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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呈林窈小姐启
谨订于20XX年公历十二月三十日(星期六)为外子举行三十六诞辰生日宴
恭请林窈小姐携伴
光临
周魏氏敬邀
时间:20XX年公历十二月三十日下午四点
席设:周家老宅。”
林窈拿着这张印着周家家徽的请帖,陷入了轻微的迷茫。
她并不意外周元晟这一世还是会娶魏家的女孩,她意外的是,周元晟一个三十六的生日摆这么大场面干什么?!
“所以他今年过生日为什么要给我下请帖?”林窈向来不参与世家间的社交,所以她现在正在跟大哥打电话,嘟囔道:“大哥,这到底是周家的意思还是周世兄的意思?”
林窎也没想到周元晟会特意为林窈准备一张请帖,因为通常给每个世家的族长下一张请帖是常态,但是周家却送到林家两张——一张是给现在的族长林炜,一张就是给对于世家来说“横空出世”的林窈。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当没收到。”林老爷子坐在旁边美滋滋地喝茶,不以为意道:“就算晟小子现在是周家的族长,也断没有需要你来迁就他的这个理。”
林窎在电话那边听到这句霸气宣言,忍不住捂脸,自从前一段时间爷爷亲手操刀削了孟家的面子之后,就连带着对之前“相敬如宾”的周家也起了不满。
爷爷现在尤其不满周家的族长周元晟。
之前还同他说,本来周林两家在早年是定下第三代的娃娃亲的,但是无奈周家第三代的男孩儿出生太早,而林家第三代的女孩儿又只有林窈一个,除了周家的周元晟外,也的确再没有一个能配得上林家掌珠的周家男人了。
但是现在看来,本来还有些惋惜的被作废的娃娃亲真的是作废的好啊,周元晟在林老爷子心里的排名现在还不如岑子陌呢。
林窎只能试图给林窈讲道理:“周族长为人并不张扬,此次生日宴八成是要把自己家的第四代推出来。而且现在孟家势力大损,要不是看在周家的面子上,早就掉出一流世家的排名了。所以周家这次宴会肯定要么是有意扶持孟家东山再起,要么就是借机物色下一个合作对象。之前咱们林家和孟家与周家因为你起了嫌隙,如今你要是能出席,那就是代表明面上的重修旧好。”
“而且,”林窎的声音突然多了些调侃的意味:“为了防止有像孟家孟晋原那样不长眼睛的欺负你,你以林家人的身份出席几个世家举办的宴会,混个脸熟也是可以的。”
林窈哼哼两声,小声道:“现在还哪有人敢欺负到我头上啊……对了,大哥,这个生日宴你去么?”
“我又回不去。而且有我爸和我妈呢……”林窎轻声笑道:“怎么,想我了?”
“是啊,我都想死你了!二哥没时间,三哥又不靠谱,我现在砸个场子都要瞻前顾后的。”林窈冲爷爷吐了吐舌头,然后背过身跟林窎大声说:“你再不回来,我就不和你天下第一好了!爷爷现在比你宠我!我最喜欢爷爷啦!”
林窎:“……”老爷子凑什么热闹?跟两个弟弟争宠就已经让我心力交瘁了好么!
只听那边传来老爷子意味深长的声音:“你大哥怕是忙着在海市谈恋爱呢吧,哪有功夫管咱们爷孙的死活?”
“爷爷,”林窎无奈地辩解道:“我和杜澄没什么。”
“唉?”老爷子接过林窈手中的电话,故作惊讶道:“我就说你谈恋爱,又没说你跟谁?小幺,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林窈也在旁边添乱,凑在话筒处,一字一顿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对对对,还有一个成语是……”
林窈对答如流:“欲盖弥彰?不打自招?”
“好孩子,”林老爷子满意地夸赞道:“爷爷果然没白疼小幺。”
林窎:“……”所以他为什么还要接这通电话?就是为了让他们爷孙俩说相声气死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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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请贴上的“携伴光临”,很多人都到林窈这里踊跃报名。
林空近水楼台,作为除了爷爷和大哥之外,第一个知道的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打到了林窈这里。
“小妖儿,三哥对周家熟啊!就算咱们干完什么坏事,三哥领着你走小道,保准谁都抓不着!”
是的,世家之间几乎都是姻亲关系,但是在利益面前,联姻并没有什么卵用。
而且其他家族子嗣众多,以至于各房之间亲情比较淡漠——
打个比方说,林窈她大伯母,也就是林窎和林穹的妈妈,就出身孟家,只不过是很远很远的旁支。
但是这依然不影响林老爷子带着林穹去找孟家的麻烦。
事实上,大伯母本人也并不在乎孟家是不是要完,就算孟家倒了,也影响不到旁支太多。
而林窈她出身周家的三婶,也就是林空的妈妈,更是不管这些事。
大伯母好歹作为长女,还是参与过一些家族事情的。而三婶身为周家嫡支嫡女,周元晟的亲姑姑,也不知道是被周家怎么惯的,对于世家关系的认识还不如二十岁的沈清容。
不过,话说回来,林空的确是周元晟的亲表弟,而且在他小时候,周家的老太爷还活着的时候,也去周家玩过几回。
虽然三哥的提议很诱人,但是被林窈无情拒绝了。
林穹紧随其后,说真的,林窈怀疑这哥仨为了“争宠”已经开始互相监视对方了,要不然怎么解释他们仨在时间上几乎不分先后?
“小妖儿,这次生日宴,孟家肯定也会去,你要是不好意思撅他们,二哥可以替你上啊,万一就是打起来,二哥也不至于拖你后退不是?”
这倒也是,如果林窈既想要形象,还想收拾孟家的话,由既有身份又有武力还有孟家血统的林穹出面最为合适。
但是林窈还是拒绝了。
林老爷子也跟着凑了个趣。
“小幺,要不爷爷陪你去?咱们拿着爷爷书房里挂着的那柄佩刀,看哪个不长眼的敢……”
“不了,爷爷,一个小辈的三十六岁生日,何德何能能请动您出山啊!”林窈也果断婉拒了。
就连岑子无也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君桐,我刚才给你占了一卦,是天雷无妄,乾上震下,鸟囚牢笼,凶。”
林窈听得有些懵,但还是问到重点:“那该作何解?”
“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君桐,行为正确而招灾是外界的某种客观原因的巧合造成的,说白了,就是这次你是避不开的,只能等着别人出招,所以你要是去生日宴就带着我,好歹还能判断吉凶,而且我还会点科学检查不出来的小手段。”
林窈愣了愣,道:“可是……我在收到请帖之后就在第一时间已经先邀请了你表哥啊……”
“……”岑子无没想到自己的挚友在挑男人的眼光上如此之“差”,她忍不住问道:“岑子陌那个小身板和脆皮体质,怎么就这么讨你喜欢呢?”
林窈老老实实给出了答案——
“因为他能替我把周元晟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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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林窈最终定下来的男伴是岑子陌那个狐狸精的时候,三位哥哥不约而同表示了心碎。
寒叶飘零洒满我的脸,吾妹叛逆伤透我的心。
就在林窈收拾妥当,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三位哥哥都等在客厅里,是的,就连大哥都坚持用视频通话,也要亲眼看一下“叛逆”的妹妹。
三哥林空的戏特别足,几乎是立刻就把头扭过去,点开自己准备好的背景音乐《一剪梅》,然后在“雪~花飘飘~北风萧萧~”中忧伤地望着窗外飞扬的雪花,缓缓抱住自己的手臂,抑扬顿挫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冬天总是格外的冷呢……”
林窈:“……”她觉得下一刻,她三哥就要变身祥林嫂了。
林穹尚存的廉耻心让他无法跟林空同流合污,他只是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妹妹道:“小妖儿,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你知道的,二哥永远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
林窈:“……”二哥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遗弃了大金毛的坏主人,简直有一种罪恶感。
最后是大哥,因为镜头的限制,林窈并不能看见大哥桌子下面握着枪的手,所以只能看见大哥温和慈爱的笑脸。
大哥说:“小妖儿今天真漂亮。今天是第一次以林家千金出席宴会,记住,你是整个天朝身份最高的女孩儿,所以——注意保暖,玩的开心。”
林窈:“……”大哥很有母仪天下的正宫娘娘范儿,看着出去浪的“昏君”还能强颜欢笑,告诉她,只要能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都是他的好姐妹_(:з」∠)_。
林窈无奈的揉了揉自己太阳穴,最后冲三位哥哥甜甜一笑:“有三位哥哥大人宠着我,哪里会有人敢欺负我?小妖儿会早点回家哒,拜拜~”
然后她就在三位顺毛成功的哥哥们欣慰的眼神中顺利走出家门,上了已经等候多时的迈巴赫。
屋内静默良久,林穹闷闷道:“怎么有种送小妖儿出嫁的感……”
“我劝你闭嘴。”林窎冷着脸:“如果一语成谶,我第一个打死岑子陌,第二个就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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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林窈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周元晟有多么的防备——
她在他面前,竭力将前世的人格与灵魂从自己身上撕开,她穿着更具现代感的服饰,化着年轻女孩子中流行的韩式妆容,收敛身上一切不符合年龄和身份的靡丽魅惑,她甚至在某些时候会模仿沈清容的姿势和表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所以,今天晚上她选择了非常具有法国十七世纪宫廷风情的暗红色复古抹胸礼服裙,低胸束腰,裙摆却特别蓬松宽大,因为是冬天,她披了一条小巧油亮的黑色貂皮披肩裹住自己裸露的肩膀,以及戴了一副长达手肘的镂空刺绣手套。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她舍弃了随身携带的装着匕首和女士手枪的精致手包,只是手握一柄黑色雕花的牛骨宫廷羽毛扇作为装饰。
当然,这把羽毛扇里藏了什么机关,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次也是林窈第一次做“异域”装扮,其实前后两世,她都不是特别纯粹的天朝人,前世的母亲是出身玉离国的公主,今生的母亲则是英国的女爵,这点异域血统多少会给林窈的轮廓带来更深邃的改进——而且,混血儿长得普遍要比较漂亮。
说真的,除了她的眼睛颜色黑的和天朝人不太一样,剩下的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
这也是她古装扮相没有丝毫违和的原因所在。
但是今天,她刻意着重描绘了自己五官中隐藏的欧洲人的特质,妆容并不浓艳,却已经脱离了天朝人的模样,变成一位几个世纪前的法国宫廷里的贵族小姐,奢靡妖冶,曼丽多情。
岑子陌为了配合她今天的妆容,居然换下了自己常年穿着的唐装,换上了一套添了点古典元素的黑色西装,领结则是和林窈礼服颜色相配的暗红色。
两个人衣冠楚楚地出现在周家的门口,与门内的世界既有些格格不入,又带着意外相合的气场。
周家的族长夫人魏婉月作为女主人连忙迎上去,她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眼睛里带着纯粹的惊艳与欣赏,赞叹道:“林小姐和岑先生真的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看着你们两个站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像是在法国王宫里召开舞会一样。”
林窈看着魏婉月的脸,缓缓眨了眨眼睛,笑道:“周夫人与周先生也是天作之合,命定姻缘呢。”
魏婉月含笑收下这句客套,然后把他们请进去,自己转身接着迎接其他的宾客。
“她有什么问题么?”岑子陌弯腰解开林窈披肩上的钻石纽扣,轻声凑在她耳边问道。
林窈笑了一下,摇头,道:“当然没有。”
只不过,天道好轮回,这位魏婉月的的确确和天顺帝第一任皇后魏废后长得一模一样罢了。
上一世,天顺帝可以兔死狗烹,在登基之后灭了魏家,废了发妻,只是现在这个时代,可是有些困难了。
林窈正要说话,就被握住肩膀转了个身——
只见穿了一套银灰色西装的沈清行,站在她面前,皱着眉打量着她的脸,半晌,才勉强吐出几个字,道:“还不算太蠢。”
林窈:“……”突然很想用扇子戳死他。
沈清行这人可能是当独揽大权的摄政王当惯了,即便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多年,也不太懂得尊重别人的意志。他二话不说,就要揽着林窈离开,岑子陌才不管他是堂哥还是表哥呢,好不容易自己拔得头筹,让窈窈主动带他出席晚宴,怎么可能让别的野男人把窈窈拐走呢?
岑子陌揽着林窈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道:“沈先生要是想和窈窈单独说话,总该先问问窈窈愿不愿意吧?”
沈清行皱了皱眉,就在这个空档,身边就已经有若有若无打量着他们的视线了。
“是我考虑不周。”沈清行松开手,低声道:“陛……比如你可以带她去休息室那边等我。”
岑子陌挑了挑眉,和林窈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就非常自然地从沈清行身边擦肩而过。
“他到底是要防着谁?”林窈挽着岑子陌的手臂,凑在他耳边吹气,就像一对耳鬓厮磨的小情侣说悄悄话似的。
岑子陌乐得配合林窈“演对手戏”,他的嘴唇轻轻擦过林窈的耳垂,还不等他因为“偷香成功”而感到窃喜,腰间的软肉就被狠狠拧住转了一个圈。
岑子陌:“……”
他忍不住“嘶”的倒吸一口冷气,压低声音委屈巴巴道:“窈窈,你不爱我了么?上次我记得把额头磕青你心疼的不得了呢……”
林窈松了手,冷笑:“子陌,我已经够疼你的了,换个‘登徒子’,就不是掐在腰上,而是脖子上了,懂么?”
岑子陌连忙正经起来,解答道:“需要他和你都防着的,也就是这个地盘的主人——周元晟周先生了吧?”
两位对自己的“演技”都有严格标准的戏精并没有直接走到休息室,而是若无其事地和林炜夫妇打了招呼,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走到休息室的门口,敲了敲门,听着里面没有声音,才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林窈就把自己的披肩脱了下来,懒洋洋的倚在沙发上,看岑子陌掏出自己的手机,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有点像手电筒,然后他的手机前端就亮起了蓝莹莹的灯光,在岑子陌的调整下扫描了整间休息室。
“周家还算地道。”岑子陌收了手机,灯光没有变成红色就证明屋内没有监听器和监视器之类的电子器材,然后才转身开了门,把门口站着的沈清行放了进来。
沈清行进来之后,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林窈。
林窈还有些懵的时候,岑子陌已经识趣地告退:“我在门口把风,窈窈,有事叫我。”
门一关,林窈立刻坐了起来,道:“到底怎么了?”
她又不傻,虽然在岑子陌身边,她很容易放松警惕——狐狸精的心眼已经够多了,就不需要她时时刻刻提防别人了,她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负责武力输出就好。
但是只要岑子陌一离开,她离家出走的智商君就浪子回头了。
能让沈清行不得不来晚宴找她,在提防周元晟的情况下,岑子陌还需要避嫌——
只能是他们两个才知道的前世的事情出了什么问题。
沈清行走过去,坐在林窈面前的茶几上,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林窈看着外形像两个圆圈,一个写着“L”,一个写着“R”的塑料盒子。
沈清行毕竟是做医生的,他的手指特别灵活。
只见他灵巧地拧开上面印着字母的盖子,递到林窈面前:“你听说过隐形眼镜么?”
“什,什么?”林窈本着学术研究精神指着里面沉浮的黑色薄片,诚实道:“恕我直言,这个看起来并不‘隐形’。”
“这是美瞳,一种能改变角膜颜色的隐形眼镜。”沈清行用盒子里赠送的带吸盘的塑料棍“粘”起一个镜片,一手抬起林窈的下巴,严肃道:“睁眼睛,眼球不要乱动。”
拜托,这是眼睛啊。
林窈双手握着沈清行的手臂,然后克制自己的生理本能,拼命睁大眼睛。
沈清行的手又快又稳,林窈只感觉眼球一凉,就有什么东西牢牢地贴在了上面。
等到另一只也戴上后,林窈才眨了眨眼,眼睛里的异物感让她的眼球不自觉的就分泌出眼泪来润滑。
沈清行收拾好盒子,一看林窈眼睛红红的,叹气:“这下,他们更觉得我在欺负你了。”
林窈抽出一张面巾纸,小心翼翼擦掉涌出来的眼泪,瓮声瓮气道:“你今晚来参加晚宴就是为了戳瞎我眼睛的?”
沈清行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嘲笑:“我如果不来,只怕有人今晚就要暴露身份了。”
他恶意满满地从舌尖吐出三个字节——“小,蠢,货。”
林窈这下是真的没控制住,眼泪直接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砸在了地毯上。
她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是说,他……他知道我是谁了?”
沈清行残忍地点头,道:“他邀请你,应该就是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了。”
可能是今天的束腰有些太紧了,林窈有些喘不上来气。
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她晕厥的时候,她必须清醒着解决一切。
她捧着自己的脑袋,用尽全身的力气唤回自己的理智,道:“他为什么会怀疑我的身份?他又不是第一次见过我,如果他是晟……他是天顺帝的话,看见我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脸还有名字,就该猜到我……”
沈清行毕竟不是林窈,他对天顺帝和淑怡贵妃之间的爱恨纠葛只限于宫闱传说和史官记载。所以他并不知道,林窈其实,这么害怕天顺帝。
也是,如果不是在极度的绝望之下,她又怎么会选择自焚?
自焚不是上吊或者服毒,一下子就过去了。自焚肯定是清醒地看着自己的宫殿点燃,身边渐渐变成火海——
然后她清醒着,在灼伤皮肤的热度中,吸入烟尘,窒息而亡,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
这期间,求生欲一定给了她反悔和挣扎的机会,只要她有一点活下去的信念,她都可以逃出火海。
然而,她已经生无可恋。
沈清行叹气,抬手按住林窈的肩膀,试图让她镇定下来,跟着她的思路缓声分析道:“所以,我们可以假设,他并不是完整的天顺帝,也许他没有记忆,他记不起你的容貌和名字——”
然后,他在林窈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睛里接着道:“但是,他一定记得对你的感觉。”
沈清行手掌下的身躯僵硬了一瞬,随即开始发抖。
“对不起,我真的害怕他……”林窈捂住脸,尖声道:“我可以回忆前世,也可以回忆他,但是,求求你,不要让我再面对他一回了,我失而复得的家人和重头再来的人生,真的不能再承受他的加入了……”
她发出一声啜泣:“表哥,你不知道,我……死的时候……可疼了……”
林窈不害怕周元晟,无论他多么像天顺帝,他也依然保持着理智,他不会为了林窈而不择手段。
但是经历一世,早已经随着林窈的死把对她的那点“特殊”发展成执念的天顺帝,一定会。
沈清行不知道说什么,他连自己前世的女儿都没有哄过,他只能徒劳地摸着林窈的后背,试图安慰她,让她镇静下来。
说真的,他现在很想把岑子陌叫进来,让林窈不要再哭了。
唉,果然,他还是更擅长面对蠢兮兮又骄傲的像只小凤凰一样的林窈。
他甚至一时间恶向胆边生,想着要不他直接下点前世的宫廷秘药,干掉周元晟算了。
“在忘记我的名字和长相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会怀疑我?”林窈好歹也是经历过宫斗倾轧的女人,她在短暂的失态后,很快就冷静下来,提出疑问。
沈清行实在怕她又开始哭,所以也收敛了之前准备好的讽刺和嘲笑,尽量选用自己最温和的词汇解释道:“他上个月去沈家,看见了你画的那幅《宫宴》。你知道,大周毕竟算是架空时代,和唐朝再怎么像也不是一模一样。而且爷爷说他站在你的画前看了很久,只怕,这幅画刺激到了他潜藏的记忆。”
林窈沉默了一瞬,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前世的东西带到这个时代。”
沈清行只能哄着来,道:“我觉得,他没有直接去林家抢人,而是采用邀请你参加生日宴这个迂回委婉的方式来试探你,肯定是他自己也不太确定。所以他还是没有想起你的脸的名字。”
林窈回忆道:“如果只能刺激复苏一段记忆的话,那场宫宴,我只对他露出了一双眼睛——”
她因为惊恐而不自觉地睁大鸣凤眼,看向沈清行。
沈清行点头,道:“在《周史》中的记载也有这场宫宴,说是‘贵妃骄纵,迟于万寿,帝怒而质问,贵妃以扇掩面,媚眼倾城,遂,怒消’。这也是我们后世典故‘抛媚眼’的由来——毕竟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而贵妃您一个媚眼就让天子息怒……”
“放屁!”林窈气得顾不得伤感,一巴掌拍掉一个大理石桌角。
她怒气冲冲道:“骄纵个屁!本宫被他那个表妹设计了,从轿子上摔下来,要不是身手好,只怕脖子都要摔断!回去换个衣服才迟到的!而且是他先不生气的,所以本宫才看他一眼,懂?”
沈清行看着恨不得穿越回去砍死史官的林窈,忍不住笑出声,点头道:“懂,懂,臣都懂。”
林窈发了一通火,才想起正事,哀声道:“可是我的眼睛长的也太有标志性了——”
沈清行纠正道:“准确说,是你的眼睛颜色比较特殊,如果你注意到的话——咱俩的眼睛都是鸣凤眼好么?”
林窈的眼睛颜色是很特殊的黑色,如果在在灯光下亲眼看就会特别明显,平时白天倒是和别人的黑眼珠没什么两样。
林窈闻言,才仔细看了一眼沈清行的眼睛——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注意沈清行的长相,他怎么说也是林窈的表哥,所以到底眼睛还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平时他会用平光眼镜遮住罢了。
“那他要是问我怎么会画出那幅《宫宴》怎么办?”
沈·摄政王·背锅侠·清行微笑道:“你全推到我身上好了。”
“可是……”林窈忧心忡忡地问道:“你听说过野史记载的乾隆和和珅的故事么?万一他像乾隆似的把你当成我的转世,然后就……”
沈清行:“……”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站在门口的岑子陌听到里面传出窈窈的尖叫:“子陌,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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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惊讶的是,楚家今年来赴宴的居然是楚海峰和楚阳——这可能也是孟怀芳要求把小儿子正式推到人前,扩展人脉。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孟怀芳是希望自己的小儿子成长起来,但是楚阳对于这些假惺惺的“交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穿了一身风骚的枣红色天鹅绒西服,亮出楚家二少爷的身份倒是也有不少人乐得与他攀谈几句。
但是,他宁可和他表哥孟晋原坐在一起喝酒。
是的,孟家现在算是“太子监国”,家族长老们在家族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宁可选择更有血性,也更疯狂的孟晋原掌权。
孟晋原今晚的女伴依然是郁楚楚。
虽然孟晋原最近转头捧起了蒋意欢,但是在这种场合,他还不至于失心疯了一样敢把和林窈五官相似的女人带进来——他找个替身明摆着不就是告诉大家,他对林家大小姐有非分之想么!
郁楚楚最近温顺许多,毕竟她因为公开道歉损失了不少观众缘和路人好感,而且之前树立的一尘不染的“白莲花”形象也泼上了污点,更别提孟晋原的新欢——那个叫蒋意欢的小明星虽然整了一张林窈的脸,但是却走的是郁楚楚的路线——她的出现,抢走了郁楚楚许多电影以及代言的资源。
她是个很识时务的女人,所以她断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就与孟楚两家闹掰。
她安静地就像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玩偶,听着这对表兄弟的交谈。
孟晋原眯着眼,道:“听姑妈说,你最近为了追林窈,连夜店也不去了?”
楚阳拿酒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嘴硬道:“也不是为了她,就是最近玩腻了而已,想歇一段时间。”
“哦?”孟晋原知道这个表弟是什么性子,但是不置可否道:“那最好,我倒是也对她蛮感兴趣的,为了一个女人,害的咱们兄弟不合,总是有些不值当。”
“表哥!”楚阳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磕,转头对着孟晋原低声吼道:“林窈跟你玩的那些女人不一样!”
孟晋原看着向来听话的表弟第一次冲自己露出这副表情,就像一头笨拙的想要守卫领地的幼狮,他亮出的爪子是那么虚弱而可笑。
“可是——”孟晋原拖长声调,慢吞吞道:“如果我要对她下手,你又能拿什么东西阻拦我呢?”
他像是蛊惑一般,轻声道:“我是孟家的族长,而你,不过是楚家的二少爷罢了。”
“我的好表弟,你有什么资本来同我争呢?”
楚阳的眼睛有些发红,他看着不远处倚在岑子陌怀里说笑的林窈,像是告诉孟晋原,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会有的。”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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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拌肯定是不成了,只能白手起家。
于是,盖大棚、养家禽、挖鱼塘、卖秘方,牟足劲儿,终于把日子过得花团锦簇火炭儿红,把渣亲们虐得丢盔弃甲,哭爹喊妈。
沈姑娘出名了,上门提亲的媒婆都要把门槛踏破了,正琢磨着选谁好呢,某个没节操的男人半夜三更找上门了。
“兰儿啊,你说咱俩都睡过了,你还琢磨着嫁别人,是不是不想负责了?”
沈若兰轻哂一声:“你说睡过就睡过了?证据呢?”
男人慢悠悠的回答,“证据嘛,我留你肚子里了,九个月后就能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