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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插不上话，福伴儿见我们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打发了丫头先去跟奶奶回一声，然后让我们先换下衣服，好赶紧到奶奶的院子里去。
“待会儿见了福晋，你可千万不要顶嘴，要……”一路上，徐嬷嬷不停地吩咐着我和唐豆儿，我们俩不停的点头。犯了大错的人，也不敢不好好应承着。
“奶奶吉祥。（福晋吉祥。）”
进了屋，我先扫视了一眼。
还好，阿玛不在，只有奶奶一个人。
“玉蓉，你先起来吧。”她微蹙着眉，将手里的青花瓷碗放下，接过丫头递来的手绢擦了擦嘴。
我闻到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儿，似乎这几天她的身子也一直不大舒坦。
“小窦子，自个儿去领罚吧。”奶奶对唐豆儿说完，看了看我，又扫了徐嬷嬷一眼。
徐嬷嬷急忙跪在了唐豆儿的身边，“福晋，求福晋开恩啊！福晋，唐窦他还小，很多事情想不周全，这才误带了主子。奴才保证，再没有下回了。福晋……”
奶奶蹙眉看着唐豆儿和徐嬷嬷。似乎徐嬷嬷要再说一句，就准备让人把她们娘俩都给拖出去。
“奶奶，今天……”我知道，一旦让唐豆儿去领罚，那便是十分严重了的事情。
这一顿板子下来，不说要了他的小命，也至少是要伤筋动骨了的。
见我插嘴，奶奶瞪了我一眼，“今天？今天的事情，你想怎么解释？他才这么点点大，就知道撺着主子偷偷溜出去，将来不定还能撺掇着主子干些什么事儿呢！”
“今天不是他撺掇我的，是我逼他的。奶奶，你要罚就罚我，行吗？我跟您保证，不会有下一回了，求您了。”看到徐嬷嬷那布满泪痕的脸和死死咬紧的嘴唇，我感到十分无力。要是奶奶不肯松口怎么办？
府里的‘规矩’大如天，我很清楚，什么事情只要不被逮住，就什么都好说。
这一旦事发了，再想讲什么情面，都是异常困难的。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为求情，就能有什么破例。
因为开了一个口子，就会顺着这道口子不断拉扯大，一直到局面再也无法收拾。
所以这个情，是很难求下来的。
正如我所料，奶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挥挥手，让人把唐豆儿带下去。
我看着他被带走，心想求情，却是毫无办法阻拦。不由哭着喊了声：“奶奶……”
徐嬷嬷忍着泪，牙齿咬紧了下唇，眼睁睁看唐豆儿被带出去，却没能再说出话来。
我心里难过极了，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却连累唐豆儿跟着受罚。
“这要是搁以前，你想要出府，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旗人家的姑娘，就是去茶园子溜溜，街面儿上转转，也都是可以的。”奶奶说道这儿，顿了顿。
“但是自打庚子年后，这北京城里就乱了套了。现在是什么局面，大家可都说不清楚，街面儿上乱着呢！你自己说，要是万一，你出了什么岔子，你叫我怎么办？”奶奶喉头哽咽，忽地说不下去，只好停了下来。她的声音很轻，让我觉得像是叹息一样的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