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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她是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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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缭缭虽是笑着说的,但是摆出来的意思已很明白。

    而且她的态度绝对已经代表了戚家的态度。

    杜夫人虽还有几分想扯扯皮的意思,杜襄思虑再三,却认定戚缭缭一个小丫头片子不可能会提出什么了不得的要求。

    就算是真提出来,也不见得能真奈何得了他,倒是眼下先打发了这帮冤孽是正经。

    因此没费什么周折地着人去了取银票。

    五万两银子说少不少,但泰康坊里这几户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只是这家门都让人家给砸了,却仍旧让人十分恼火,杜襄眼角也未曾溜杜若兰一下,就甩袖进了内院。

    杜若兰见他们来真的,不由尖叫起来:“为什么还要我一夜?你都只呆了半夜就出来了!”

    那屋子里破烂不堪,老鼠蟑螂什么的都有,眼下正值交夏,说不定连蛇都有!

    她居然要把她锁起来关一夜?

    但是没有人理她,戚缭缭直接从她身边越了过去,留给她会心一笑。

    有了杜家为例,荣家这边简直好办多了。

    吃了晚饭,靖宁侯夫妇带着戚缭缭往荣家一走,根本用不着多说什么荣之涣就捧出了一沓银票来。

    说是给戚缭缭去买点零嘴儿压压惊,此外还主动说她日后若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只管出声。

    戚缭缭笑道:“既然荣大人这么爱护我,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回头我有什么要请教的,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看在荣望被打折了一条腿的份上,关黑屋子就且免了。

    回到府里,戚子卿已经带着护卫把杜若兰给押到了黑屋子里去。

    沈氏拿着那两沓银票数了数,说道:“一共是十万两。”然后给了戚缭缭:“好好收着。”

    戚缭缭推回来:“我不要。给子煜他们几个娶媳妇儿用。”

    靖宁侯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给你就拿着吧。”

    戚缭缭正要推辞,他又接着说道:“他们几个就是不花钱也能娶得着媳妇。你不一样!不多砸点嫁妆,将来恐怕媒人不会登门。”

    戚缭缭:“……”

    还刚想说是亲大哥呢!

    ……

    这番闹腾直到戌时才消停。

    苏慎慈是自黄昏时戚家有动静开始就在关注这件事。

    她虽未曾出来,但丫鬟们自前院打听来的消息却都传到了她耳里。

    因为早就自戚缭缭处听说了事情始末,戚家往杜家这一闹,反倒使她也生出几分畅快淋漓之感。

    她很想活得如戚缭缭一般洒脱,看多了姚氏带来的龃龉,多么渴望能够扯去这满身的束缚,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以雷霆之力去应对所有的算计和奸佞,自由自在地活上一场。

    然而出身决定了她必须受到各种约束,尽管她骨子里有着烈性。

    她恍然明白,她对戚缭缭的不排斥,也许并不是因为她在苏沛英的小宴上帮她撕破了苏慎云的脸,而是经由这些事,她已在默默倾慕着她这种所向披靡,并且大无畏的那股子“劲”儿。

    临睡前戚缭缭去找戚子卿打听过杜若兰。

    为了让她尝点苦头,小破屋四处都是不准留杜家的人的。

    杜家虽不放心,但是想想这前因后果,觉得又还是让她去老实实蹲一晚比较好。

    当然,戚子卿为防他们暗中照应,还是打发了几个护卫暗中盯着梢。

    燕棠是与戚家人一道出的杜府。

    回府后在桌旁坐了半晌才又熄灯。

    窗外有月光,幽幽地透过窗棱屏风上。

    戚家去杜家闹事,既在意料之外,又在属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戚缭缭本不该有这样的机敏,整件事被她闹下来,她未曾吃上一点亏,像是被她一步步全皆算计好了似的。

    而情理之中则是,戚家这么一闹,又是迟早的事情。

    他从未见过如戚缭缭这种张扬跋扈的人。

    虽则有家里宠爱为后盾是原因之一,但她能于无形之中把事情把控到这样的地步,又终归是她自己的能耐。

    这世上聪明人很多,聪明的女孩子,苏慎慈就是一个。

    但苏慎慈就如一块月光下温润的玉石,面上美丽无双,实则刚毅坚定,拿来杀人也是杀得死的,但到底手段温吞且迂回了些。

    而她戚缭缭——根本就是颗被打磨得溜光水滑的裹着黑火药的霹雳弹!

    她出手直接而且利落,没有任何掩饰,她要取你的什么,仿佛动手之前早就在心里精算配比过火药剂量。

    想取你胳膊的时候,她绝不会炸掉你的大腿,想取你的心肝就决不会误伤你的脾肺,就看她伸不伸手!

    ……总觉得她像是变了个人。

    但若说她变了,那她为什么行事还是那样地乖张无状?

    燕棠有些睡不着。

    熄灯躺了半晌,仍能不时听见府外街头传来的狗吠。

    睁着眼对着暗夜看了会儿,翻了个身,闭眼躺了一阵,最终又还是坐了起来。

    “去看看戚缭缭那边有什么动静?”他唤来侍卫。

    侍卫很快回来:“正带着戚五爷悄悄出门了。”

    燕棠略默,转而穿衣开了门,脚尖轻踮,人已忽然如魅影般跃了出去。

    残月照着大地,子夜的街头没入安宁。

    破落的观音庙里尽是破碎的石砬与砖头,静夜无风,但耳边却不时有吱吱吱的鼠类声音掠过。

    “……戚缭缭你这个贱人!你这样害我,我一定会找机会整死你的!”

    后头的小破屋里传来带着颤音的诅咒。

    他不觉凝了眉,缓步跨向通往后面的门槛。

    但抬起的右脚还未曾放下去,他立刻又收了回来。

    观音庙与小破屋之间的空地——也就是下晌他被戚缭缭气到无语的破院里,这时候果然已有了窸窸窣窣的衣袂声。

    月光有两道人影,少女跟少年嘱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就来。先把灯灭了,省得子煜发现咱们出来。”

    燕棠抱着胳膊立在门框后,冷眼望着她如走在自家花园似的,走到了已经被戚家侄儿们钉好的破窗下。

    “你骂骂咧咧地干什么?是怕采花贼们不知道这里关着个大姑娘?”

    戚缭缭坐在戚子泯搬来的小木墩上,笑眯眯地撑膝望着窗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