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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来百盛衰,落花几朵,残叶几枝?随风去,不复归。
第二日清醒时,花无艳并不知道凤倾逸来过。因为喝了太多酒,头有些痛。她晕乎乎地爬起来,想要走到桌子边去倒杯茶喝。正在她刚走到桌边时,香鲤端着银盘推开门进来,银盘上放着一个玉碗。看到花无艳她吓了一跳,赶紧向她走来,将银盘放在桌子上。
“娘娘,你怎么起来了?身子本来就差,又刚喝了酒,万一再染了风寒怎么办?”香鲤慎怪地说道。强行将她从桌边拉到床边,等她坐好后,她将银盘端过来,让她吃一点御膳房准备的醒酒茶,边说:“娘娘,这是御膳房给你准备的醒酒茶,喝了吧,喝了就没事了。”边说边把玉碗递到她面前。
花无艳接过药碗正欲喝下,忽然顿了顿,盯着碗中的黑色液体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她抬起头,问香鲤道:“这药,是你让人帮我煎的?”
“不是啊,娘娘,”香鲤摇头,“是御膳房的掌事煎了让一个小宫女送过来的。”
“御膳房掌事的向来是公公,怎么会派一个小宫女前来送药?”说罢,花无艳将药碗往地上一倒,药汤撒在地上,冒起了白泡沫。香鲤吓得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道:“这药有毒!有人要害娘娘!可是,这没道理啊,如果有人要加害娘娘,怎么会等到现在?”
“何时加害倒实属平常,怕就怕,下药之人要加害的人并非是我!”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香鲤不知道花无艳暗示的是什么,花无艳摇头,并不想回答她,“别问这么多了,快把这些药汤都收拾了,我还想休息一下。”
真正的原因她当然不会告诉香鲤,这碗药汤,不过是有人想要借肉打狗,却又在她这块肉身上下毒,弄个两败俱伤渔翁得利的结果,她既然已经察觉,自然不想继续和那些人纠缠下去。她待在这宫中,不过是图个安宁清静罢了。待香鲤将地板收拾干净退出房门后,她就轻轻地闭上眼,仿佛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般。
一天时间又再次过去,夜里,花无艳再次辗转不得入眠,那股莫名其妙的恨意,束缚在她的周围。一抬头,一低眸,都有着针扎似的疼痛,虽痛也痒。花无艳睁开眼睛,看着微弱的烛光映射下的床幔,她想出声唤来香鲤,却又不忍打扰到她休息。此时已是丑时,人已入定,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丝哀怨,打扰到那几个丫头休息。罢了罢了,就此作罢吧。一夜作愁眠,何苦其辗转!
她起身,披起一件白色的外衣,又让自己飘到院落中的竹林里,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明月发呆。因为刚过中秋,所以月亮还很圆润。竹林,月光,美酒,清樽杯。苦情,孤寂,落寞,对愁眠。借何以愁,借何以消愁,愁怨入重楼。
夜色更静,她的愁散发于这夜色之中。忽的远方传来一声空灵,她寻声望去,却望不到竖以长萧之人。不知是谁人的在这寂寥的月色之中,吹起这么空灵的箫声呢?心下好奇,便摘下一叶竹叶,轻轻放于唇缝之间,一段无丝无竹无情的乐音便从唇缝间流出。
一空灵,以虚无,在这偌大皇宫的夜空中,辗转寻回,惊醒所有沉睡的人。
一转几日,宫中盛传皇上专宠于皇后牧婉苏,日夜栖息于承欢殿中。皇后势力蓄势而待,不可抵挡。朝堂之上,牧国公当头,恒亲王和秦王府合力对抗,勉强抵个平手。大将军府的人渐渐退出朝堂上的争斗,丞相一派暂时偃旗息鼓,约莫想来一个渔翁之利。
放在往常,他们如何争斗凤倾逸不管,因为一个帝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平衡朝堂官员之间的势力。可是现在,天公不作美,黄河一带,连年旱收。加上地区官员不敢汇报,一拖再拖,整整过了八个月,朝堂上才得知这件事。这事着实令他气愤,可是更气愤的是,几个有能力的老骨头,一推再推,谁也不愿意去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最后差事落在湖东太守洛仁杰的头上,他本来没有参与任何党派,推拖不得,唯有硬着头皮接受。
回到逸宁殿,凤倾逸气得青筋暴起,站在书桌之前,整张脸阴沉得吓人。司徒九都从身后向他走近,站在他的身旁,也不看他的脸色,问道:“这事,你想怎么处理?”
“洛仁杰是担任不了这个重任的,”凤倾逸如实说道:“我想让李连生潜入他的幕僚,做个参谋,帮助他解决黄河灾害,了却我心头之重。”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这件事太过于严重,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要让李连生这个重要的人前去处理这个事情。
司徒九都闻言挑着眉问道:“那岂不是便宜洛仁杰这个无名官了?”
“只能这样了,我不想让李连生太过于锋芒毕露,也就只能让他潜入幕僚之中。”
“李连生走了,玉善堂怎么办?”司徒九都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而凤倾逸闻言只是勾唇一笑,笑意中毫不掩饰他的骄傲:“玉善堂可是我亲手所创,如果没有李连生就运作不了,我还不如把它送给秦可知当嫁妆,给她一个玩乐。”
“你还真是大方,怎么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把它送给你妹妹凤倾雅?或者把它送给我?”司徒九都一挥折扇,玩味笑道。
“我妹妹?她那个性格,要是知道我送给她一个医馆,不跑到母后那里去告状不可。还有你,你的为人我还不了解?”凤倾逸口齿相击,“等你有了喜欢的女子,再来与我讨论这个话题吧!”
说罢,凤倾逸转身离开逸宁殿,司徒九都问他去做什么,他只回答出去散心。司徒九都不解,在他走了很远后才悄悄跟上去,却见他走的乃是昭仪殿的方向。司徒九都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凤倾逸啊凤倾逸,你散心为何偏偏要走向昭仪殿的方向呢?偏偏还不想让我知道,你不是说女人都是你巩固江山的工具吗?难道这一次,你要破例了吗?”
昭仪殿里,依旧很安静,宛如山间林木,和皇宫里其他宫殿有着相当大的差别。凤倾逸踏进去的瞬间,便觉得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五个宫女都各司其职,扫落叶,清扫门庭,换了养莲花的水,生下两个丫头就齐心协力指挥着一群侍卫,将几把石凳放入殿中。整个后宫之中,只有花无艳这个宫殿里有五个宫女没,其他的都是好几十个。
“你们都在外面,谁在里面伺候昭仪?”他沉声呵斥道,几个宫女一惊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不敢回话。终于香鲤鼓起勇气上前,一弯身子,道:“娘娘说她不想让人打扰,便让我们五个在外面各忙各的。陛下需要去叫她吗?我们这就去把娘娘唤出来。”
见到香鲤转身正想进去,凤倾逸忙拦住了她,说:“别了,朕自己进去找她就是,你们继续忙。”说完,穿过几个宫女向屋内走去。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静坐在书桌前,推门的声音并没有惊着她。心里一顿,不由得放轻放轻松放慢脚步,向那个背影走去,一直到了她身后,对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他从身旁探去,之间书桌上正摆着一张偌大的宣纸,纸上用简单的笔墨勾勒出一幅牡丹仕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