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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林音眼疾手快地拾起地上那把还沾着血的匕首。
“妻主——”墨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双如寒星般清澈璀璨的眼中是不可置信的光芒,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秀气女子毫不犹豫的出手、狠戾的眼神以及微微狰狞扭曲的脸颊。
看着那把泛着冷光无情地刺向自己的匕首,李逸笑了,他突然之间觉得所有的一切可笑到让人发指,勾起的薄唇带着冷冷的弧度,是一种嘲讽不羁,又不屑可耻的笑容。
所有不同寻常的一切都可笑得让人无语——先是自己莫名其妙对林音衍伸出来的情感,之后就这样莫名其妙又小肚鸡肠的为难,所以的一切已经脱离了他理智的掌控。
明明已经决定让他们离开,但为什么在看着林音对墨棋毫不掩饰的关切以及动容后,又临时反悔了呢?这样的自己真是奇怪,变得似乎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如今是不是可以真正死心了呢?不带着任何希翼和奢望,李逸慢慢的闭上眼睛,脸上似乎有解脱和如释重负的轻松,既不还手也不躲闪,做了这么多,似乎就是为了等着一刻的来临。
灵敏的耳朵能听到刀刃破空的尖锐声音,带着某种强势又软弱的气魄,李逸俊逸的脸上是认命不反抗的表情。
他微微阖上眼皮,不愿看此时林音憎恨而厌恶的眼眸,但疼痛却久久没有袭来。房间里只听到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人紧张地咽口水声。
林音是什么样的人,虽说人都是自私,林音也不例外,但她终究不是那种残忍的刽子手,她不能做到眼不眨地将这把锋利的匕首刺进对方的身体里。
况且现在的情况没有到达生死一线的状态,她没有必要杀了这个男子,她只是想自己和墨棋平安地离开这个肮脏而危险的地方。
陡然之间的晃神和迟疑,匕首的刃尖生生停顿在李逸结实而宽厚的胸膛上方。所有的转念在一瞬间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到李逸目无表情的俊脸,他丝毫不反抗的行为,淡淡的疑惑爬上这个女子的眉头——是杀了他?还是要挟他?然后带着墨棋顺利地离开?
这是林音用利刃抵着李逸胸口时,脑中迅速闪现的臆想,她紧锁眉头,心底发难犹豫起来。
她当然不会真的听信这个男子的话,什么让他们中的一个离开。虽然这具身体不是她的,但她也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选择愚蠢的伤害。
她不会当一个怯弱的逃兵,因为活着远比死亡来的痛苦多,更不会用让别人活着这样美好虚伪的借口来装饰自己胆小而卑微的内心。
退一万步将,谁能保证再她死后,墨棋能顺利离开,以后的生活富裕安康,更没有人会来找他的麻烦。
这些东西是谁也保证不了,除非她亲眼看尽,或是用自己的双手为墨棋创造。所谓的誓言和承诺也只不过是人们掩饰谎言的手段。
‘呼——喝——’林音因为紧张不安而变得呼吸急促,握匕首的手心已经潮湿一片,脸上和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李逸猛然间睁开眼,和林音四目相对间,有异样而诡异的情愫在空气中蔓延,变得暧昧或是有点尴尬。此时他猩红的眼眸很明亮,像是两颗上好的红宝石,没有之前的那种阴沉和隐晦,像是即将来袭的暴风雨。
那样清澈璀璨的眼睛,让林音蓦然间衍伸出强烈的负罪感。她颤颤巍巍地退后几步,脚步踉跄,打滑的手已经没有力气抓住那把匕首,‘铛——’传来清脆的金属落地声。
“妻主——”墨棋已经站在林音身后,扶住她柔软无力有些下滑的不稳身体。
林音努力的张开嘴,大口地用力呼吸,她感觉自己的咽喉在那双美丽而蛊惑的眼睛中被扼住,痛苦的窒息感在胸腔和口鼻中蔓延。
“走!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们!”看着林音痛苦而难受的样子,李逸露出龇牙咧嘴的狰狞表情,几乎是吼出来的厉喝,震破人的耳膜。
墨棋看着俊美妖孽的男子如此狰狞可怖的扭曲样子,心下一个胆颤,手脚有些发软,差点没扶住林音,全身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
“走啊——”像是野兽般咆哮的厉吼再度传来,此时李逸像是从地狱走来的魑魅修罗,一身的煞气和恐怖,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冰冷无情。
“哦!哦。”墨棋几乎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胡乱不安地应着,扶住全身痛苦抽搐的林音,手忙脚乱地向房门走去。
看着他们搀扶着依靠的背影。李逸知道自己输了,还是输的如此的彻底,他曾经的自信满满和不屑一顾,在这个女子眼中瞬间支离破碎,一文不值。
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那股力量回来了?撇过头的李逸无奈地露出一个苦笑,或许他从来都应该只是一个人,不能侥幸认为有奇迹或是希翼存在。
虽然疼痛感在李逸移开目光的刹那撤去,但林音感觉此时大脑依旧很沉重,视线中是一片灰暗和模糊,她勉力支撑着自己沉重无力的身体,让自己恢复一丝清明和理智。
知道是身边的墨棋在吃力地搀扶自己前进,林音深呼吸两口气,将自己全身的重量暂时依靠在墨棋身上。
走出房间门的那一刻,咬牙凝聚神智的林音突然停顿住了,虽然一只脚已经跨出房门,秀气虚弱的女子最终还是扭转过头来,
“你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李逸投掷过来的来不及掩饰的希翼目光,林音并不清明的大脑有片刻的短路,回过神的刹那,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尴尬,“伤口……好好处理一下。”
那几个字,林音说的异常艰难,复杂地从依旧带着刺痛的喉咙里挤出来。
其实再度碰撞到李逸真实不避讳目光的刹那,那种钻心的刺痛,有一种瞬间全数回来的错觉,疼痛中其实还有其他说不清楚的东西潜伏在黑暗幽深的最深处。
说完这一句,林音利索而决绝地转过头,已经恢复些许力气的她,推开墨棋的搀扶,夺门而出,她的背影带着落荒而逃的狼狈。
门外虽然不少下属看到自己的主人受伤了,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询问,没有楼主的示意,他们谁也不敢逾越一步。
男子如幽潭般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是愈加复杂和纠结的神采,看着肩膀单薄的女子毫不留情地逃离。他缓缓滑落在地上,将脸埋在双手间,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脸上是没有人察觉到的孤寂表情。
终究只能是一个人在角落中孤独而绝望地舔舐自己溃烂的伤口。都是倔强要强的两人,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以死相逼。
没心没肺的林音不知道此时房间里那个男子受伤的表情,心底对李逸之后会不会报复他们继续不安地纠结着。
走出醉红楼才发现,原本还是星辰当空的夜晚在始料不及的情况下,下起了瓢泼大雨。回转身,看着灯红酒绿的醉红楼,大厅中灯火通明如同白天,带着华丽的喧嚣和糜烂的奢华,却像是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吃人野兽。
林音当下没有犹豫,她牵着墨棋纤细瘦弱的手,在泥泞的路上拼命的奔跑,豆大的雨水,砸的人脸颊生疼,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但林音的心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发泄后的舒畅感,她大口的呼吸,似乎要把心底压抑地一切东西都释放出来。
男子倚在窗口,看着两个人像是落汤鸡般,在雨中疯狂的奔跑,但他们的脸上流露出欢愉的笑,刹那间刺痛了他的眼,突然之间,心底很羡慕他们。
那种没有顾忌——开心就放声的大笑,疼痛就委屈地哭诉,但似乎连那些东西,他都失去了,变得不再是有一个七情六欲的平凡人。
李逸像是没有玩伴的孩子,他只是想加入林音一群中,却被所有人远远得鄙夷和排斥在外。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明白林音为什么不像对付墨棋那般和善有爱的对他。
难道仅仅是他是林音的侧夫,那他也可以成为林音的夫。只是封印已经失效的他,还有资格吗?
房间里已经昏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静谧而难受的感觉在惊恐地蔓延,呆着一抹说不出的危险气息。从窗格可以模糊地看到外面细密的串成线的雨珠,隐隐中可以听到哗啦啦的雨声砸向大地。
陡然间,阴翳的黑幕天空被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伴随着滚滚而吓人的天雷声,入夏的阵雨像是蛰伏的毒蛇,迅雷之下放射出致命的毒液。
楼下依旧是一片奢靡的莺莺燕儿之声,带着说不出的迷醉和腐烂,所有不见光的东西在这里堕落、消亡。
“怎么回事?楼主的封印怎么——”轰隆的雷声中,女子淡漠的声音传来,带着淡淡的焦急和关切,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为难地不知道该怎么叙述下去。
“是你的能力减弱了吧!”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当初你师傅可是说这个封印会持续十年的,可如今才五年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