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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小厮早已吓得失了魂魄,罗五赶紧将其赶出了书房,这种胆小的人还是不要留在这里的好。
裴清和松开了负在背后的双臂,额上凸起的青筋也渐渐藏到了肌肤里。
“你说得对,不能光靠一只残缺的耳朵就断定十娘已经遇害了。”裴清和虽然是刑部侍郎,但却不谙验尸。
这种保密的事情也不能去找刑部的仵作来进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找一个信得过、熟悉仵作工作的人,仔细检验这残缺的耳朵,看看这耳朵的主人究竟死了多久。
锐利的视线定格在阴慕华的身上,此人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否则父亲也不会将她请入相府。
“你会验尸吗?”
阴慕华摇头如拨浪鼓:“不……不会。”
指节分明的手用力挪到她的胛骨上,用力捏着,好似要将其捏碎。
她能够听到骨头渐渐错位的声音,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她甚至疼的无法正常呼吸,原本苍白的脸颊更是添上了几分青灰的死气。
“我……我的伙伴……可能会……”阴慕华用力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这才出卖了伙伴解救了肩胛骨。
裴清和半眯隐晦的眸,他怎么忘记了,父亲请来的贵客还有一个呢。
“他醒了吗?”
阴慕华点头如捣蒜:“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之伤,包扎之后,就已经醒来了。”
裴清和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阴慕华这才想起了这茬事,沉思片刻,方没有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只是想来通知您一声,封公子已经醒了,没必要去惊动老太医了。”
“你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特地来找我吗?”浓眉微挑,似有狐疑。
若裴元韬是只老狐狸,那裴清和便是一只小狐狸。
对付一只老狐狸就已经很难了,如今还要应对这只小狐狸,简直让人心力交瘁,简直有一种要吐血的感觉。
阴慕华按捺心中紧张的情绪:“当然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幸好大少您没去惊扰老太医,万一十娘失踪的事情传到了圣上耳中,对于相府来说,或许便是灭顶之灾的开始。”
幸好她在掖庭局这几天,多多少少听到了宫廷的传言,据说那位老太医虽然与裴相关系良好,可他却在太子出生的那一年,自愿请辞,离开了宫廷。虽然大伙儿都不知道真相,可还是认为这件事情与轰动民间的立后之事有关。如果当年不是裴太后出手逼害了帝之宠妃,裴家不可能再出一位皇后。
“月姑娘所言甚是,虽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可皇上的心中始终有根刺,故而他与太后的关系日渐疏离,若是被他的探子知晓了今日这番事情,那老爷布下的这局棋可就要完了。”罗五连忙帮衬着解释,这才让裴清和打消了心中的疑窦。
裴清和勉强勾起嘴角:“月姑娘不但心思缜密并且很是镇定,若你是男儿身,定能在朝中翻云覆雨,有一番作为。”
堵在嗓子眼上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阴慕华敛眸微笑:“大少谬赞了,我的本事可比不上您和相爷。”她立刻话锋一转,“不如你们二位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把封公子找过来,逼近这东西带进带出的太扎眼了。”
见到对方点头,阴慕华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从鬼门关逃出来的滋味真不好受,让人有些天旋地转,若刚才不是罗五站在自己这边,那只小狐狸定然会刨根问底一直追问下去,而自己定然会招架不住,万一将最终的目的给说了出去,那她只能去找阎王爷告状了。
阴慕华来到水榭,见到了慌慌张张的小蝶,以及冷了的紫檀榻,再次傻了眼:“封公子是不是去外头散心了?”
小蝶泪眼蒙蒙:“我把丞相府都找了个遍,就是不见他的人影,若是他也失踪了改怎么好?”
阴慕华紧蹙秀眉,很是错愕。
若十娘被掳是某人为了改变命运而导演的好戏,封改之这个局外之人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呢?
水榭里凌乱的一切早已被收拾整齐,也没有被二次破坏的迹象,完全看不出这里发生了一场打斗,也看不出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种种疑点汇聚心头,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快要将她逼到疯狂的边缘,正当她想要将这个坏消息告知裴清和的时候,从窗口缓缓探进了一个湿漉漉的人头。
乌黑湿漉的发丝贴在面前,似有若无的发出痛苦的嘤咛声。
杏眸骤然放大,樱唇颤抖着,梗在喉中的声音始终无法发出。
待到那只湿漉漉苍白肿大的手伸到窗框上时,小蝶再也克制不了内心巨大的恐惧,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阴慕华凝息屏气,拖动着灌铅般的双脚,缓缓朝着窗口走去。
她的胆量可在掖庭局中锻炼出来的,那些所谓的鬼神之说她不相信,有时候人心比鬼怪更加可怖。
细微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传来,那坨身着白衣的东西终于从窗口爬了进来,骨碌碌的滚在了榻上。
冰冷微颤的玉葱指挪到了对方的脸上,小心翼翼拨开了遮挡容颜的那堆头发。
对方剑眉紧蹙,痛楚难受尽数刻画在脸颊上。
“封改之,你怎么了?”
阴慕华很是担忧,用力摇着他受伤的肩膀。
封改之吃痛蹙眉,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断断续续道:“你……按在……我的伤口……上了。”
阴慕华赶紧松手,见到重新沁出白衣的血液之后,心生愧疚。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封改之勉强坐直身子,虚弱勾唇,眼中迸发阴鸷之色:“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想要谋害我,我定然要将他的头给拧下来喂狼。”
阴慕华被这一股阴寒之风激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嘴角微微抽搐:“你是什么时候被袭击的?”
封改之皱眉思索,过了半晌,这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记得也不是很清楚,恍惚间我只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等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在池塘里,肩膀上还多出了一个窟窿。”
“可是后窗的那片池塘?”
“或许是吧,那股香味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现在脑子还迷糊着呢,要不然也不会爬窗进来,吓坏你了吧?”
封改之微微抬眸,里面闪烁着点点愧意。其实他也没有完全撒谎,他的确是闻到了那股奇特的香味,也的确受到了偷袭,幸好他的帮手及时赶到救了他一条小命,要不然的话,他早就成了一具泡胀的浮尸了。
阴慕华摇头,她的胆子没有这么小,只是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干的呢,难不成也和她有关,所以她才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
阴慕华双眸微眯,死死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小蝶,心生疑窦。
“唉,瞧我做的好事,竟然把小蝶给吓晕了,我这里有一颗药丸,你给她吃了她就能醒了。”封改之四处张望着,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其他衣物,“咦,我的荷包怎么不见了?”
阴慕华这才注意到,原本摆放在圆桌上的东西全都不见了,那碟蜜饯也消失了。
如果丢了些值钱的物件,那还说得过去,可谁会去偷一碟蜜饯呢。
那里面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不速之客就一定要把上面的东西全都拿走,以防遗漏。
“你……会不会验尸?”阴慕华这才想到了正事,既然他能自备药丸,应该对医术有或多或少的了解。
封改之用力点头:“我的工作之一便是验尸。”
实在是太好了,阴慕华激动地险些跳起来,她赶紧拉着封改之来到了书房里。
等了许久的裴清和颇有不悦,眉间隆起,犹如一座小山丘。
“你为何去了那么久?”
阴慕华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她赶紧岔开话题:“封公子会验尸,您还是先让他查探那半截耳朵为好。”
裴清和上下打量着这位只剩下半条命的男子,虽然有些不信任,可还是领他来到案桌前,将那个装着耳朵的匣子重新打开:“这只耳朵是从死人那里割下来的,还是从活人身上割下来的。”
封改之拿下了搀扶着自己的柔荑:“你有没有干净的帕子?”
阴慕华不豫从封腰中拿出干净的帕子递给对方。
封改之接过帕子,用帕子将匣中的耳朵拿出来,左右观察着:“我敢断定,这只耳朵是从死人的身上割下来的,而且此人最少死了两天,而且这耳朵明显被冰镇过,为的就是减慢其腐败的速度。”
“如此说来,这耳朵就一定不是十娘的了?”裴清和用力紧攥拳头,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愚弄他。
封改之肯定的点头:“没错,这半只耳朵是从别的尸体上切下来的。”
裴清和一脸愤懑:“五郎,我让你查的事情,你可查到了?”
“奴才已经问过了,最近京都风平浪静,别说是江洋大盗了,就连小毛贼都没有一个。”
阴慕华闻到了空气中危险的气息,连忙开口:“封公子的身体还很虚弱,我们先离开了。”
她搀扶着瘦弱的人,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回到了水榭。
在路过小花园的时候,封改之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挣脱藕臂,来到了花圃中。
阴慕华赶紧跟上去,将他扒开了湿润的泥土,从里面拔出了一包东西。
“这是什么?”
封改之不答,小心翼翼的打开有些破损的油纸包,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至。
有些药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只能靠气味来猜测它的种类。
他抓起了一把药渣,送到鼻尖,等他确定了这是一幅什么药,眼神骤然放大。
“抓走十娘的凶手,已经呼之欲出了。”
封改之已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他抓起油纸包,迅速回到了水榭里。
“无论用什么方法,将她弄醒!”
这等私密的事情,恐怕只有这个贴身丫鬟才会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