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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想得太多,舒望北没太睡好。
今天是周一,早上周犀快出门时,舒望北才想起来按照约定他可以跟周老师要个吻的,只是前一天晚上两人在车上都亲过一次了,他怀疑周犀会把那次算上,那今天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舒望北心痛,眼看着周犁拿着车钥匙出门了,他一把抓住周犀的轮椅。
周犀正转动轮椅准备出去,被他拽的一边轮子摩擦地面发出嘶拉一声,听得人牙酸。
周犀回头看他,发现舒望北一脸苦相看着他,手还死死拉在车轮子上。
“今天你该亲我了,”舒望北见周犀要张口说话,立刻打断他急急说道,“不许说昨天亲过了就抵今天的份了,我不同意。”
周老师对付不听话的学生可以下得了狠心,面对自己的爱人却真是感觉到心有余力不足了,不是没办法,是不忍心。
他比舒望北的年纪大整整一轮,还曾经当过他的老师,在古代“师”字后面往往都跟个“父”字,就是说老师跟父亲是差不多的。
舒望北年纪还小,世界观人生观还没有形成完整,周犀觉得自己对舒望北有引导的责任,他不想用教导这个词,毕竟他们现在的地位是平等的。
周犀不希望舒望北年纪轻轻就沉迷于情爱,他对舒望北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期望,只希望他能做个诚实有责任感的人就可以了,希望他一辈子能过得内心无阴影、每一天都充实快乐,希望他能看到更广阔的天空,享受到生而为人所能体会到的人世间最是平常又极为难得的普通的快乐。
所以,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
在他决定娶舒望北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自己心里为他留了一块位置,这个位置是属于伴侣的,是一辈子都绝对不会被其他人其他事占据的。在他握住舒望北手腕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心里对自己做了个默认,这个人是自己可以亲昵的,对方也是可以和自己亲密的。
所以,面对完全属于自己,自己也完全属于对方的人,他这种克制其实是艰难的,因为他早就主动推倒了心里的高墙,许可甚至是引诱着对方一步步走进来。
但是,舒望北并不了解这些,他总是用一种火热的眼神看着自己。
舒望北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那种露骨的火热下面隐藏着的懵懂和一丝细微的恐慌,周犀在和他深吻时,他的身体一直在微微的颤抖。
现在,他又来撩拨自己了,再一次像孩子一样跟自己闹脾气撒娇,周犀无奈的笑了一下,与自己的自制力天人交战了一番,妥协了。
他探身向前,舒望北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行,现在时间太紧张了,亲不够,你记住你欠着我呢,等你晚上回来,”舒望北故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字一顿道:“我,要,深,吻。”
周犀无奈的笑了笑,拍拍舒望北头顶,转着轮椅出门了。
上午舒望北绞尽脑汁把欠着的两千字思想汇报写完了,他发现这种东西写多了还真有用处,以前他写一篇费个死劲,想投机取巧找书抄,又怕被周犀看出来罚得更狠,把自己憋得要死要活的,现在他写东西的速度明显变快了,而且最近背词典背古诗带来不少好处,他能在思想汇报里引经据典,把这种单调无趣的文字写的颇有些文采,连周犀看了都说他有进步。
下午周犁把那箱子录像带和高中教材送来,舒望北费了挺大劲整理好了,放在书房半个空着的书架上,他站远了看了看,他的书和周犀的书摆在一起,让他有种幸福感。
晚上舒望北做了两菜一汤,包了一大锅猪肉荠菜馅的包子。
包子刚起锅,门口传来声轻响。
“哥夫,你快来!”周犁大声喊道,声音不大对劲。
舒望北放下锅盖往门口跑,就见周犀被周犁背在背上,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如纸。
舒望北心里咯噔一下,一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去的,等到了周犀面前,他手都在颤抖。
“我没事,别害怕。”周犀轻声安慰道,他的嗓音嘶哑,一听就不太正常。
“就是嘴硬,”周犁气急败坏,“路上就不舒服了不跟我说,快到家了我才发现他不对劲。”
这时候再说这些也晚了,两人手忙脚乱的把周犀放到床上,周犁跑去书房给疗养院打电话,舒望北坐到床边,心疼的伸手摸周犀的额头。
“这么烫!”舒望北心慌得厉害,眼睛在床四周乱看,想着现在该做点儿什么,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一只烧到滚烫的手抓住了他手腕,周犀轻轻咳嗽了一声,“去帮我拿条湿毛巾。”
舒望北这才如梦方醒,拽条被子把周犀盖好,掖好缝隙,跑出去从自来水管放了盆凉水,把毛巾扔进去端到卧室。
他把毛巾拧干了先给周犀擦了手和脸,然后又放到水盆里搓洗了几下,拧干了盖在周犀额头上。
床头柜里有体温计,他找出来甩好了放到周犀腋下。
解开周犀领口的纽扣时,他终于有机会看到自己丈夫的胸口了,但他已经完全没心思胡思乱想了。
周犁从门口探进头来,“我跟李大夫打好招呼了,他那边在准备了,我现在去接他过来。”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体温计显示的温度是39.2度,舒望北忧心忡忡,倒了杯温水给周犀喝下去,希望多喝水能让他降温。
周犀似乎意识不是太清醒,舒望北跟他说话,他反应明显慢了很多,只偶尔应一声。
舒望北急的都快哭了,恨自己当初只跟他爸学了厨艺,一点医学常识都没了解过。
周犀半眯着眼睛,视线集中在舒望北脸上,在他偷偷低头抹眼泪时,他迟缓的伸手捏了捏舒望北的手腕,声音嘶哑得已经快发不出来了,“别怕.......。”
舒望北觉得等医生来的这段时间难熬到了极点,在李大夫到之前,周犀吐了一次,他晚上还没吃饭,吐出来的都是胃液。
舒望北哭着收拾好了,恨不得锤死自己,到关键时刻就不顶用,连饭都没让周犀吃上。
他急忙跑到厨房,找出来小米粥放到锅里熬上,怕周犀嘴里没味道,还切了青菜丝捣碎了个咸蛋黄准备出锅时放进去。
弄完了,他赶紧进屋看着周犀,就怕他再出什么事。
终于,门口传来响动,周犁把李大夫带来了。
李大夫是周犀的主治大夫,对他的身体情况非常了解。
他拿了听诊器前后听了听,看了看嗓子的情况,刚才进屋时紧绷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下来,“肺部有啰音,是轻微的肺炎。”
舒望北听了并不放心,“上次他在焦化厂不是伤了肺?现在又得肺炎会不会有影响?”
李大夫摇头,“上次的伤已经完全康复了,你不用担心,现在主要是想办法让他退烧。”
周犁在电话里把周犀的症状都说了,李大夫有备而来,药箱里带的药品和针剂特别全,他给周犀打了针退烧针,又给舒望北拿了一堆药,每盒都仔细的把使用方法写好了。
“消炎药饭后就吃,退烧针打完了,你要多给他喝水,小口小口的喝,可以在水里兑少量盐,体温应该很快会降下来,如果半夜再发烧,就吃这个退烧药,最少四小时吃一次,明早看情况,如果情况见好,就继续在家吃药,复健先放一放,要是情况不好,就给我打电话。”李大夫详细解释道。
舒望北一一记好,在李大夫走之前,匆忙跑到书房拿了两百块钱塞他口袋里,李大夫说什么不肯要,但禁不住舒望北坚持,只要揣兜里了。
等回到卧室,舒望北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内衣都汗湿了。
李大夫说得没错,周犀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人也渐渐清醒了,发现床边坐着的舒望北眼圈通红的,周犁正在轻声劝他。
周犀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两人都往他这边看来,舒望北蹭的一下跳起来,“你醒了?我去给你盛粥。”说着就急匆匆跑出去了。
周犁靠近床边摸了摸他哥额头,“我真不习惯看你虚弱的样子,上次受伤也是,这次生病也是。”
周犀摇摇头,“我没事。”
周犁皱紧眉头,“他被吓坏了,说是去盛粥,肯定跑厨房哭去了。”
周犀看了眼厨房的方向,“让你们担心了。”
周犁也看了眼门口,见舒望北没回来,小声问道,“怎么回事?昨天出去累到了?你又不是玻璃做的,不至于吧?”
周犀摇头,“你别跟望北这么说,他会乱想自责的。”
“那你怎么回事?”周犁接着问。
“他给我打电话了。”周犀说。
“谁?”周犁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才想明白,这个“他”指的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袁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