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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火辣辣的痛,赫连千弋自然是大吃一惊,倒是低估这个少年了,本以为是一个被捧在手心长大,无一是处的纨绔子弟,却不想,萧倾九小小年纪竟然有此等深厚的内功,刚刚在朝他执杯之时,看似没多大内力,却不想他将七成内力都注入了酒水之中,在他接杯之时,才与他内力相撞,冲裂了酒杯。
“王子?”赫连千弋身边的侍卫伊钦不禁面色一变,道:“您没事吧?”
说着,拿了帕子去给赫连千弋擦拭身上的酒渍。
赫连千弋抢过帕子,胡乱的在身上擦拭了一番,然后将帕子扔给伊钦:“无事!”
眸光却带着几分戾气的看向萧倾九,自然也是有几分杀意。
“看样子,赫连王子这是不给本王面子,不饮这杯酒咯?”萧倾九眨着无辜的眸子,好像不知刚刚那一血案不是他造成的一般。
两人唇枪舌剑,剑拔弩张的样子,让在座的人紧张无比,这两人千万别在这里打起来呀,一个弄不好,出了事,就是东昱的错。
酒杯在他手里才裂开的,萧倾九说他不领情捏碎了他的杯子,赫连千弋也无法反驳,只能自己认亏。
他勾了勾唇角,一副极为慷慨大义,不和小孩子一般计较的模样,道:“安瑞王殿下的酒太烈,小王恐不胜酒力!”
封玦本就看赫连千弋不爽,一个大男人为难她一个女子就罢了,还和小九这样的小孩子一般计较,如今被小九打,他也只有认栽。
听赫连千弋这么说,封玦不怀好意的笑了:“安瑞王殿下喝得,赫连王子却喝不得,娘里娘气说这词,可是说的是赫连王子自己?”
赫连千弋眸光眯了眯,看向封玦的眸光多了几分打量,见那少年姿态慵懒,气质高贵,如此不吃亏的性子,却不似那种趋炎附势的懦弱之人。
说来说去,和两个半大个孩子争口舌之快,赫连千弋自己都觉得娘里娘气,他道:“封世子说笑了,不过是个玩笑话罢了,世子何必当真?”
转而将眸光落在褚均离身上,问道:“褚相大人莫不是小气,不愿小王见夫人一面,竟是偷偷将夫人藏起来了不成,怎得一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夫人身影?”
赫连千弋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是他疏忽了,那个丫头吃软不吃硬,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求齐盛帝将她传进宫相见,她势必会生气,那丫头生气不来,还真有那个可能!
早知如此,他私下拜访岂不是更好?
赫连千弋不问就罢了,如今问起,褚均离自然是不会留什么情面,一个男人,一来就要见他的夫人,天下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却见褚均离把玩着指尖小巧玲珑的酒杯,修长白皙的指尖圆润光洁,颜色比白玉酒杯还胜过几分莹润。
褚均离声音不急不缓,好像古寺之中的晨钟,浑厚又空灵:“赫连王子喜欢谁,要见谁,本相都无资格过问,不过,傅宁是本相的夫人,赫连王子凭什么觉得,自己想见就能见?今日倒是不巧,本相的夫人当真是不便见客。”
封玦听着,果然是赫连千弋搞的鬼!
她就不明白了,一个丑八怪有什么好看的?他站在东昱的国土上,这皇宫上下都是东昱的人,赫连千弋便是以傅宁的容貌羞辱嘲笑了东昱,不过是口头上的罢了,东昱的史官要会怎么写,还不是要维护东昱的颜面,他又占得了什么便宜?
听褚均离这么说,封玦心里募得一暖,原来,褚均离还是在意她的。
褚均离这话一出,不仅赫连千弋面色微沉,齐盛帝也是极为不悦,傅宁是他传旨宣进宫的,褚均离这会儿却说傅宁不便入宫,这不是抗旨么?
赫连千弋没说话,齐盛帝的语气便冷了几分:“褚爱卿,这是什么意思?”
褚均离手指在酒杯边缘敲打着,根本就不将齐盛帝威胁放在眼里,却见他道:“字面上的意思,皇上不会为难微臣的夫人,一介女流吧?”
按道理,这个时候应该入宫了才是,可是这个时辰没到,想来是傅宁不愿入宫,那个姑娘性子确实难以捉摸。
她不愿就不愿,来了也不过免不了一些冷艳嘲讽,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褚均离这话一出,齐盛帝一噎,他若是再坚持让傅宁来,便是堂堂帝王之尊,却为难一节女流,难免落人口舌。
他相信,赫连千弋也不会再坚持要见傅宁了。
齐盛帝压下心中的怒意,道:“若是如此,赫连王子何不如改日再见褚相夫人也不迟?”
赫连千弋自然是不会为难傅宁的,那丫头对褚均离这个夫君上心的很,如今褚均离都说了不愿意让他见,若是他在强求,怕是只会得罪那丫头。
他离开相府后才知道褚均离没有为难傅宁,他对褚均离不为难女人的举动高看了几分,却又极为不安,褚均离娶傅宁本是迫于权势,可是他与傅宁相敬如宾,当真像琴瑟夫妻,若不是知道他们并无夫妻之事,他恐怕早就以为褚均离当真喜欢上了傅宁。
不过,褚均离愈发这般,傅宁对他愈发依赖信任,这可不好!
赫连千弋想了想,便也罢休:“小王不过是好奇,既然相爷不愿,令夫人也不便见客,若是小王坚持,倒是小王不讲理,强人所难了!”
说完,他看向正殿中央的舞台,似乎兴致大起:“听闻东昱女子才情斐然,今日小王倒是大开眼界,听说东昱京都颜家大小姐有东昱一姝的美称,不知今日小王可否有那个荣幸?”
见不到名噪一时的丑女,见见名冠天下的美女也成不是,都是极为有名的女子,那丫头也不会故意怪他找她的茬儿!
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赫连千弋的退步而消失殆尽,众人松了一口气,皇后这会儿看向贵女席桌上的颜婧淑,出声道:“颜大小姐舞姿天下无人能及,不知今日可否一舞,也让我们一饱眼福?”
能够展示自己,颜婧淑岂会说不?施施然起身,迈着莲步走到大殿中央,轻轻一拜,举手投足见,仪态万千:“臣女之福!”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袭白色水袖百褶长裙,披帛如云沙轻拂飘摇,长发披肩,整个人美如九天仙女。
这一身装扮,看似像宫装,可是封玦却看得出来,颜婧淑在就做了一展舞姿的准备,所以便是不必换舞衣,却也能舞出惊艳的效果!
颜婧淑便只是站在这大殿中央,便让不少公子哥惊艳,倒吸冷气的声音频频传来。
封玦看见大殿中央的女子,便想起那日在百草轩听到的,颜婧淑喜欢褚均离,不知褚均离不碰她,是不是因为心里记挂着这位自视唯一能配得上他的女子。
想着这,封玦就对颜婧淑喜欢不起来,甚至觉得她容貌也不过如此,举手投足都是一副做作的模样,有本事出来打一架,绣花枕头,有哪一点比得上本世子?
封玦是女人,也少不得女人的嫉妒心,她的手指抠着酒杯,似乎很不安,下意识的看向褚均离,想看一看,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抵不过美色的诱惑。
她便是再不喜欢颜婧淑,也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的很美!
不过,见褚均离阖着眼睛,根本不看颜婧淑,封玦便又松了一口气,看颜婧淑的眸光都多了几分和善。
颜婧淑果然不下去换舞衣,只是走到舞台中央,朝齐盛帝微微拜了拜,道:“臣女未曾准备,并未准备舞衣,便只能随意一舞,粗弊舞技比不得其他姐妹,还请皇上恕罪,请在座的贵人莫要见怪。”
“颜家丫头不必自谦,随意一舞便是!”
“多谢皇上!”颜婧淑微微福身,然后转身看向褚均离道:“小女子要舞的,是惠州名曲花想月,素闻褚相大人萧声乃天下一绝,不知……褚相大人可否为臣女……吹箫伴奏?”
颜婧淑说完这句话,脸上便已经浮上几朵绯红。
他出生于惠州,花想月是他母亲所作,这个场合要求他吹箫伴奏,他岂会拒绝?
只要他答应,那么,他吹箫,她跳舞,如此美景,势必会成为东昱佳话!
傅宁,傅宁算什么?她如何配得上他?有她颜婧淑,傅宁便是有一点点自尊心,便该知难而退才是!
云衍因为褚均离娶到傅宁而看褚均离不顺眼,听说傅宁于褚均离相敬如宾,他更是寝食难安。
不过只见过几面而已,他怎么会对那个丫头念念不忘?
他以为自己只是好奇,只是觉得有趣而已,只是想要利用她而起,却不想……却不想失了算计,失了她后,他竟是这般寝食难安!
他得不到,自然见不得褚均离拥有自己得不到的美好,看见如今颜婧淑提了这么一个美好的要求,云衍自然觉得无比兴奋,捏着拳头咳嗽了一声,道:“本宫也听说褚相大人萧声一绝,颜姑娘为贵客献舞,他自然不会拒绝!”
齐盛帝也哈哈一笑,道:“褚爱卿的萧声确实一绝,不过,朕还是在书院时听过褚爱卿的萧声,如今已经五年之久了,今日,褚爱卿而不献上一曲,助颜家丫头一臂之力?”
封玦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褚均离会吹箫?她怎么不知道?五年前,五年前她才十岁,刚入京都三年,根基不稳,哪里有那个心情去关心哪家的公子才情好么?
好呀,自己的妻子不在,他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那个狐狸精琴瑟和谐,夫唱妇随了么?
褚相献技,萧倾九兴致大气,唇边勾起一抹笑意,道:“本王有幸听褚相萧声,当真是三生有幸!”
这么多人推波助澜,颜婧淑的脊背都直了起来,含情脉脉的看着褚均离,唇边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再次行礼:“不知相爷,可否为婧淑一曲?”
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褚均离身上,却见那人懒懒的睁开双眸,手指点着桌案,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道:“不好意思,本相不会吹箫!”
众人一听,不由的一愣,颜婧淑更是没有料到,极为诧异,然后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反问道:“怎么可能?五年前,相爷刚入京时,在皇家学院与众学子比试音律,以一曲名萧花想月拿得第一,相爷又怎么可能不会?”
褚均离扫了一眼颜婧淑,眸中没有一点情绪,更甚有冰晶碎雪一般毫无温度:“颜姑娘都说了,那是五年前,五年前会,现在便要会么?”
褚均离这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褚相究竟是不会,还是根本不愿为颜婧淑伴奏?若是不愿,那倒是打脸!
“你……”颜婧淑听着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他无情拒绝,怎么会这样?难道她不好,不美么?难道她还比不上傅家那个丑八怪么?
颜婧淑一时难以下台,袖中的拳头紧紧握拳,不知所措!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一次次让她难堪,一次次让她丢失颜面!
封玦听褚均离那么说,差点没有笑出来,只觉得大快人心!
她见颜婧淑手足无措的站在大殿中央,清了清嗓子,极为善意的救场,施施然起身,道:“褚相大人既然不会吹箫,可也不能破坏了大家的兴致,本世子不才,刚好会吹颜姑娘所说的花想月,颜姑娘若是不嫌弃,本世子为颜姑娘伴奏可好?”
颜婧淑看向封玦,虽然不屑,这个时候有人救场她自然不会拒绝,朝封玦福了福身,道:“小女子不胜感激!”
封玦见颜婧淑欣然答应,不禁勾了勾唇角。
这颜婧淑亏得还是京都才女,竟是蠢笨至极。
萧声向来低沉浑厚,笛子却婉转清脆,便是同一首曲子,萧和笛吹出来差别甚远,她倒要看看,这个颜婧淑究竟有几分才情,可以跟得上她的笛声!
封世子向来一管长笛不离身,可是却没有几个人听过她吹笛,所以都有些好奇,自然都是竖着耳朵听。
颜婧淑朝封玦微微颔首,比了一个优雅的舞姿,等着封玦的笛音,不过,封玦横拿长笛,吹出的第一个音符就比之前她排练过无数遍的曲调高出了几度,颜婧淑第一个舞步便差点踩错。
不过,终究是第一才女,即兴起舞的本领还是有,等她适应了封玦的笛声,便也能完美的跟上。
封玦站在舞台旁边,玉笛横在唇边,一曲婉转清扬的笛声在大殿之中回荡,悠扬动听,令人神往。
花想月这首曲子是一首萧谱,很少有人用笛子吹,如今封玦用笛声吹出,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褚均离看着那个认真吹笛的少年,唇边带着几分笑意,他可不相信这个少年会这般好心,为颜婧淑伴奏。
果然,随着曲谱跟进,褚均离便发现,这个少年逐渐改了音律,不懂音律的人自然听不出来,可是极为熟悉这首曲子的,如何不知?
颜婧淑便是其中一个,封玦的笛音早就不如之前的悠扬婉转,笛声一会儿飞上九霄,好似白鹤冲天,气冠云霄,一会儿沉入低谷,好似钟鼓轻吟。
颜婧淑骤然舞姿超群,去跟不上封玦的音律,一个不稳,竟是摔倒在地。
“啊……”颜婧淑惨叫一声,众人脸色一变,封玦却恍若不知,暗中运用内力,笛音变得神秘低沉,几只鸟儿被低声引进,绕着大殿飞旋几周,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后,一坨鸟屎便落在了颜婧淑的脸上。
而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跑着进来:“不好了!”
“出了何事?”齐盛帝见是曹贵身边去接傅宁的小太监,面色一变,难道是傅宁出了事?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惊慌失措,还不见傅宁的身影。
小太监穿过人群,跪地道:“皇上,褚夫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