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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什、什么?你说他是黑手党组织的Boss?云深他?!”
要不是脑门上挡着车顶,沈娆一定会惊得跳起来,太劲爆了这消息。
陆予骞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被女人脱手甩飞的冷敷袋,帮她翻了个面,又给贴回原位,点头的同时,淡淡嗯了一声。
沈娆眼睛瞪得滚圆,嘴也已经张大到了极限,她托住自己快要跌地的下巴,一时间竖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黑手党有多凶残,她也只在某些电影里才见识过。
虽然那些金发碧眼的欧美帅哥很养眼,一身笔挺漆黑的正装更显肃杀霸气,但是某个一枪爆头的画面实在太过血腥暴力,以至于沈娆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后颈发凉。
她也曾止不住好奇心去网上搜索过,得知黑手党是起源于意大利的黑帮名称,活跃于西西里岛一带,以暴力掌控了一切,可以说是当地人的噩梦。
黑手党组织等级分明,且制度严格,并不是那种混混地痞小打小闹的集中营,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之中的精英。
杀手、黑客、间谍、赏金猎人……应有尽有。
而云深是那样一群人的老大,怎么想,沈娆都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但从他出现至今,已经发生了许多事,细思之下,其实也并非无迹可寻。
比如,云深异于常人的身手;比如,他暗地里渗透进警方的势力;还比如,他那堆训练有素的黑衣手下。
“可是,他的脸……”
“看不出混血的痕迹是么?”
沈娆点点头,就除了瞳色比较深之外,轮廓、骨架什么的,都是完全的东方特色。
陆予骞解释道:“云深的母亲是亚裔,父亲也只有四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这么遗传下来,他的长相并不会太过欧化。”
沈娆不得不佩服季秘书的调查能力,“连他的父母都查到了?”
“不止。”
陆予骞思索片刻,才接着道,“SOLE家族的创始人,也就是云深的爷爷,早年因为疾病缠身,不得不从自己的儿女里面,挑选出最优秀的一个来继承家业。”
“尽管云深的父亲血统不纯,但能力出众,最后被钦定为家族的最高决策者。只是好景不长,三年后,他死在了自己的卧室,而暗杀者,是他的亲妹妹。”
“之后将近十年的时间里,自立门户的各方势力开始了相互拼杀,致使整个家族一度分崩离析。最后,还是一直在海外休养的老爷子病好回了国,亲自出面镇压,才解决了那些作乱者。”
沈娆听得打了个冷战,后怕地摸了摸脖子,她明白“解决”是什么意思,那些人最后,肯定都埋进土里去了。
都是亲骨肉诶,也下得去手!
但转念一想,之前的家族动乱,也是内部的问题。
一群人关起门来,妹妹杀哥哥,弟弟砍姐姐,好像亲族血缘、伦常纲理,在他们眼中,就是个笑话。
“只是,老爷子终究年迈,也过惯了闲野的生活,但庞大的家业又不能任其自灭,所以,他急于找到继承人。”
沈娆:“……”
他、他竟然杀光了自己全部的子女吗?!
然后,又觉得后继无人了,开始寻找继承人?你当初留一个又能怎样呢?
沈娆深吸一口凉气,觉得故事里的人全都疯得厉害。
“你说的那个继承人,是不是就是云深?”
“是。”陆予骞回忆了一下资料,“他去意大利留学的那年,曾经出入过SOLE家族内部,应该就是那时候,认祖归宗的……”
“等等,又是‘SOLE’?”
沈娆插了一句,眉头慢慢蹙起。
她说呢,总觉得有哪个字眼很耳熟,刚才信息量太大一直没想起来——SOLE,这不是那条被自己锁进了保险柜的手链的名字嘛!
以家族之姓命名的手链,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对,‘SO’……索雷家族。”
陆予骞没有再念那串字母,极短的停顿之后,他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扯开,“你记住,他们家族的族徽,是一枚顶着皇冠的金色太阳,如果你在某地,或者是某人身上看到了这个标志,一定要留个心眼。”
沈娆赶紧小鸡啄米一般地重重点头。
然后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陆予骞,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男人眉心一沉,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难道,她发现了?
发现自己对她有所隐瞒?
可唯独这件事,陆予骞不想告诉沈娆——之前在慈善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条手链,其实是索雷家族的传家之宝,而历来只有当家主母,才有资格佩戴它。
云深当时还笑讽自己好大的手笔,到底是谁的手笔大?
如果手链落入了旁人之手……
不对,不会有这样的‘如果’。
云深是算准了,手链最终,还是会回到沈娆手中。
只不过他没有算到,她之后会将它束之高阁,再未戴过。
陆予骞平静地回望沈娆,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上去与平时无二,“什么问题?”
“那两个意大利人……”沈娆的手指攥紧了腰后的抱枕,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接上了后半句话,“是不是他杀的?”
“这……说不好。”
陆予骞一时间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担心,他庆幸她没有主动提及手链的事,却又担心,她会被那些真实而血腥的黑暗面吓到,从而留下心理阴影。
“基本上,Boss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沈娆却倏地扯开唇,笑了,笑意冰冷彻骨。
她该庆幸他的不亲自动手么?
那个时候,他把她一个人留在杂物间里,自己却主动现身引开他们,可真的,只是引开而已吗?
沈娆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愿意去想。
“我向你保证,今后我会远离他的,有多远,是多远……嘶!”
前一秒还一脸信誓旦旦、目光坚定的沈娆,后一秒倏地破功呼痛,好看的五官紧巴巴地皱成一团,气急地嚷道:“你干嘛嘛!”
陆予骞摇了摇手里的云南白药,又往她脚踝处喷了一圈,淡定道:“帮你消肿。”
沈娆:“……”
合着你就是等我放松警惕的时候来搞突袭的是吧?
陆予骞放下手里的云南白药,轻轻捏了一把她的后颈,柔声道,“他是你的朋友,你自己决定就好。只要你不受到任何的伤害,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
但,陆予骞其实有他自己的私心。
云深不仅仅是黑手党党首,同时他也曾是应夫人收养的义子。
十年前应家那场大火,他也在场。而之前,在疗养院外,云深口口声声说着沈娆被蒙蔽了太久,他指的什么?他又知道些什么?
如果,沈娆今后不再见云深,那么是不是,便不会有人再向她提起,当年被掩盖掉的某些事实?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卑劣,很可耻,但自己从不曾欺骗过她,他只是……只是没有告诉她真相而已。
他们只要保持现状,就好……
“朋友?”
沈娆咀嚼着那两个字,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可她没有再说话了,直到陆予骞拿着一捧药片递到她眼前,沈娆才抗拒地赌气了嘴巴,苦兮兮央求道,“怎么这么多啊?能不能不吃?”
“不能。”他帮她拧开瓶盖,水是常温的,可以将就着喝,“全吃了,回酒店睡一觉,明天就可以正常走路了。“
“呜……疼,现在就让我睡呗。”
“哭也没用。”陆予骞伸手,揩去她硬挤出来的一点泪花,不为所动道,“这会知道疼了?刚崴到的时候为什么不吭声?”
“那个时候不疼……”沈娆答得飞快,瞬时又反应过来这么说是在作死,立刻改口道,“好吧,就……就一丢丢。”
她说着还朝陆予骞比了个一厘米左右的长度,像是在说,就这么多。
“那点疼,就小疼~在我承受范围之内呀。而且,我不想让你担心嘛……”
陆予骞呵笑一声,反问道:“现在呢?你觉得我担不担心?”
“担……担心。”
沈娆低下脑袋,怂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