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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书袋,大早上被汤圆叫醒的卫君宁拉长着一张脸踏上了马车。
自从跟了那个什么黄先生读书,大早上就要爬起来了,真讨厌!嘟囔着爬进马车内,一抬眼,便看到眼前坐了个穿着玄色官袍,带着冠帽的少女。卫君宁顿时睡意全消,惊喜不已:“六姐。”
“告假了几日,自是该当值了。”卫瑶卿朝他点了点头,看着睡眼惺忪方才起了精神的卫君宁,“有听先生的话么?”
“有。”卫君宁连忙点头。
有就怪了。卫瑶卿心道,却也不说破。
那头卫君宁就已挤着眼睛,神秘兮兮的靠了过来:“六姐,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哦,那个黄先生偷看春宫册,被我发现了。”
“是黄石先生。”卫瑶卿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这个黄石先生,看春宫册也能理解,毕竟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个光棍,但是他能藏好一些么,居然还让卫君宁这臭小子看到了。
“对外不可说先生的坏话。”卫瑶卿瞪着他,“明白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卫君宁甩了甩手,不以为意的模样,“我这不是就跟六姐一个人说嘛!”
马车很快就行至了宫门前,让老蔡晚上过来接他们,二人便出示身份腰牌,走入了宫门。
“中午的时候,我过来寻你用饭。”卫瑶卿叮嘱他。
“诶,不用了,六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同李欢他们一道去用饭就好了。”卫君宁甩了甩手,拒绝了,“六姐自去吧!”
“嗯。”卫瑶卿应了一声,抬眼看到盛蔽理带着盛家子侄跪在金銮殿前,不由停住了脚步。
“六姐,我同你说啊……”那头的卫君宁还在洋洋得意的说着这几日的趣事。
冷不防,她突然开口:“君宁,你先过去吧!”
“啊,六姐?”卫君宁愣了一愣,不过眼见卫瑶卿不走了,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背着书袋去寻黄石先生了。
卫瑶卿站了片刻,正要走过去,却见有人先她一步过去了。也不知与盛蔽理说了什么,却见盛蔽理沉默了片刻,居然站了起来,带着盛家子侄回去了。
跪了那么久的盛蔽理居然回去了!
裴宗之。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竟说通了盛蔽理,卫瑶卿顿了片刻,转身离去。
进钦天监的时候,不少监生过来同她问好。
有老监生也有新监生。肖监正走入钦天监内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看吧,自从吕梁死了,钦天监就安顿了不少,就应当如此嘛!肖监正深以为然,将装着他与卫瑶卿印章的袋子递给卫瑶卿:“卫监正告假了好几日了,今日总算来了,印章便先放你这里吧,我今日有些事情,怕是回不来了。”
“什么事啊?”卫瑶卿接过印章袋,随口问了一句。
“杨公取天地方圆铜板七枚,选皇陵之地。”肖监正说道,“怕出了什么状况,我正好有一身拳脚功夫,便跟过去瞧瞧。”
“原来如此。”眼前的少女神色平静,“那肖监正先去吧!”
肖监正点了点头,收拾了一番,就离开了。
钦天监之内很安静,一旁的林甫似是在尝试占卜测算之法,一枚铜板抛来抛去抛了许久。卫瑶卿看了会儿,开口了:“可要帮忙?”
“诶,卫监正,来来来,示范一下,如何测算吉凶?”林甫正愁此事呢,听闻连忙把铜板递了过去。
少女葱尖一样细长的手指捏住那几枚铜板,铜板高高抛起,在指尖旋转,煞是好看。
林甫打了个呼哨,由衷的说道:“真好看啊!”
不是未见过测算占卜的,但当真是少有人能把这铜板玩的这么好看的,很快这里便围了不少人。
“卫监正,你在做什么?”
“测算吉凶。”卫瑶卿笑眯眯的说道,轻喝一声,“起!”
铜板高高抛起,又很快落下数枚铜板依次排列。
“上上吉。”有人捧着一本《说卦》对了对这铜板的排列顺序,说道,“看来卫监正今天有好事啊!”
众人笑了开来,卫瑶卿也笑了,起身:“那说明今天有好事啊,如此,我倒要去外头走走,碰碰运气了。”
将打趣声抛到了身后,卫瑶卿说笑着跨出了钦天监的大门,向隔壁的阴阳司走去,她很好奇,裴宗之是如何劝走盛蔽理的。
摸到窗边,卫瑶卿推开窗户,跳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显然素日里没有少做。
黄石先生不在,屋里只有裴宗之一个人。
眼下他正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里扔糖块。
很自觉的走过去坐了下来:“裴宗之,我有问题想问。”
“是问盛家么?”裴宗之搅拌着那碗看的让人大倒胃口的汤药,“陛下也头疼,我同陛下说,让盛蔽理留在京城,算是安抚盛家,这于陛下来说是小事一桩。于盛蔽理来说,那几个孩子早支撑不住了,如此跪着,又没盼头,如今陛下给了这么个台阶,自然是要下的。”
卫瑶卿恍然:“况且留在京城,离陈述那么近,总是一件好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咬上陈家一口。”
“这对盛蔽理来讲也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跪下去无济于事,真要报仇还是得想别的办法,若是没有调任回京,真有什么事,总是鞭长莫及的。”裴宗之说着,端起汤药喝了一口,眉头的结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卫瑶卿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模样,愣住了:“既这般痛苦,何不大口一口灌下,长痛不如短痛啊!”
“有道理。”裴宗之点了点头,一口喝了下去。
卫瑶卿起身,问完了问题,自然是要离开了,她伸手推开窗户。
很难形容那一刹那的感觉,就好似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推开窗户,一个六七岁的小童出现在视野中。
小童容貌生的很是清秀,双目中有不合年纪的沉静,布衣粗袍,抱着书与她对视。
卫瑶卿浑身颤抖的看着眼前的小童,眼睛眨也不眨,生怕眨一眨眼,眼前的孩子就会不见了一般。眼前穿着布衣粗袍的小童同记忆中那个粉妆玉琢,锦衣华服,聪慧灵动的孩子重合在了一起。
解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