，“我再说一遍，我现在挺好的，挺——好，懂吗？需要我再抽一巴掌给你醒醒脑吗？”
徐丽雅似是被打蒙了一样怔怔站在那好半天没缓过神，听到陈凉的话下意识摇头。
“给我管好你的嘴，要是让同事知道，我就……”陈凉思虑再三，说了句，“我就把你的那些事全都抖给江辉朝听。”
徐丽雅却像是一条蛇被人打了七寸死穴，面色登时白了。
陈凉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拍拍手出去了。
……
中午陈凉被菊花拉出去吃炸鸡，又打包了一份晚上当宵夜，回来时又看到那个流浪汉，居然还在翻垃圾桶找吃的。
陈凉无奈地走过去把手里的炸鸡递给他。
流浪汉愣了愣，依旧没有伸手接，而是慢动作抬头盯着陈凉。
乱糟糟的结成块状的发隙间，他的眼睛又黑又润，瞳孔像个孩子一样散发着单纯无知的茫然。
大概是智力有缺陷，陈凉不由得耐心地把炸鸡拿出来举到他嘴边，语气像是哄孩子一样，“这个可以吃的，你咬一口吃吃看？”
菊花翻了个白眼，“操，你他妈真的没完没了，回回出来都要送吃的给流浪汉，尼玛，就你那点工资够养几张嘴？”
陈凉转头的瞬间，怒瞪了菊花一眼，口气更是恶狠狠，“把你那杯奶茶给我！”
菊花，“操！你他妈对他辣么温油对我辣么凶！劳资心好痛！”
嘴上是那么说，倒是配合地把奶茶送过去了。
流浪汉吃了一口炸鸡，发现特别美味，然后脏兮兮的手一把抓过来就啃了个满嘴油，连骨头都没放过，嚼吧嚼吧咽进肚子里了。
陈凉把奶茶递给他，他却是不会用吸管，仰头就喝，喝的满脸都是，陈凉忙把吸管拿出来，劝他，“慢点。”
菊花啧一声，离他站远一点了。
陈凉又问流浪汉，“我那天给你的那一百块呢？花完了？”
流浪汉依旧头也不抬地啃着炸鸡。
菊花“操”了一声，“你傻啊，他这个样子去哪儿都会被赶出去的好吗！谁还会卖东西给他？”
好像，有点道理。
陈凉看了眼流浪汉破烂不堪的衣服，想着那一百块说不准被他弄丢了也不一定。
“他看起来挺年轻的，大概脑子受过伤。”她分析着。
“喂喂喂你够了啊，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呢？你上次给那三家重症患者刷了近一百万的事我都听说了，视金钱为粪土的逼格确实值得我们学习，但是！求你看清现实，多少人背后骂你沙比！你他妈又不是暴发户，你做那么多善事有什么用？那些人还不一定感激你！”菊花满脸的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
陈凉突然看向菊花，嘴边微微弯起，那笑容很是苦涩，“菊花，你应该懂我的，我小时候也讨过饭。”
菊花滞了滞，状似不耐烦地摆手，“不懂不懂！”
陈凉看着流浪汉狼吞虎咽地样子，语气带着叹息，“我记得那时候还下着雪，天比这个时候冷多了，我当时特别盼望着有人能给我一份热乎乎的饭，剩饭也好……他应该也有家人的吧？要是家里人看见，肯定会心疼的。”
“我家剩菜多得是。”菊花掏了掏耳朵说，“而且他这么大人了，家里看见了估计也只想把他弄死吧？”
“……”
陈凉嘴角一抽，“我正伤感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KY？”
“伤感个鸡儿！马上上班了还他妈为了个流浪汉伤感，傻逼，你他妈就算选泰迪狗也不能选这个流浪汉！”菊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正舔手指的流浪汉。
陈凉怒了，“麻蛋！宋西菊！我要跟你绝交！”
菊花邪邪一笑，“绝交是什么姿势，我还真没试过，要不咱俩试试？”
陈凉，“！！”
菊花笑着跑远，两个人追逐着朝医院跑去，身后吃完了炸鸡喝完了奶茶的流浪汉，眼看着那抹白影飘远，也不由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