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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低于60%需等待一天才可阅读,感谢理解 两人不仅通诗书晓文章,关键是都好学兵法,也都以少数民兵镇压过一方叛乱。
虞璁心里记了一笔,不假思索道:“传朕密诏, 接这二位大人入朝,与朕共商建部之事!”
陆炳飞快地记了下来,当即退了下去。
有这两个大臣在,哪怕自己有时候举棋不定,心里也能踏实一些。
虽然现在做了皇帝,但他内心中, 还始终保持着几分粉丝一样的心态。
到时候和这两位的会见, 不亚于跟李白握手, 陪杜甫喝酒诶。
黄锦眼瞅着皇上一个人独坐在那, 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询问道:“陛下, 现在已经是午时了, 唤光禄寺传膳?”
虞璁怔了下, 点了点头。
他确实有点饿。
今天原本就彻夜没睡, 醒来以后巡查后宫, 接见大臣,眼瞅着黄公公提了个醒, 自己眼皮子都开始发沉。
下午多睡一会好了……
光禄寺那边早已备好了御膳, 十几样菜传到桌上来, 当即便摆的满满当当的。
且不说这一道道摆的精巧的菜式,他连名字都说不上来,单瞧瞧这不知道是青花还是什么瓷的盘盘碗碗,都等同于一次首都博物馆的大型展出。
虞璁拿起来一个芙蓉水晶碗,在光线下端详着它剔透的质地。
这样一个粉粉的盛凉菜的小碗,都是漂亮的犹如玉刻的莲花一般。
当代的塑料和玻璃工艺虽然精湛,但某些细节的雕琢上,还是比不过这些纯手工打造的精品。
皇帝吃饭的规矩,他从前是听过的。
每样菜不能多吃,怕被人算计下毒。
不过虞璁现在也无心对着哪盘菜猛吃一通——午膳整的跟自助餐一样,一溜菜布在那,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一筷子拎起来都不知道夹哪块。
皇帝琢磨了一刻,挑了块豆腐尝了一口。
嚼着嚼着,他觉得哪儿不对劲。
“黄锦。”虞璁保持着夹菜的姿势,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回皇上,这是豆腐。”
“这绝对不是豆腐。”他感觉哪儿都不对劲,又夹了一筷子。
哪怕处理的手段再复杂,肉类和豆制品还是有一丁丁区别的。
“这……就是豆腐啊。”黄公公在旁边陪着笑道:“跟从前几年的规制没有差别。”
“不。”皇帝放下筷子,抿了口茶沉痛道:“我尝出来了。”
“这特么明明是鸟脑!”
这形状虽然跟豆腐差不多,但是无论从口感还是味道来说,这玩意儿都是肉!
虞璁拿筷子一拨弄,突然古今结合的想清楚了点事儿。
他突然回想起来,这太/祖也就是老朱同志,为了让后代们都能忆苦思甜,吩咐每顿菜里都得有个粗菜,就比方说一碟豆腐。
结果这种勤俭节约的思想蹿到如今几代,就顺理成章的变了味。
自己前面的几任皇帝,要么跟保姆滚到了一起乐不思蜀,要么醉心动物园发展事业及木工技艺研讨,就没几个正常人,生活作风也是怎么腐败怎么来。
祖宗的规矩要守,皇帝又个个都是祖宗,光禄寺就想出这些歪脑筋出来,变着法子讨好献媚。
他现在,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这光禄寺的一众人,搞不好已经开始把皇帝当智障耍了。
饭该吃还是得吃,他现在要是撂下筷子把那群混账提溜过来,晚饭又不知道要忙到几点。
“劳烦黄公公,再把陆炳叫过来。”
虞璁低头扒了两口饭,强端出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但似乎并不成功。
这熘虾仁酱鹅翅勉强能吃,肘子炖的老了点。
菜式的摆盘当然不输米其林的招牌菜,单拎出这描龙画风的金碟玉碗,还有那沉甸甸的金筷子,都吃的人简直洗刷灵魂。
但感觉调味也不咋地啊,就是食材贵了点而已。
可能是南北之间的口味差异吧,毕竟北方人居然吃咸豆腐脑,简直不能理解。
皇帝咂了一声,颇有些遗憾。
陆炳被叫了过来,缄默的行了个礼。
通政司的令牌已挂在了腰侧,看来效率还可以啊。
“朕要看财报。”虞璁放下筷子,接过帕子简单擦了下,又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现代了一点:“你去一趟天财库,把近两季光禄寺结算的账簿拿来,朕要亲自看一遍。”
陆炳颔首退下,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捧了账簿过来,屏息凝神的站在墙边。
虞璁虽然心里记了这帮厨子们一笔,但是累了一上午胃口颇好,还是就着鱼肉下了两碗饭。
等他吃饱喝足,抬手示意陆炳把册子抱过来,自己随意择了一本,开始就着茶大致浏览整体的情况。
看着看着,皇帝的脸就黑了。
自己还是个现代人的时候,就听过宫廷里的荒诞故事不少。
那光绪皇帝被养在深宫里长大,愣是被欺骗鸡蛋七八两一个,自个儿都省着舍不得吃。
这群混账觉着皇帝都好骗呐,什么都敢往账簿上写?!
“你告诉朕,谁管这光禄寺上下来着?”虞璁抬起头,寒气森森道:“两季用银十八万两?!”
这后宫加上他统共才几个人?光禄寺这是砸银子在养猪呢嘛!
“如今科道官是任通任大人,”陆炳低头答道:“负责监管开支进出等逐项事宜。”
“把任道官和光禄寺卿都叫过来。”虞璁接过茶盏,抿了口热乎的洪州白露茶,凉凉道:“朕要好好的慰问下工作。”
两个官员下朝还没多久,就被锦衣卫又带进了乾清宫里,被吩咐在殿外候着,半晌都没个消息。
任通与方朝面面相觑,又不敢小声嘀咕,个个都有些发冷汗。
皇帝吩咐垂两道纱帘下来,又央黄锦去寻了个刚入宫不久的小太监,让他站在纱帘一旁,只能看得见自己。
“宣任通、方朝进殿——”
两个要员小心翼翼的进了殿,却看不清纱帘外还站着谁,只得对着皇帝纳头便拜,神情恭敬的跟见了祖宗似的。
虞璁掂了掂手里的账簿,慢条斯理道:“知道朕拿着什么吗?”
方朝大着胆子抬头一看,战战兢兢道:“是……是账簿。”
“朕问你。”虞璁抬了眸子,看着他道:“这光禄寺上下,一共有多少当差的?”
这光禄寺卿,就是最顶端的那个官儿,不可能不清楚这一切破事。
“回皇上……一共两千八百人。”方朝又飞快地低下头,心想怎么就开始折腾自己了。
虞璁并没有吭声,而是瞥了眼旁边站着的陆炳。
“这账簿上支的俸禄,是三千六百人。”陆炳平板地报道。
“是!是!三千六百人!微臣记错了!”
这一个光禄寺,管着朝廷的祭享廷宴,负责一切跟膳食相关的事情,怎么就整出三千多人来养活了?!
虞璁压着脾气,没有追问下去,又凉凉道:“一枚鸡蛋,要多少钱?”
完了,皇上怕是听哪个小人告了状,这是要治他啊。
方朝不管旁边的任通脸色煞白,强撑着道:“回皇上,三两银子一枚。”
“来,你告诉朕。”虞璁瞥了眼那略有些惶恐的小太监,挑眉道:“多少钱?”
小太监心知皇上有意照拂自己,脆生生道:“三文!”
皇上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龙椅的椅背,敲得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看来方卿的记性不行。”虞璁低笑了一声,又开口问道:“那一只鸡,又多少钱?”
哪怕这方朝有意压价,账簿上的记载可也清清楚楚。
方朝哪里还敢再说下去,哪怕他现在没脸看皇上,额头也能被吓得布满汗珠。
“怎么,又不记得了?”虞璁指节一敲,旁边的陆炳便平直报道:“按天财库账簿记载,一只鸡二十两银子。”
“多少钱?”皇上又挑眉问道。
小太监大着胆子报了出来:“黄鸡二十文!乌骨鸡三十文!”
“方卿,怎么不继续编啦?”虞璁拿着账簿,身体略往前倾,冷笑道:“接着编呐!”
他手中的簿子直接甩在了这肥头大耳的官员脸上,扇的闷声一响!
“两季能索取十八万两银子!”
“科道这边的御史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这么糊弄朕!!!”
陆炳在旁边屏着呼吸,偷偷抬眸瞥了眼皇上瞪眼睛发脾气的模样,没来由的想到家里猫儿炸毛的样子。
没等那两个官儿再痛哭流涕的求饶,虞璁直接挥手道:“给朕叉出去!先打屁股各五十大板,扔牢里去!”
他想起了什么,又瞥向陆炳,压了声音道:“不得向外声张,先给朕压着。”
等朕睡醒了,再来一个个收拾你们这帮孙子。
虞璁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把这笔欠债记上。
等知声堂建好了,就去让陆大人巡讲推广。
老百姓看一看陆大人那么挺拔的身子骨,比什么广告都重要。
话说回来,自从三道律令下来之后,张璁就急了,连着来了三趟,都被自己给挡了回去。
虞璁知道自己这么先斩后奏确实有点险,但他也做好了打算。
若是张璁敢直接撂挑子起哄,自己就把他跟桂萼一起摘了,抄家冲公,再把目前还籍籍无名的夏言给抬上来。
开玩笑,朕可是被剧透全程的男人。
张大人从前劳心劳力,自然不会处以酷刑,但他如果敢违逆自己,就直接打发回家去吧。
虞璁拖着下巴思忖,眼神无波无澜。
他并不如原主凶残,但是当皇帝连着几个月,脑子里还是很明白一件事情。
现在的这个国家,是帝国主义封建专/制统治的时期。
君主专/制如果得不到捍卫,那只会上下失度,一片混乱。
哪怕自己没有这个底气,也得硬着头皮做这个国家最至高无上的人。
任何人想要拉他走下神坛,都只有一条死路。
——君主专/制,可以用个人意志驾驭国家权力,得到最大化的个人意愿实现。
哪怕意愿奔着声色犬马,也依然如此。
虞璁不是没想过民主、议会制度之类的。
但在现在,在这一刻,他是唯一的穿越者。
与其说在知识储备上高人一筹,他更强大的,在于对制度和概念的清晰。
只有自己握紧这块玉玺,一步步的号令着这个国家走向正轨,用所有的物力人力,来促成大明国的辉煌无双。
杨一清候在侧殿,黄公公从殿中走来,示意他可以觐见了。
皇帝已恢复了端正的坐姿,轻抿着唇,示意他免礼赐座。
老人家心里揣度着杨慎回京之后的冷遇,开口却开始提内阁上报的各项事宜,语气从容平淡,仿佛只是来例行公事的汇报情况而已。
皇上静静的听他讲完,突然开口道:“‘青楼断红粉之魂,白日照翠苔之骨’,这句话是谁写的?”
杨一清不紧不慢的抬起头,缓缓道:“回陛下,出自杨慎十二岁时写的《吊古战场文》。”
皇帝轻轻哦了一声,沉默了许久,又开口道:“那,杨廷和是什么时候进的宫?”
老头儿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十二岁乡试中举,十九岁中进士,正德二年入阁。”
虞璁想了一会,又陷入了沉默中。
这杨家父子,政治上犯得糊涂与野心且不提,论年少时天赋的绽露,当真是令人无话可说。
虽然说杨一清存意再提携杨慎两句,该说不该说的一并讲了,但这倒是提醒了他另一件事。
“杨大人,你说这天下,又该有多少的少年英才?”
国家正是用人的时候,且不说工商之学还没有发展起来,等发展起来,那些天赋秉异的少年青年也该伤仲永了。
杨一清没想到陛下能从杨慎拐弯到这个话题上,愣了下道:“臣……并不知道。”
“朕有个大胆的想法。”虞璁往前坐了坐,开口道:“可以出两路试题,颁发给天下,无论性别年纪,都可以提笔作答。”
一路试题,自然是高等数学级别的数理题,能有才能和兴趣研读透的,想必在工部也能有不少助力。
一路策论,试题先叙述自己的实业治国论,让他们根据已有的材料撰写策论。
现代人的种种作弊方法,在这里都没有用。
只要自己出的题足够难,哪怕当地的豪绅发动一切法子聚众做题,都未必能得到正确答案。
再说了,等这些人被召到京城之后,他再考一次试,露狐狸尾巴的统统都揍完屁股再滚。
杨一清听他一五一十的说完大概的说法,面上一片惊骇:“陛下,这科举三年一次……”
“所以朕想新立奇举。”虞璁淡定道:“科举要改,但势必得长远打算,急不来,在这期间,不如发动全国,把寒门之子也给予早升的时间。”
他们可能并不了解工程学或者商业学,但朝廷什么人都有,什么书都有,足够供他们深造学习。
现在的国家还没有基础的大学设定,经济基础也不足以支撑各地开设科学院和教育院,只能先想出这种招子,建立一个临时的天才少年班。
但愿徐渭同学能感觉到自己冥冥之中的召唤,赶紧麻溜的滚到京城来。
“皇上的意思是,将这些试卷封存后发到各乡,再统一收回京城阅卷?”杨一清愣道。
“不错,”虞璁点头道:“数理题由工部寻人阅卷,政论阅卷交给徐阶主管,整体招纳新才之事交给杨阁老您,如何?”
杨一清面露笑意,点头道:“如此打算,还算稳妥。”
“国库再拨些银两发于驿站,所有通使都选京中从前光禄寺里裁下的那些人。”虞璁解释道:“朕担心有豪绅欺压民众,抢夺答案或者威压串通,所以这四处收卷交卷者,最好都是宫里出去的人。”
“内阁自然会再三择定人选,并定夺监督法令,”杨一清作揖道:“待数百人从各路入京,恐怕得到来年春天了。”
“不急。”虞璁笑道:“一年朕也肯等。”
现在没钱打仗,他也没闲钱养太多人,等国家经济发展起来之后,再开一路新卷,招纳行军打仗的天才。
中国现在虽然还没有十几亿的人口,但与其他国家相比,也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皇帝吩咐黄锦端水果点心过来,又下座同杨大人边吃边聊了会儿,突然脑袋一拍,感觉哪儿不对劲。
这做题做一道,容错率太小了。
要么不出,要么就出一套。
“一整套?全考数论?”杨一清皱眉道:“陛下,这些人只懂数论,不通圣贤,未必是为官的材料啊。”
“并不是召来做官,而是招来做学问。”虞璁解释道:“杨大人,你看这医药典数、工程数理,学问都大着呢,光研究孔孟那几万字的道德文章,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可对?”
杨一清愣了半天,颇有点不知道如何反驳。
这四书五经的正统性,确实不能动摇。
可皇上提的那些,若真说学问,还确实有些弯弯绕绕在里面。
“当官是一回事,当官是要请人来治理国家,”虞璁笑着给他斟了一杯茶,从容道:“这些做学问的,虽然不一定能参与政务,但同样能为国家效力。”
他只盼着能翻出几个高能人物出来,到时候不管其他人如何阻拦,自己都得捧着他们上位。
当然,如果徐文长跟杨慎似的死脑筋,那就留着单纯做学问好了……
待杨大人听清要求,回内阁草拟通告之后,皇上一个人自酌自饮,对着一大桌子菜吃完了两碗饭。
最近忙得跟小蜜蜂似的,胃口都好了不少。
他慢悠悠的踱步回了寝殿,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这地上怎么跪了个人啊。
一个披散着长发的白衣少年,正跪在他进门必经之处,听到脚步声时缓缓抬起头来,眸中水光潋滟。
他生的樱唇玉肌,长发顺滑生光,就连瞳眸都好看的宛如墨玉。
虞璁在看清他秀丽的五官时愣了半天,心想这货比老子都好看啊,今天是玩哪一出??
黄锦一脸诚惶诚恐的跟在旁边,打量着皇上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陛下,张大人担忧您孤寂一人,便寻了个家世清白的孩子来陪着您。”
虞璁机械性的扭头,咬牙道:“陪——朕?”
在那个时候,唯独徐阶站了出来,毫无畏惧的同他对峙。
虞璁之前还纳闷来着,这徐子升没被贬到延平府里,怎么还当上了国子监的祭酒。
但当时他要顾及的事情太多,压根来不及考究这些历史上的细节。
话说回来,这张大人怕是来找徐阶麻烦了。
皇上端详着玉盏上隐约的冰蓝色图纹,慢条斯理道:“张大人向来忖度深远,继续说。”
张璁没有意识到皇上心里正盘算的飞快,忙不迭倾了倾身子,再度开口道:“这徐阶——断不可重用啊!”
虞璁一扬眉毛,露出青年人特有的茫然神情:“为何?”
“其心可诛!”张璁露出一派严肃的神情,开口道:“当初这徐阶忤逆陛下的意思,还在朝堂上跋扈无礼,望陛下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