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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法子,还是小时候听得童话故事里的。
故事里有个老国王, 年老了都没有后人, 就决定用这个法子, 在民间给自己挑一个继承人。
且不谈这个故事里的种种BUG,虞璁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给她们立个规矩, 起码不动声色的敲打敲打。
他能猜到大致的结果,但不会太严厉的责罚这些还稚嫩的少女们。
十六七岁, 哪怕放在现代也未必能处理好种种琐事, 何况是古代呢。
这件事的重点,就是告诉后宫的所有人。
朕可以不在后宫, 可以不把眼睛放在你们的身上。
可这不代表, 你们就因此能随意的糊弄朕。
眼瞅着之前的几项工作基本上都稳妥了,建立工学院和医学院的事情也马上要进入立项阶段。
这个月哪怕拍出五件皇家秘宝, 搞不好都能够供应完这两大学院的建造和修筑。
虞璁思来想去, 还是亲自去了趟国子监,去找忙得几乎成日睡在那儿的杨慎。
杨慎这个人, 治兵法理府县, 但最爱的还是书。
这点上, 他跟王阳明就有点反着来。王老头儿虽然在文学诗词上都造诣颇深,但当年就是不肯读书考试,一听说国家开始打仗了, 当即就开始操练兵戈, 没几年还当上了兵部尚书。
虞璁想着法子给王阳明调理身体, 就是为了再过几年拜托他坐镇后方,好好的把这西北大地都给夺回来,最好把鞑靼们全都赶到老毛子的地盘去。
眼下修撰图书的重点,就是结合《永乐大典》里的种种已入库的书籍,以及国库之外所有能修撰的农书、医术、工书,取其精华和论点,尽可能的将这些都建立体系,再系统的归纳。
但是这一点,还不算抄录印刷,就要发动几乎所有翰林院的人,不论是管理还是在学术难度上,都非常的具有挑战性。
虞璁知道,自己作为甲方老板,不光给的薪水少,提的要求多,还隔三差五几个新注意,已经很不人道了。
这时候去打扰基本上睡觉都想着看书的杨用修,简直是资产阶级剥削主义。
但是该打扰还是要打扰的。
杨慎之前来京城后养的膘,现在都掉了干净,整个人又恢复成了精瘦又干练的状态——那都是被工作逼的啊。
“杨大人,近来可要注意身体啊。”虞璁见他身边的书堆得有一人高,还是先客套两句。
“陛下?”杨慎忙不迭从案牍中起身,忙告罪道:“臣没注意到陛下来……其他人恐怕也是忙坏了。”
“是朕让他们不要打扰你。”虞璁平静道:“这工农之书,单靠文字记载没有用,朕今天来,就是想找你要些抄录使,去京畿以及东南一带、黄河以北,分别采录整理那些富农的种植之道。”
至于工程学的种种,那都可以在衙门里拜托赵璜分忧,赵璜忙不过来就找他的下属,总之能把活儿都分出去。
“这个时候,臣这儿还真的有不少闲人。”杨慎松了口气道:“如今国子监内编修之事还在进行中,能通过审阅、用来抄录誊写其实并不多,臣派遣一百余名抄录使出去,可以吗?”
“再好不过,”虞璁笑道:“有劳杨大人了。”
这修撰书籍的事情不急,毕竟现在考试范围定好,第一批学生们来京城会试那也得等三年以后。
只是,这如果建工学院和医学院,那肯定最好不要一股子书院的气质。
中国的建筑和欧洲的建筑,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材料上。
虞璁一想到这里,忙唤来陆炳,让他叫上赵大人,三人再去一趟之前的选址里转转。
这从云禄集征收来的租银,来年都将用于帮扶原住民南迁,往京城外头住,重新建造屋宅。
靠近紫禁城城东住的都是阶级固化的贵族、官宦,这些人暂时不用管。
但是城东那一带,迟早都要拆掉,建立成全新的大学城。
这大学城可能一开始会只有士子们进去读书研究,但不管是学校的规模,还是整体的发展,那都得往宏观了设计。
无论古今,这基础设施一建设,就有利于发展供需关系,让更多的人有就业的机会。
皇上有意提高所有人的薪资水平,才把国库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拍卖——如果不这么做,就没办法还富于民。
他见过现代的股灾和金融危机,也清楚产能过剩、产能过低都有怎样的结果。
现在京郊的集市规模化发展,商业经济和农耕经济都在全面复苏,因此更要发动工程建设,给予更多的就业机会——前提是每个劳动者都可以得到对应的报酬。
当年隋炀帝因为京杭大运河的事搞得天怒人怨,那主要是因为每个为他服务的百姓都是以‘劳役’的名义在无偿劳动,甚至是官府抓人,让这些流民们如奴隶般服务国家。
可那个时候的国家,就真的这么缺钱吗?
不缺——能酒池肉林、能供养那么多的女人让皇帝取乐。
那必然是不缺的,只是人家抠而已。
越是这种抠门抠到极点,恨不得压榨所有民脂民膏的人,越死的渣渣都不剩。
皇上一提,赵璜哪怕再忙,那都得穿好官袍从窑炉旁抽身,一边惦记着该怎么汇报着大大小小的玻璃制备进度,一边琢磨皇上又想着什么新鲜事了。
没想到陆大人见他还带了个本子,淡淡道:“等会要出城,去京西。”
赵璜怔了下,还是放下了本子。
他们三人扮作富贵人家的少爷,各自骑了一匹骏马,走的不紧不慢。
如今京城的陶管已铺设完好,百姓们的日常排污都可以通畅的汇入江流之中,不会再有任何街边泼粪的事情。
当然这跟有官老爷时不时上街巡查有关系。
虞璁见着这古朴的民宅,又下马去摸一摸那木头的质地,忽然开口道:“赵大人,这三个学院的图纸,开始画了没有?”
“臣那天传了消息,估计已经开始拟稿了。”赵璜忙不迭道。
“不,不能急。”虞璁皱眉道:“哪怕三年后学院没有建好,大可以让士子们去国子监里学习,房子不够就再想办法——但是这些学院,不能用木头来做,而是要用石头。”
“石头?”赵璜愣道:“全部都用石头造房子?”
“正是如此。”
皇上刚才在思索的,就是这中欧两地的建筑之别。
欧洲那几个国家,因为地势和国土面积等等原因,更多使用的是石料来建造房子。
可中国这边由于草木茂盛,木料成了既廉价美观,又选择性颇多的选择。
“陛下,”赵璜思忖道:“难道这学院,和书院,不做同一种风格了么?”
“你想想。”虞璁摸着潮湿的柱子,慢慢道:“一把火,能烧掉多少这样的房子?”
石制建筑不仅结构稳定,也可以建筑多层,容纳更多的人进来读书。
现在由于教育没有普及,也暂时没有可能去给社会福利,推行个五年制义务教育之类的东西。
但是,这房子建了,那就是为了能够百年以后还能够可以用。
——剑桥、哈佛、斯坦福,他们学校不论历史,单看学院里各建筑的建设,都是为了长久考虑的。
虞璁身为帝王,此刻想到的也是,自己建的不是某个地方的小学中学,而是中国的第一所、第二所大学。
未来,在全国各地,类似的建筑亦然会缓缓建成。
正因如此,这第一个开头,才会格外谨慎。
“皇上,如果是这样设计的话,您希望房子要建几层?”
虞璁想了想,郑重道:“既然是学院,就要至少三层以上,有专供实验的单独一楼,有供他们查阅资料和印本的藏书楼,还要有供人沉思散心的花园池塘、宿舍定然要一人一间,尽量不混住。”
赵璜虽然心里有些疑惑,此刻也点头应了,试探道:“陛下,微臣跟国库那边商量过了,大概在五天后于知声堂里进行第一次拍卖,您到时候要来观看么?”
虞璁笑道:“给我留个靠前但是别太中间的位置,若是有哪个富贵人家的人来问,我便说是赵大人你的堂哥了。”
赵璜一听,忙不迭笑着告罪道:“臣定然好好安排。”
等三人打道回宫之后,虞璁回了乾清殿,忽然一嗅味道,感觉哪里不对劲。
黄公公一脸哭笑不得的候在旁边,明显是瞧见了什么事儿。
那佩奇正躺在鱼缸旁边呼呼大睡,旁边还有一滩血迹。
“皇上……这御豹,把御鱼给吃了。”
虞璁愣了下,快步走上前去,低头看了眼地上斑驳的鱼鳞,还有那几根纷乱的红线。
鲤鱼本身祥不祥瑞,他其实不太关心。
主要是这鱼缸这么大,有自己的裤腰带那么高,这小豹子才三个月不到,是怎么窜上去的?
“真的是他叼走的?”虞璁讶异道:“这小家伙爬的上去么?”
原来黄公公因为殿外有事,看豹子没多久就出去了一趟。
一转头回来,发现这豹子已经走到门口,像是想要逃走。
没想到还没等他出口唤住,这雪豹竟然猛地起跑发力,两三下似弩箭般窜了出去,在跃上那大缸时猛地一蹬,就蹿进了那还养着池莲的鱼缸里,一口就叼住了那里头的红鲤鱼。
黄公公吓得忙不迭赶过去,却发现这鲤鱼虽然在死命挣扎,可就是被豹子叼在嘴里,死活都不松开。
可是缸子太深,边缘又滑,小豹子泡在水里头,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然后呢?”虞璁愣道:“你把它抱出来了?”
“老奴怕它被冻着,就忙不迭抱了出来,它全程都叼着那鱼,生怕被我给夺走。”
再然后,这鱼就吃的只剩一副骨架和绳子。
黄公公颤颤巍巍的把这豹子毛擦干,再把骨架端出去,生怕皇上怪罪,还没来得及擦净鱼血。
佩奇是这么生猛的主儿啊。
虞璁其实心里还是不太相信,索性把那还在打呼噜的小豹子给抱了起来,仔细闻了下。
果然,嘴巴旁边有浓烈的鱼腥味。
小家伙睁开还带着蓝膜的眼睛,突然打了个嗝儿。
皇上:“。。。”
我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得宠着你。
“黄公公,回头每日都在这缸中放些新鲜刺少的河鱼,权当给他加餐了。”虞璁抱着豹子,任由小家伙的尾巴在空中甩来甩去:“吃完了随时补哈。”
这佩奇,也算是自己在宫中的第三个伙伴了。
到了晚上,黄公公又送了信来,说是后宫僖嫔沈如婉写来的。
又是她?
虞璁这一次,终于有了点印象。
这后宫一后二妃九嫔里,真正给自己写信投稿的,其实也就五六人。恐怕有人还在学着读书写字,暂时没法施展。
但这些人中,开悟最快,又头脑相当清楚的,就是这沈如婉。
她在创作童谣童戏的时候,能够一点就通,还随时写信来聊聊后宫里的事情。
虽然虞璁有点怕她把自己当老公看,或者抱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思想,但能够大胆的交流和创作,总归是个好事情。
今天的来信里,讲的是仙鹤化人的故事,颇有几分聊斋的意味。
但毕竟是写给小孩子看的,无论是文笔还是剧情,都非常简单易懂,当真是很不错的故事。
虞璁看的心头一喜,正准备吩咐黄公公给她赏些东西过去,又瞥见了来信底端的一行小字。
“——敢问陛下,这繁花之种,缘何是煮熟了的?”
这才过了一天,就被她给发现其中玄机了?
这样聪明的姑娘,应该懂的什么是闭嘴和保密吧。
虞璁想了想,只在回信时写了一个字。
“——嘘。”
-2-
虞璁生得凤眸薄唇小虎牙,但是这面相不太适合板着脸,人就总是气势不够。
现在皇上抱着这豹子在,偶尔让他在御案前后移动。
胆大的臣子如徐阶之流还会面露笑意,某些怂包见着这活的豹子,就话都说不出来。
有时候小豹子还玩心起了,挠挠人家的官袍皂靴,让人别提有多紧张。
虽然上班的时候带着宠物好像不太正经,但如果这样子可以让人心生惧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虞璁从前看过动物世界,知道这种动物在一年内,都能迅速的抽条长长,所以更要好生教养,让他虽然不会伤人,但能够护主。
那些在心里对自己不甚轻蔑的某些人,至少在看到真实的猛兽时,也会懂几分厉害。
没想到打算归这么打算,但皇上上朝时没带着豹子,又被人给欺负了。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虞璁一边寻思着自己本本上还有什么是可以实施添补的,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各路的奏议。
听着听着,他突然直觉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好像身边的人,一下子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出一声了?
虞璁缓过神来,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这大臣折子里说的句句,都是在怼自己!
难怪黄公公的脸色难看的跟来了姨妈一样。
他略坐直了些,想听清楚这位大臣在说什么。
能有这个地位,敢直面‘谏言’,恨不得把所有火力都往自己身上吸引的,也就只有内阁的人敢这么干了。
内阁那是从前老朱同志设定的秘书组,帮忙票拟奏折,给参考意见,又辅助诸多公务的施展。
说闲说忙,好像都没什么问题。
可关键在于,这位大臣是参加过自己的多项会议,有关‘实业兴国’、‘科学发展观’的种种思想报告,那也都是定期交过的。
——如果自己已经把话都说到这份上,现在再跳出来想要引发舆论、挑拨政治动向,且不说他是不是自不量力,闹心都够闹心。
陆炳见虞璁神色略有些难看,心里便默默记了这谷大人的名讳官职,连磨刀子的心性都有了。
这谷学士说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先批评完皇上不务正业、每天想些奇淫技巧,把国子监工部经部都闹得不得安宁,再怼一通他养豹子还让豹子在乾清宫乱跑的事情,完事儿了一脸的痛心疾首,把国家大义拍出来,振振有词道自己不出头,这国家都得完蛋。
虞璁面无表情的等他说完,心里忽然多了个念头。
这种人,没有必要跟他解释。
喷子是不听人解释的。哪怕你摁着他的头去学先进思想,那也没有办法让他懂道理。
因为喷子就是个喷子,他只是想用各种旗号怼你而已。
如果今天又把这种人放过,回头上朝的时候会更加不得安宁。
“臣——愿陛下正圣听,效论语,以慈德治世!”
谷毕说完这句话之后,恨不得老泪纵横的给皇上磕个头,好让他把那些圣贤书里的东西再捡回来。
虞璁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陆炳。”
“臣在。”
“把他的嘴堵起来,先宣告罪状,再当庭廷杖二十棍,不要留情。”
倘若说正义对错,没有人能如被无影灯般照耀。
虞璁自己心里清楚,这世界原本就不是非黑即白,哪怕这个老臣再保守迂腐,也有可以理解和同意的地方。
可如今,这里的宫廷,和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成为自己的棋子,一步步的把胜利给赢回来。
不听话的棋子,只有死路一条。
“等等,”他又淡淡开口道:“先把官服顶戴扒了,再推出去打。”
陆炳不声不响的行了个礼,当即取下了那老臣的乌纱帽,无视着他激烈的挣扎,和另外一个锦衣卫把他给拖了出去。
“罪臣谷毕,违逆圣上,出言不逊,视皇上训诫于无物,今贬为庶人,当庭杖责二十,以戒诸君!”
整个广场又恢复成一片寂静,只有棍棒的闷响和模糊不清的哀鸣在其间环绕。
虞璁知道,哪怕会议厅里头有怀着异心的老臣,哪怕这宫廷里还有无数人想抱紧旧时代的标志,这一项项改革都得推下去。
“不要去理那些喷子。”他在心中缓缓的对自己说。
你怼藩王,有人会喷你无孝悌之义,乱宗亲门楣。
你杀贪官,有人会喷你是诬陷忠臣,祸害一好人。
虞璁,你不可能做什么,都有人会为你拍手叫好。
所以一定要学原主。
冷下心,硬着拳头,扛着狂风也要一步步的往前走。
这个王朝,要在你的手里重生。
待二十大棍毫无保留的打完,这谷毕的屁股上早就青紫一片,整个人也昏死了过去。
虞璁到底看他是个老人,没忍心把他往死里打,也就说了个二十板。
但这行刑的时间里,对于其他臣子而言,都定然极其漫长。
臣服,是他们要学会的第一件事。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
现在春色将暮,处处都暖和又凉风宜人,跟秋初一样气候宜人。
比起好天气更让人心情好的,就是玻璃的制成了。
古代的东西,向来都是需求跟着皇帝走,且不说这天上地下的飞禽走兽都抓来烹制成御膳了,单说陶器瓷罐,还不是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就举国之力做成什么样的。
等赵璜小心翼翼,跟抱自己亲儿子似的把那又薄又亮的玻璃捧过去给皇上看时,佩奇正守在门口,见到有人来就长长的嗷呜了一声。
虞璁正因春困打着瞌睡,一听见叫唤就醒了过来。
“赵庭实?”
黄公公忙不迭把赵璜给放了进来。
一看见那透光性极好的玻璃,虞璁就心花怒放的快步上前,仔细端详这做工和质地:“成本高么?”
“还在改良配方,将来会尽力做的跟陶土般便宜。”赵璜忙道:“已经有一批师傅练成了老手,现在吹制玻璃也相当娴熟了。”
“这东西不适合在乾清殿里说。”虞璁想了想,想让他把这镜子放下,认认真真道:“赵大人,既然这玻璃建成了,朕就要跟你讲他的用途了。”
他接过鹤奴递来的纸笔,画了个镜片的形状,指示给他看:“这玻璃,若是中间厚,边缘薄,透过镜子看的东西,就会放大。”
赵尚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实并没有听明白。
“你想想,这老臣们老眼昏花,还有这行军打仗时看不清楚东西,是不是都可以用这个法子来解决?”
赵璜一拍脑袋,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啊!”
“对吧?”虞璁心里虽然惦记着显微镜和基础生物学的开端,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具体如何能让这玻璃片能够放大,又放大多少,全看这研磨的薄厚工艺,这就要继续让老师傅们勤加研究了。”
赵璜诚恳的点了点头,好奇道:“陛下,这些奇思妙想,您都是从何而来?”
“神女托梦。”虞璁面不红心不跳的开口道:“神女经常托梦给我,让我振兴大明江山,还教了不少神妙的法子——你看这云禄集,如今生意做得如日中天,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原来如此!陛下当真是福泽深厚!”赵璁忙不迭作揖道:“臣这就回去研究此放大东西的法子来!”
虞璁笑眯眯的看着他远去,掏出小本本,把制作玻璃那一栏给划掉了。
陆炳匆匆回了内殿,在老地方继续呆着,只是神色略有些不太对。
“怎么了?”虞璁眼尖的发现他表情略低落,出声问道:“可是宫外出了什么事?”
陆炳思忖了片刻,开口道:“刚收到家书,说是平湖那边出了小规模的天花,有个小时候很关照我们家的亲戚不幸染上,已经过世了。”
皇上愣了几秒,突然有种猛地开窍的感觉。
如今经部忙着整理和派人开始宣传农业模式的事情,工部忙着建学院弄镜片造战车,国子监拉上了礼部开始轰轰烈烈的修撰大典。
眼瞅着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根本不能再给他们添加什么新工作了。
可是天花!天花这个狗东西如果能被治理,那该是多大的造化啊!
别看六部基本上都忙不过来,太医院的人可闲着呐。
这医书本身几经编撰,是最好修的之一,基本上在国子监那边现在都进入了誊抄印刷的环节。
几个老臣、诸位皇嗣和宫妃,那也都是几个太医拎着箱子过去诊平安脉就好,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所以在这种过渡期里去研究天花的防治,完全是黄金时期!
所谓天花,就是一种古代的病毒,他们会随飞沫传播,再引发严重的毒血症状。
轻者发热高烧,重者会并发败血症、脑炎等极端情况,致死率和传播率都极高。
如果没有妥善的安置,这染病的人在十天到四十天里就会直接恶化死亡。
虞璁虽然不是医生,可他有个从小就励志学医的姐姐,家里各类什么《传染病防治》、《病毒学》之类的书扔得到处都是。
别的他不懂,可对付这个天花,还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想要预防天花,只要播种牛痘便可以了。
所谓的牛痘,就是牛身上因天花而出现的一种传染病,这些东西会让牛身上不断长出水疱或者溃疡。
但如果能够把这种东西传染给人类,就会让人等同于被接种了天花疫苗,也就是所谓的种痘。
虞璁想了半天,第一反应就是,不能拿神女托梦来说事了。
哪怕那帮道士们被自己驯的服服帖帖,拿钱说鬼话,但老是传播封建迷信思想,大众们也未必会买单。
“把严院正唤过来。”
医官又一见着陆大人,忙起身报告道:“陆大人!五禽戏如今已被医女们悉数教授给了宫嫔皇子们,现在早晚各一次,从来不耽误了!”
陆炳意识到自己在外的神情大概略冷厉了些,只开口道:“皇上唤严院正去趟乾清宫。”
严大人一站在陆炳身边,就觉得连空气温度都在猛地往下降。
明明六月份天朗气清,阳光和煦,一站在这陆大人身边,就觉得冷的慌。
大概是因为,连着这两个月,朝中都有各种抗议和反对之声。
皇上明显也因此疲惫了许多,脉象都有虚浮之征。
虽然皇上向来慈爱,对这些臣子们也不会下死手,但听太医院里的几个小徒弟讲,这陆大人还是私下找到某些个老是搞事情的礼部、兵部臣子,把他们带去死牢里和颜悦色的聊了会天。
眼瞅着快到了乾清宫,严院正忙收了遐思,行云流水的行了套礼。
虞璁原本就有些瞌睡,此刻也昏昏沉沉的,只开口让他叙述下京畿近几年来有关天花的情况。
严大人原本就是京中老官,对这些旧事再清楚不过,忙一五一十全说了。
“朕在想,这在天花曾爆发的地方,会不会有人哪怕穿梭于病人之间,也毫发无伤,存活至今?”
严思想了想,作揖道:“微臣的老姑婆,正是陛下要找的人。”
“一个不够。”虞璁眯眼道:“劳烦你们去那些旧地再度巡查,看看都有哪些人经历过那场灾厄又都活了下来。”
“记住,要整理他们的饮食作息,和曾患过的病症,可懂了?”
虽然是穿越回来做皇帝的,但是虞璁感觉,自己现在是集大明国皇帝、大学创建者、诸多学科先驱、幼儿教育领导者、现代科学传播者种种头衔与一身。
简直是吃白菜的命操赚白/粉的心。
且不说自己琢磨了好几个月,都没想清楚蒸汽机到底是怎么个蒸汽法。
但是现代医学里的一些简单概念,还是可以传导给这些大人们的。
虽然编故事弄些托词确实很麻烦,可一旦他们能够发现细胞与病毒,能够开始用科学的方式,让中西医学能够融合发展,共同进步,那可真是千秋功绩一桩了。
不,一旦这些开始起步,就不能称之为什么西医了。
这些,都将是我大中国发源的东西。
严院正虽然不清楚皇上为什么突然操心这个,可一感觉到陆大人身侧嗖嗖的寒气,就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满脑子都是赶紧走。
别人都说这乾清宫的豹子吓死人,我怎么觉着是陆大人比豹子还恐怖……
待严院正一走,虞璁便趴在桌子上,对着鹤奴摆手道:“不忙了不忙了,明天也要休息一天,再这么折腾下去,我可得累病了。”
鹤奴点了点头,立马回了东殿,把公告板上进殿议事的人员牌子都往第三天扒拉。
皇上一说要休息,就直接睡了十五个小时。
从傍晚睡到第二天中午,再醒来的时候就神清气爽,食欲相当的好。
只是醒过来的时候,这寝宫里多了个笼子,里头还装着只肥硕的野兔。
“诶?这是怎么回事?”虞璁还没换衣服,索性披着寝衣赤着脚过去逗兔子。
还没等他走两步,一个毛团就蹿了过来,在他的脚边蹭来蹭去。
“你睡着的时候,佩奇以为你生病了,怎么都不醒,”陆炳一见他终于活蹦乱跳,也渐渐面露笑意:“他还用尾巴一直想蹭你的脸,不让我把他抱下去。”
“诶!”虞璁开心的把佩奇抱了老高,吧唧了一口道:“乖儿砸!”
“难道说,这兔子也是他叼来的?”
“这宫里绿草如茵,景好水好,也难怪兔子这么肥。”陆炳笑道:“后来他看你一直不醒,就蹿了出去,没过多久叼了只活兔子回来,不让我碰。”
“毛绒绒的野兔,虽然不是白色的,也还怪可爱的。”鹤奴蹲在笼子旁边,又喂了根胡萝卜条。
虞璁想了想,挥爪道:“这么可爱,就直接烤着吃吧!”
被放下来的佩奇舔了舔爪子,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又开始蹦来蹦去,把脸埋在尾巴下面继续打盹。
三人晚上便支了篝火,不光把那兔子撒上椒盐孜然烤的油花直淌,还要来了羊腿韭菜小蘑菇,怎么开心怎么吃。
虞璁心里怀念着放了冰块的雪碧芬达,此刻便要小厨房榨了鲜果汁放些碎冰,味道也相当不错了。
黄公公从另一侧过来,见他们三人吃的都略有些出汗,忙递了帕子,又试探着开口道:“陛下,几位娘娘邀请您哪天回后宫赏花。”
“赏花?”虞璁忙了好几个月,早就忘了自己当时做的事情:“什么花?”
“您还记得之前给的种子么?”黄公公带着笑道:“皇后娘娘和几位妃嫔的花儿都开了,听说都灿烂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