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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在家, 小孩好歹还乖巧一些, 等到今天下午的时候,大人还没有下班,学生早就放学了, 3个半大的孩子在家那才叫残忍, 姐弟齐心粗暴、凶悍。
“这是我家你知道吗?”
“你一个乡下蠢女人生的蠢蛋,凭什么到我家来!”
“土包子!你给我滚!”
“不要脸,抢我姐夫, 欺负我姐, 你给我滚出我家!”
狰狞的面孔,粗暴的推搡, 又拽、又拉、又加上脚踹,指着鼻子凶狠的叫她滚,把她赶出门外。
唐雨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哭得眼睛红肿,嗓子都哑了, 爸爸家的门咣的一声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
冰冷冷的房子,冰冷冷的家人, 可哪怕那里让她很陌生, 那也是她的家,被赶出了家,她无处可去。
房子里静悄悄的, 安静的让人窒息, 坐在床上的小姑娘手中的线走的飞起, 缝合的很快,干坏事也是害怕被抓包的,心跳的扑通扑通。
和两个半大的孩子打架、撕逼这种事,唐雨不屑,掉价!
半大的孩子叛逆,人生观不全,没道理可讲,就算要讲道理,也由不得她这个讨人厌的异母姐姐讲,俩孩子有爹呢,养不教,父之过!
她找家长去!
害怕太过耽误时间,误事,缝衣服的针法尽量简单,两块布片上下一对,一缝,完工。
很快,白色小背心缝好了,白色内裤也缝好了,军装短裤也OK了,管它做的啥样,心跳的飞快,就跟做贼一样飞快的脱光了自己,套上小背心、内裤,再把改装热裤一穿,最后把军绿色的圆领衫一套。
衣服解决了,开始解决鞋子,脚上的鞋,是乡下老土布做的黑面布鞋,旧得跟垃圾场捡来的一样,鞋底漆黑,鞋面脚趾都捅穿了鞋面露了出来,唐雨嫌恶的呲了一下牙,忍着想一脚踹飞的冲动,又操起大剪刀把烂布鞋咔嚓咔嚓。
鞋面烂的不行,直接剪了,边缘留了点布边,又在剪下的两条军裤裤腿上绞了几条宽布条,合着鞋底上的布边缝合,做了一双简洁的绑腿凉鞋,好在一双长腿又细又白,绿配白,比原先好看十倍。
一身捯饬完了,还差头脸没解决,配着一个色系,唐雨把军绿色的裤腿利用到底。
剪了几条细长的布条缠绕着长发,左右各编了一个纤细的细长麻花辫,整个人立马就可爱了起来。
额前挑出几丝刘海,头发高高梳起,用绿色的布条缠绕的紧紧的,斜斜的绑了一个帅气的高马尾,又酷又帅,模样俏生生的,少女气息弥漫。
几丝刘海垂在白皙的脸蛋上,提嫩又诱人,将斜斜的高马尾长发捋了捋全部放在胸前,一身造型完工。
这已经是唐雨就着最简陋的条件,尽最大的能力,给自己收拾的最好看的造型了。
不管是自己的爸爸,还是和自己有婚姻的未婚夫,都是审美正常的男人,面对一个叫花子样的小姑娘,或者是和一个干净俏丽小姑娘,在男人的心中的天平肯定是不一样的。
穿越前的唐雨,不化妆,不出门。
穿越后的唐雨,不出门,会死人。
浑身不舒服的又逮着镜子照来照去,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强迫症犯了的她,没化妆的脸怎么出门啊!
她压根就不想出门!!!
也是唐雨运气好,刚才翻找东西的时候,她翻出了这个年代的化妆品,可以勉为其难的用一用,唐雨又捏着镜子转身朝着七十年代化妆品走去。
七十年代有化妆品吗?有啊!当然有咯,五十年代都有化妆品,更何况七十年代呢?
唐雨没见过,不代表就没有啊,第一次看见历史中的老家伙,真是涨见识了!
一边翻看一边气,好气哦,她亲妈在农村做牛做马做丫鬟,他爸觉得理所应当,媳妇伺候婆婆天经地义。
这个后妈也是他的媳妇,他怎么就没想过让媳妇回去伺候伺候自家婆婆,别说是伺候了,就连过年的时候新媳妇都不愿回去,总是有各种借口推脱,一年又一年,拖延着不去。
说白了,就是嫌弃老家是农村呗,房子烂,条件差,看不上。
唐雨替原身的妈妈不值,用起后妈的东西更是心理厌恶,讲真,要不是今天太重要,她脸色差,眼睛红肿,打死她也不会碰后妈的东西!
更心塞的是,这些都是她亲爹买的,给他后娶的女人,给他养在身边小女儿,要什么买什么,就是从来都没给过前妻和前妻生的孩子买,气死她了!
七十年代物资匮乏,化妆品那叫女人的珍宝,也就首都大院条件好,有些人家的女人爱美又有条件讲究,托人拖关系,总是能买到的。
唐雨爸爸出差的时候,别人让他捎带,他应了。在商店购买的时候,想起了媳妇,就顺手多买了一套,后妈珍惜得不得了,都是崭新的,这玩意平常谁舍得用,都是逢年过节,或者是出门做客的时候打扮。
唐雨飞快的给自己修了一个眉,她学过化妆知道七十年代的妆容讲究的是自然淡眉,修剪眉毛周边的零乱杂毛,再用眉笔浅浅补充,使眉形看起来更自然。
作为一个别人眼中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即使是化妆也只能化不着痕迹的裸妆,明明化了妆,却得让人看不出来她化了妆,简直让爱美的女孩蛋疼!
用笔尖轻轻的勾勒眉线,又顺着睫毛根部细细的轻勾眼线,如果说原本女孩十分的美貌被土气遮掩的只剩下三分,这眉眼一勾,清新自然之风扑面而来。
七十年代的化妆品垃圾的让人一言难尽,粉底和胭脂都是不到巴掌大,一个是裸色的方块粉纸,一个是大红的方块胭纸,化妆的时候撕下一张,把纸面上的粉擦在脸上,那操作技术不好就能把人脸给擦成猴子屁股。
先把化妆纸面上的粉轻轻的擦在手背,用指尖轻捻慢蹭才一点一点给自己点上了一层薄薄的妆容,裸色的粉勾勒少女脸的轮廓,红色的胭脂描补哭的红彤彤的兔子眼,用着极其简陋的工具靠着精湛的技术愣是画了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眼周围哭的红肿部分细细描补,精心弄成标志可爱少女的特色——卧蚕。
上嘴唇用裸色纸打成了惨白,显得嘴唇可怜兮兮,下嘴唇用裸粉混着淡了几次的红色胭脂,配合着打了点颜色,弄成了咬唇妆,似乎是牙齿用力咬出的痕迹,整个唇妆一化,既显得少女可怜,又让人心生怜惜,恻隐之心隐隐。
刻意的雕琢一番之后,唐雨很小心的把化妆用具原位弄好,扫尾工作千仔细万小心,绝对是一大忌讳,一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会化妆,可隐蔽的妆容最高的境界,就是让你看不出我今天化妆了。
全部收拾妥当,唐雨整了整仪容,终于可以放心的出门了。
是的,唐雨准备出门卖惨。
这个年代和她生活的年代不一样,她就算是偷了户口本,身上也没钱,上哪去都不成,就算是想打工也找不到房子落脚,更何况模样漂亮的女孩单身在外很危险,原主不就是被拐子看上被抓走了嘛。
既然如此她就卖惨吧,她可是有爹的人,不说拼爹,没嫁人之前她爸养她天经地义,要是她爸爸不管她,她不还有一个未婚夫嘛,——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离开灰扑扑的楼房,绕着绿色的花坛走出大院,隔着一条黑乎乎的狭窄的柏油路,马路对面是唐雨爸爸上班的部队大楼,建筑物上红色的五角星在太阳光下格外显眼。
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骑着老式自行车的青年脚踏被踩得飞起,夏日的太阳炙热闷人,知了在树上鸣叫,道路仿佛都被晒化了似的,脚踩在上面鞋底都能被粘住,让人很不舒服。
走到方块岗亭上的军绿色身影下,唐雨仰起脸,眯着眼睛看他。
“同志,你找谁?”岗亭门口笔直的身影问她。
唐雨就着刺眼的阳光,恍惚的看他。
被人猛的开口一问,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她奶在家谈起她爸都是木头长、木头短;她后妈张口闭口全是木头哥;她爸到底叫什么来着?
“我爸爸在里面上班,我找我爸爸。”唐雨原本准备好的腹稿,在遗忘了自己爸爸的名字之后,愣是在嘴腔里转了几转,没敢吐出。
唐雨咬着唇,蹙着眉头,用力想,她姓唐,她爸叫唐木头!?
唐雨有些方,总不能跟人说,我找我爸,我不知道我爸叫啥!
要么就直接说:“我找唐木头。”
如果她爸不叫唐木头呢,她会被喷死的。
“同志,你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岗亭上的声音再次询问。
唐雨脑子里搜了半晌,吐出一个人名:“我找张建军。”
虽然说重新捡了一条命,可以活生生的活着,但是她过去的日子吧,不说是公主,也是条件极好,生活优越,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苦,如今的吃东西靠男人买,住的地方是别人的地盘,就连衣服不说牌子吧,想穿舒服一点都很困难,这样的日子,她想感恩,都是流着泪的。
忍着不适,唐雨把桌上的课本快速的翻阅了一下,总算有了一件值得她高兴的事,这个年代的课本对于翻着花样冲浪题海、辅导书多如牛毛、试卷当饭吃的后世学生来说,超级简单!
明明昨天太阳很毒,也没有今天热啊,为什么她呆在家里反而热成了狗!
唐雨思了又思,想不出什么原因,最后定义为身上的裙子不透气捂人,昨天晚上她很任性,气走了张建军,霸占了他的屋子,心里还是害怕,睡觉的时候不但没有洗澡,连衣服也没脱,直接就睡了。
结果,一个晚上差点闷死她,热得她一个晚上都没睡踏实。
时间是个好东西,不管你心里怕不怕,时间长了,不但热的要命,又出汗,又出油的,就能让人把害怕放下,开始去适应新的环境。
黏糊又燥热的感觉能把人逼疯,再不洗洗,打个蛋在自己身上,又能煎蛋,又能煮蛋,她就可以当锅了!
放下书,把昨天那一套衣服找了出来,一股汗馊味就窜进了鼻腔里,唐雨脸一黑,肠子立时就悔青了,昨天张建军骑自行车带她去买东西,她被这个年代的衣服给惊到了!
清一色的小碎花裙子,花色夸张、老气横秋、土得掉渣、花姑娘也不是这种花法!
布料差,做工差,款式更差,挑来挑去,她就没看到合意的,最后意思意思,选了条大红色的布拉吉裙子,好歹应个结婚景。
唐雨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的任性!
比寄人篱下更让人窘迫的是,自己一穷二白,啥都没有!
总不能没有衣服,就光棍着什么都不穿吧,逼不得已,唐雨把节操生啃了,伸出罪恶之手,霍霍张建军的大衣柜。
霍霍自己爸爸的衣服,她理直气壮,她自己的爸爸,亲爹哟,她为什么不敢!
霍霍自己男人的衣服,她没脸没皮,她自己的男人,有证的,她干什么不敢!
院子里的水泥地,做的时候磨得很光,灰色的水泥地面透着反光,光脚踩在水泥地上滑溜溜的,浇上自来水,又凉爽又舒服。
水泥地上竖着一根灰扑扑的金属铁管子,光秃秃的,长度到腰,管子顶部安了一个弯头,接上了一个老式的水龙头,突兀的竖在水泥地上,水龙头旁连个水池都看不着,就是一个房子配备的用水,简陋到了极点,却又格外的具有生活年代的特色,鲜明,生动。
隔着一道墙,院子的另一面是另外一排房子门口的通道,大院的孩子们跑动声,嬉笑玩耍吵闹嘈杂在一起,孩童们打闹不停,尖叫、嚎叫,哈哈大笑,大人在一旁叫骂、怒骂:“疯疯疯,就知道疯,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个消停!”
“哎哟,都是孩子嘛,哪家孩子不皮啊,皮实点好!”有人抚掌大笑。
一溜排的矮平红砖房二三十户人家,屋子挨着屋子,邻里和睦相处,熟稔、客气。
就着哗啦啦的水龙头,把一堆脏衣服给搓了搓,洗衣服是别想了,肥皂也没找着,本着夏天的衣服只是有点汗渍,把汗水冲干净了,衣服也算洗的差不多了吧?
两辈子第一次洗衣服,要求不能太高!
洗完之后,唐雨还有点喜滋滋的感觉,很有成就感,不用学就会洗衣服了,智商高了不起!
思念沐浴露,怀念洗发水,就连过去普及到极致的淋蓬头都成了一种念想,雪白的瓷砖地有的时候觉得无所谓,没有的时候,哪怕是灰色的水泥地,讲究不了的时候,一样能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由着水龙头狂冲,不管不顾。
地方简陋,东西稀少,连个澡盆都找不到之后,唐雨总算是从记忆里翻找出这个年代的人似乎不是对着水龙头冲,就是打盆水往自己身上倒,这是夏天,至于冬天嘛,乡下人是一个冬天都不洗澡,城里人花点子钱,带上搪瓷脸盆衣裳上澡堂洗。
唐雨不过是冲一个澡,羞耻心、廉耻心、轮番上演,最后沉寂于现实,就这条件,你想咋样!
反正已经破了下限了,唐雨干脆更破下限一点,把床上的草席用水冲冲擦洗了一番,卷起铺到屋子里的地面上,用布把水擦干,一屁股坐了上去,总算是忙完了,真是不容易啊!
砰砰砰,大门被敲的震动了起来,得,唐雨一口气没歇上,又爬了起来开门。
门口站着李婆婆和她的小孙子,一老一小,手里各捧着一个搪瓷瓷缸,李婆婆手里还拎着一个铁皮热水瓶,唐雨红着脸低声道谢,李婆婆笑了笑,端着搪瓷瓷缸给她放方桌上,再把热水瓶放好,叮嘱她,这是午饭加晚饭,你分成两份,中午吃一份,晚上热热再吃。
这个年代还不流行晚上吃干,基本上早晚都是喝稀饭,吃饼子,条件好的买些馒头包子,要是家里来人,晚上招待客人,就去小窗口专门抄几个菜。
唐雨脸上浅浅的笑着,表情又纠结又犹豫,这人没感情就是难处,她和张建军都是一个户口簿上的了,想知道他晚上回不回家,还要外人来帮忙。
“唐雨,咋的啦,有什么困难跟婆婆说。”李婆婆看出小姑娘的为难,热心的询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