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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尘此刻却来到了梅舒心理诊所。
梅舒见到他,面露惊喜:“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吴尘自顾自坐下,问她:“有烟吗?”
梅舒给他端来咖啡,又热情应道:“稍等。”她拿出一包香烟,递给他。
吴尘抽出一根,含在嘴里,又放下,问:“没有卷烟?你改抽男士香烟了?”
梅舒:“我不怎么抽烟,这烟都是助手的。”
吴尘点点头,又像寻找什么。
梅舒会意:“他出门办事了。”她指的是她那位助手。
吴尘:“办什么事?”
梅舒:“这小子神出鬼没的,我也不太清楚,你找他有事?”
吴尘点开手机相册:“他这是去送外卖了?”
梅舒接过他手机,看着一个穿了黄色制服的外卖员,很吃惊:“他……他怎么会在洪式大厦,还穿着……”
吴尘注意观察着她的表情:“没错,他曾给洪式大厦送外卖,你的助手不是全职在你这里工作的?”
梅舒:“是啊,他只是有空的时候来帮忙,得点工作经验。”
吴尘:”他外头别的兼职,没跟你提过?”
梅舒:“没有,他肯定不希望我知道,这家伙,我得扣他工钱了!”
吴尘笑笑。
梅舒:“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是有什么事吗?”
吴尘:“没什么,就是看到了,向你告个状。”
梅舒笑得很欢:“吴老师原来是这么幽默的吗?对了,都忘了恭喜你,《寻找神谕》真的非常成功!”
吴尘:“可是宸光被害了。”
梅舒也面露遗憾:“是啊……我当时看到新闻就很难过,她真是一个好演员。”
吴尘看着跟前的咖啡,问:“有红茶吗?最近晚上失眠,不敢喝太多咖啡。”
梅舒连忙起身:“我去给你泡。”她走进了里屋。
吴尘见她离开,手脚迅速地拉开了她办公桌边的储物柜,看到了一盒卷烟,正是很早的时候她曾给过他的玫瑰味烟丝,他悄声地将一些烟丝塞进了自己带来的透明塑料袋,又走到茶几边,用另一个小袋子装了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灰,做完这些,他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沙发座位。
梅舒给吴尘端来了红茶,吴尘主动让她给自己做了咨询。
梅舒对着电脑界面记录他的情况,同时问了他一些问题。
梅舒:“睡眠好吗?”
吴尘:“很不好。”
梅舒的手顿住,看他:“怎么了?是因为宸光吗?”
吴尘:“嗯,她死了,但她也杀死了人。”
梅舒大惊失色,就听吴尘继续说:“在南方拍摄的时候,是她穿着群演的服装,拿着带了真刀头的长矛,袭击了思齐,海边的电线也是她埋的,导致王杨触电身亡。”
吴尘注意观察着她的言行举止,只见梅舒触摸着鼠标的手不住发抖,她问:“她为什么……”
吴尘:“她想杀的人,其实是我,可能还包括思齐。”
梅舒也跟着一震。
吴尘:“我跟你提到过我小时候的经历,你还记得吗?”
梅舒:“只记得一部分了。”
吴尘:“当年的真凶逃脱了,监狱里的那个人,是抓错了,被冤死的,而被冤者的妻子与女儿曾跪在我家门口,求我去做辨认,我不知道宸光是不是跟那对母女有联系。”
梅舒:“宸光就是那个被冤者的女儿?!”
吴尘:“我不确定,我去过她家,看过她母女的合照,但时隔多年,我不记得她母亲长什么模样了。”
梅舒:“你现在感到压力大,我认为已经不是心理方面的困难了,而是事实造成的太多困扰。”
吴尘:“你能想想办法吗?”
这是吴尘第一次用这种乞求的语气跟她说话,让梅舒又是一震。
梅舒:“要不……还是给你开一些原先的助眠药?”
吴尘:“有没有不吃药就解决的办法?”他漂亮的双眸微闪,直视她。
梅舒:“其实我们做心理咨询的,也不是万能的……”
吴尘紧追不放:“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梅舒叹气:“没有办法了。”
吴尘遗憾道:“好吧,那我以后再来。”
吴尘走出梅舒咨询室,就接到徐健的电话,吴尘第一句便是问庭审结果:“怎么样?今天宣判了吗?”
徐健:“没有,检控方的一些证据瑕疵需要弥补。”
吴尘松了一口气,徐律师又道:“但是,你们的朋友,叶观杰,好像有一些新的想法。”
妮尔麦所住的棚屋里,徐健律师听着叶观杰跟妮尔麦的对话。
妮尔麦:“真是谢谢你,我孩子最近一次透析手术完成了。”
叶观杰:“嗯,那就太好了,接下来就是等着能匹配的肾源,一旦完成了配对,就进行手术。”
妮尔麦感激道:“谢谢你……你放心,你那头什么时候需要,我随时都可以过去。”
“不能这么做!”吴尘大老远赶来,风尘仆仆,但语声坚定。
吴尘一进门就观察到昏暗小屋床上的孩子,那个男童,一脸病态,但是眼睛清明,水汪汪的,正看着他们一群大人。
叶观杰:“你帮不上忙,就不要插手碍事!”像是担心妮尔麦反悔,他又转向妮尔麦,“你答应过我的,我们现在就去看守所好不好?”
徐健:“可是,看守所管控严格,你这一招‘狸猫换太子’,怎么换?”
叶观杰:“无论用什么办法,用钱也好,用其他法子也好……”
叶观杰抓着妮尔麦的胳膊,像是生怕她飞走了,拉着她就要出门,吴尘一把抓住了妮尔麦的另一只胳膊:“不能跟他去!”
叶观杰心急,抓着妮尔麦往外拉扯,妮尔麦被他二人这么牵扯着,满脸惊慌。
吴尘冷静下来,试图劝说妮尔麦:“你入狱了,孩子未来的监护人就只有这样一位老人了,你能放心吗?”
窗边坐着佝偻着背的老婆婆,是孩子的奶奶,她正从孩子手中夺走一块饼干,塞入自己的嘴里。
叶观杰承诺:“你放心,我叶观杰信守承诺,说到做到,不会让你的孩子受半分委屈。”
吴尘:“叶观杰,是谁给你的权利去剥夺别人的人生?”
叶观杰怒极,终于放开了妮尔麦,揪住了吴尘的衣领:“喂,姓吴的,是谁给你的权利去毁了我思齐的人生?你这个孬种,当年就是你不敢出庭,害死了一条人命,到了今天,你还相信狗屁的司法正义?”
吴尘默不作声,叶观杰一把甩开他的衣领:“哪有狗屁的公平正义?哪有狗屁的真相?想要在这个操蛋的世界活着,就要用操蛋的方式,你明白吗?”
吴尘没有跟叶观杰置气,他懂他为常思齐担忧的心情,冷静道:“正是因为不公的存在,徐健律师才会大老远从南方飞来帮我们辩护,才有我们现在为了真相而到处跑腿奔波调查……”
“正是因为存在不公,才需要你、我,我们每一个人去珍惜秩序,大家都按照程序和规则走,那么不公的现象就会越来越少,靠关系、靠特权、靠财力去掩盖真相的情况才会越来越少。”
“看到不公,首先想到的是如何矫正,如何改变,而不是随波逐流地去破坏规则,否则,我们就是不公的制造者!”吴尘指着妮尔麦,“就像她,我们如果这样做,对她,对她的孩子,公平吗?”
看到两个大男人拉扯着自己的妈妈,而妈妈脸上浮现出惧怕,床上的孩子也吓得哇哇大哭:“不要……不要打我的妈妈……”
孩子的哭声在小屋里回荡,显得很是刺耳。
叶观杰冷冷道:“你少在这里装,你这个自私又虚伪的小人,你根本不担心思齐是吧?对于你,她只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但是对于我,她就是我不分是非黑白都要去维护的人!”
“哪怕就像你说的——用特权、金钱这种制造不公的方式!”叶观杰打开了手机相册,点开了一张照片,是他最近一次去看守所探望常思齐的时候拍的,“你敢看着思齐的眼睛重复你刚才的话吗?你知道思齐现在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操!”
他手机拍下的,是常思齐隔了层铁窗、双手带了械具、安静垂泪的模样。
吴尘顿了良久才指着一旁的妮尔麦开口:“那你也看看她!看看她的孩子!如果她去了监狱,你确定她孩子能等到肾脏?如果在合适的肾脏到来之前,孩子没能撑住,你岂不是剥夺了他们母子最后的时光?!”
妮尔麦已经听得小声啜泣了,而床上的孩子终于听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丢下了饼干大声哭泣:“我妈是好人,我妈不能去坐牢!呜呜哇哇哇……”
妮尔麦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床边,一把抱住了儿子,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孩子执拗道:“妈妈,你说,你是好人,不会去坐牢的!”
妮尔麦哪里还能说话?她只是抱着孩子抽咽。
徐健看不下去似的走出了棚屋,却接到一个电话,是法院打来的,他听完了,手握电话无力地下垂,走到了棚屋里头,通知吴尘:“判决结果出来了。”
吴尘和叶观杰顿时安静了,紧张地等着他的下文。
徐健:“判决有罪。”
徐健律师再一次快马加鞭地提交了申诉,案子启动审判监督程序,被提交到了二审法院。
这一次的检察团队负责人是个女性,她见徐健匆匆赶来,给他泡了茶水:“这么早就向我提交无罪辩护意见的辩护人,还真不多。”
徐健:“不瞒你说,我是提早写好了的,早有打算。”
女检察官叫邢茜,看着年纪不大,徐健跟她交流了很久,临走的时候依旧十分不放心,这个检察官,不仅看着年轻,还一身香水气,脸上化了浓浓的妆。
徐健打电话给吴尘:“小尘,有些话,我觉得还是需要跟你说一说。”
吴尘站在洪式大厦某一层的楼道中:“请讲。”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持久战,徐健越来越无力,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紧锣密鼓,从未放弃,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钱一鹏被终审判决为有罪,直到执行死刑,他觉得这个过程非常煎熬。
徐健:“案子到这一步,虽说我们不会放弃,但是我得给你提个醒,我认为,再审翻案的希望渺茫。”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但徐健知道吴尘还在听,继续说:“常小姐是你的妻子,现在决定权在你这里,如果叶先生真的有能力把人给换出来,那么就是越早越好,因为以后可能更没机会了。”
吴尘挂掉电话,也是一阵恍惚,他自然记得叶观杰手机相册里的常思齐,被羁押在看守所,一脸无辜和无助,他怎么可能看不清楚?只是,他在她垂泪的双眸中还看到了一些东西,比如……信任。
他飞快地走回办公区域,继续刚才的工作,询问着一位员工:“也就是说,每一天,你都能听到卫生间传来的奇怪的声音?”
员工:“对啊,我们这个办公区域距离卫生间最近,我又坐在门边,每天都被那声音吵到。”
吴尘:“那么费经理遇害的那天早晨,你听到声音了吗?”
员工:“听是听到了,但是推迟了,我起初还高兴呢,以为终于可以清静一天了,结果过了一阵子,声音又响了,唉……”
吴尘:“现在呢?噪声还在吗?”
员工:“还有的。”
吴尘:“时间呢?有没有推迟的情况?”
员工:“很准时的,没有推迟,就那一天,推到了差不多吃中饭了。”
吴尘:“噪音是怎样的?能形容吗?”
员工:“哎哟可吵了,是我最讨厌的是那种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哦,尖锐刺耳,我每次听了,牙齿都软掉的,所以印象才这么深刻啊。”
吴尘:“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
员工:“嗯,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吴尘手机又想了,他对员工道:“抱歉,接个电话。”
他一转身,后头员工议论他:“吴尘还真是忙碌啊。”
吴尘接了电话:“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听完了,从舒展眉头,到紧皱眉头,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小剧场1:
思思:“蛋蛋哥哥,为什么你的小名叫蛋蛋?”
蛋蛋:“都怪舅妈呗。”
思思:“为什么怪我妈妈?”
蛋蛋:“舅妈跟我爸妈开玩笑,说要给我取名叫卢蛋。”
思思:“哈哈哈……卤蛋是很好吃呀!”
蛋蛋:“你也不要笑,要不是因为舅舅阻拦,你的名字就叫吴花果了。”
思思:“吴花果也是很好吃啊。”
蛋蛋:“……”
小剧场2:
蛋蛋:“舅舅,你就不要让思思上幼儿园了。”
吴尘正在给女儿喂饭:“为什么?”
蛋蛋:“我累了。”
思思张大了嘴巴,指了指桌上的酱牛肉:“爸爸我还要这个!”
吴尘挑了块小的牛肉塞她嘴里,疑惑地看着一旁的外甥。
蛋蛋:“追她的小屁孩太多了,我护都护不过来!”
思思睁着呆萌的大眼睛,问蛋蛋:“哥哥,什么是追?”
蛋蛋:“就是爱慕,然后骚扰。”
思思:“什么是爱慕?”
蛋蛋:“你除了吃,你还知道些什么?”
思思:“我还会读书写字画画唱歌跳舞弹琴。”
蛋蛋:“……”
蛋蛋:“不要跟我谈学习!”
在一旁沙发上正聊天的费雪娜和常思齐听了,直摇头。
常思齐:“我女儿的情商是不是没救了?”
费雪娜:“我儿子的智商是不是没救了?”
常思齐:“听说蛋蛋又换女朋友了?我的天他才五岁吧?”
费雪娜:“没办法,随我呗。听说思思已经会背完整的《三字经》和《唐诗三百首》了?她也才四岁吧?”
常思齐:“没办法,随我。”
费雪娜:“要不要脸?很明显是随我哥吧。”
小剧场3:
常思齐去拍戏,吴尘独自带了女儿去超市采购。
思思被他抱在怀中,却一直调皮地去扯他的口罩。
吴尘耐心地把口罩扯正了:“乖一点,爸爸的口罩不能摘。”
思思瞪着呆萌的大眼睛:“为什么?”
吴尘:“因为我们在玩一个游戏,摘掉对方口罩的人就输了。”
思思一把扯掉自己的口罩,露出一张粉嫩漂亮的小脸,嘻嘻嘻地笑:“那摘掉自己的口罩就赢了!”
吴尘:“……”
吴尘把孩子放下来,蹲着给她重新戴口罩,思思趁机一把摘了他的口罩:“爸爸,我输了呢!”
吴尘:“……”
于是路人认出了吴尘,惊呼:“吴尘唉,是吴尘!还带着女儿!”
吴尘最怕这类麻烦了,硬着头皮跟对方合照,但是为了保护女儿隐私,要求不让孩子入镜。
思思在一旁蹦跳着:“昂~爸爸我也要拍照!”
吴尘没法子,给她戴好口罩、墨镜、帽子,然后一把抱起她:“来吧。”
路人:“……”
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