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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账回去再算!”司昂忽然结束与我的对视,又倏地握紧我的手,拉着就往外走。
“等等……”我回头看躺地上的高景,急忙叫住他,“还有一个人呢!”
“管好你自己!”听到这话,司昂眸光骤冷,积攒已久的怒意如万箭齐发,全都扎在了我脸上。
我是想反抗的呀,奈何自知理亏,愧疚感的枷锁绑住了我的手脚,动弹不得。
屋外的血腥气味已经沉淀,寂静的山林里浓雾弥漫,四下苍茫。深厚的云层网罗每一缕月光。
然而细看之下,黄土里层叠的尸体狰狞万状,色郁灰白。
这时司昂拽着我出了破庙。我只顾着跟上他的脚步,压根儿没能注意脚下的一片狼藉,突然脚下踩到什么软软的东西,那奇怪的嘎吱声惊得我一个激灵。
“喂,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为自己脚下踩到的那只死蝙蝠找寻死去的原因。
“你现在应该庆幸重生,不该你关心的就装作不知道!”司昂根本没有回头,带着我跑到一匹枣红大马前,争分夺秒地翻身上马,将我护在身前,扬起马鞭就往山林深处绝尘而去。
第一次骑马的兴奋感来不及享受,因为老司机司昂真的跟疯了似的拼命甩马鞭,我心知他是在生我的气,可是已经化险为夷,心情也没必要那么沉重,所以我窝在她的怀里,半眯着眼,轻松愉快地享受着风的吹拂。
“你这个人就是太紧张,心情要free一点嘛!”与风声做伴的我忽然觉得有些寂寞,一时玩心大起,曲肘撞了撞他的胸。
闻言,司昂皱了皱眉,为自己听到的古怪言语而疑惑,虽是没有搭腔,但也慢下了手中的动作,最终在一条清隽的小溪旁停下。
我蹲在溪边掬了捧水洗了把脸,然后又喝了一口。清凉舒爽又甘甜,绝对纯天然无污染,一扫被囚禁加恐吓的阴霾,心情好得不得了。
“好了,就别生气了!”我脱掉鞋袜将双脚伸进冰凉的溪水里,发出一声喟叹,“大佬,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不会了。”
此时月光黯淡,微风似梦呓轻飏,树叶摇拂,听见水声叮咚,少女剔透小巧的双脚混沌在清澄的水里,揉着碧波,如同瑶池嬉戏的仙子,周身都簇着一团光雾,幻境一般。
拴好马绳的司昂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立即转过身,摸着马儿的脑袋,心绪稍微平复,这才冷声开口道:“没有下次了。”
啥?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说的吗?他这样说是几个意思?
“不是,司昂你是不是受刺激了?”我猛然起身,也顾不得穿上鞋袜,赤着脚跑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脸。
“……没,没有。”狼狈后退,司昂顿了顿,继而淡淡开口:“我已经决定将你送进宫了,至于你以后……如何找死,都不是我能管的了。”
“……”这冷漠的话语唬得我一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尴尬的沉默致命地蔓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云层渐渐散去,银白的月光明亮落下,澄净的水面反射出迷蒙的光芒,袅袅升腾的水雾都沉迷旖旎,甚是唯美。
司昂看着面前低头不安的少女,皱了皱眉,出声打破僵局,“你以为你得罪了赵高,我还能护着你吗?”
我什么时候得罪赵高了?那明明是高景偷了他的信,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略一思忖,我想到自己已经和高景被赵高的爪牙抓包,也算是间接得罪了赵高,都是命了。
不过,连司昂都保护不了我,胡亥那个傀儡皇帝能顶什么用?
“一个月以后就是祭天大典,明日你就会以圣女的身份入宫。赵高虽然权倾朝野,但是现在还不敢明着乱来,你暂时是安全的。”
“所以你就当我是个包袱甩给别人呗?”我不禁尖着嗓子喊。
“看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哼!你放心好了,一个月以后,你求我我也不会留下的!”我来到秦朝是完成任务来的,等救了那成蝶微,绝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司昂踩着马镫上马,伸手递到我眼前,“上来吧,得为明天入宫做些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就一个人进宫完了呗!”我真是火大,狠狠地把手甩给他,自己的手也麻了。
“驾!”司昂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我一晃荡往后靠去。
罢了罢了,谁让我错在前头了呢,去皇宫就去皇宫吧……
第二天一大早,金色的阳光喷薄,司昂也早早准备好一切,如约守在屋前。
“你是说,这今后我还都得带着面纱过活?”我一伸腿,真心觉得生无可恋了。
“看来是得这样了。”屏风外传来一声淡淡的回答。
我撩起裙摆做在他对面,斜睨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出发?”
“你倒是等不及了。”端起茶碗浅啜一口,司昂微微扬起一道微笑。白袍如雪,更衬得墨发如雾了。
这绝对就是诽谤,也不知道是谁昨晚迫不及待要把我送进宫,怎么到了这会儿就成我等不及了。
正想着,司昂已经为我斟上了一杯茶,“此番进宫是要小心些,切不可由着性子,皇宫可不似寻常百姓家,动辄酷刑加身。”
他将茶壶放在一旁,托起茶杯,润泽的唇瓣含住杯沿,明明就是毫无表情的面瘫,竟有着惑人的神采。
“你真的保护不了我吗?”我学着他的样子浅抿一口茶水,苦涩的味道让我不禁皱起眉头。
“保护?这是个无私的字眼,对我来说未免太陌生了些。”
“那好吧。”我垂下睫毛,低声低喃,这算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话音刚落,感觉发髻上多了个什么东西,刚要抬手去摸,就被司昂阻止,“不急,进了宫再看吧。”
“哦。”
“这个你也拿着吧。”司昂伸出一个拳头,展开,一截骨头形状的东西躺在掌心。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拿过把玩,看出来是个哨子,说着就放到嘴边,“能吹响吗?”
“这是无音骨哨,没有声响,等你遇到危险,吹这骨哨,就会有人来救你。”
“你会来救我吗?”
“不会……”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我也搞不清心底冒出来的失落感是为哪般。也不怪人家这样说了,我才和他认识多久,凭什么就要求别人以身涉险?所以,也没什么好不开心的。
“好了,我们该走了。”放下杯盏,司昂轻笑一声,率先离开。
“走咯!进宫咯!”握紧手中的骨哨,我朝着太阳微笑,起身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