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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一想,关山的确最可疑。
董晓东说他下午不在转信台,回来就洗澡,而且,他的迷彩服被挂烂了,他的脊背也不舒服……
是他用他的方式惩罚了宋老蔫。
一定是他!
明月从郭校长手里拿过那根布条,“您找过了吗?树上还有没有他留下的痕迹。”
郭校长摇头,很肯定地说:“找过了,就这一块布,没别的。”
“嗯。布条我收着了,郭校长,这事就我们知道,你谁也别说。”明月说。
“我跟你说宋老蔫受苦是想让你高兴,关山的事,我谁也不会说。哦,宋华也不知道。”郭校长保证道。
明月笑了笑,刚想回屋,“明老师,你明天下山吗?”
“不了。我后天去镇上。”明月说。
“好。”郭校长冲她摆摆手,“睡吧,早点歇着。”
明月回到宿舍,把那根布条摆在书桌上,盯着看了许久。
到最后,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快意的笑声回荡在四周,之前眼角眉梢盘桓不去的晦涩怨气,都随着阵阵笑声一扫而空。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明月还没起床,就听到院子里乱哄哄的人声。
“明老师起了吗?”
居然是宋华。
明月赶紧坐起来,去拉被子上盖着的毛衣。
“还没呢,你来的太早了。”是郭校长。
宋华似乎笑了笑,然后低声对同来的人说:“你们把东西放下就走吧,回头去我商店拿烟。”
有人和她讨价还价,有人笑着说好,很快,院子里的嘈杂声就小了。
“你……跟明老师说昨天的事了?”宋华问郭校长。
郭校长嗯了一声。
“那明老师高兴不?她肯定激动得睡不着觉。”
郭校长笑了声,说:“高兴着呢,半夜还能听见她的笑声。”
宋华哈哈大笑,察觉不合适,又赶紧捂住嘴,她瞅了瞅紧闭的屋门,低声对郭校长说:“这丫头心强着呢,别看她表面上没什么,其实,她一早就准备着报仇呢。”
“她跟你说要报仇了?”郭校长诧异道。
宋华嗯,“可不咋的,昨天来学校的时候撞上宋老蔫,她直接撂了块砖头送人家当‘礼物’。还说,一定要把受的委屈加倍给讨回来!”
郭校长沉默半晌,说:“我早看出来,她和别的寻常女子不一样。她是能成大事的人。”
宋华默认。
过了一会儿,宋华又问:“那,那昨天的事,你看是谁做的?”
不知道宋华是不是凑的太近了,郭校长先是轻叱了一句让她别动,然后语气严肃地说:“你咋也学村里女人一样爱翻闲话呢。管他是谁做的,只要那畜生得到报应就行了。”
“我……我好奇呢。刚才出门,我见不少人围在宋老蔫家门口指指点点,都在说昨天的稀罕事。”宋华委屈解释道,
“你就别管了。”
“哦。”
又是一阵沉默,“柱子给你来电话了吗?”郭校长的声音。
“来了。打到镇上红姐那里,说他一切都好,让我别惦记。哦,对了,他给你买了一个氧气包,说是这个月底能寄到县里。”宋华说。
郭校长似乎不满,埋怨说:“这娃,买啥东西!他哪儿有钱!”
宋华解释说:“娃娃有出息,上学有奖学金,还能出去打工,他用自己赚的钱给你买的,你就收下,娃娃的一片心意。”
“叫他退了去,我不需要那玩意。浪费钱。”郭校长坚持。
“你就不要犟了嘛,这些年你资助他还少?他如今大了,就让他尽尽心。”宋华说。
郭校长还要再说,明月却拉开门走了出来。
她冲着宋华叫了声婶儿,然后看着郭校长说:“您就别固执了,就算柱子不给你买,我也要给你买个氧气包。”
郭校长愕然怔住,宋华笑了笑,眼眶却红了。
明月怕他们再说什么,就指着院子里堆放的家具问:“婶儿,你真给我搬来了!”
可不是吗。
除了一张结实的木板床,床头,还有两个半新的木质箱子。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漆呈现出一种深褐色。
“我就是怕你嫌弃。这些家具,在家闲置好些年,能派上用场就是它们的功劳。”宋华挽起袖子,就要去搬东西。
明月赶紧拦住她,“我还没洗漱,洗漱完了,我帮你。”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
宋华瞅着她笑,“不洗脸也跟戏文里的仙女一样,粉嫩水滑的,让人想摸一把。”
明月大窘,“婶儿,你学坏了,净逗我!”
宋华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大步迈进院子,“这么高兴,有啥喜事?”
一看来人,三人的脸上都露出笑容。
“你来得真早!”
“你来的真巧!”
明月刚漱了口嘴,听到这两声,噗一下把水都喷了出来。
三双眼睛都看她。
她脸红摆手,“sorry,sorry,失误,失误。”
宋华伸出食指点点明月,转头对关山说:“不管来得早还是来得巧,都得干活。来,关山,搭把手,把这俩箱子抬明月屋里去。”
关山脱掉迷彩外套,卸下军帽,放在水窖的盖板上。
他指着地上的箱子,“就这两个是吧。”
宋华点头,想帮忙,却被他阻止,“我自己就行了。”
只见他扎了个马步,略微弯腰,从底下托起箱底,右手扶着箱盖,试了试重量,然后低吼一声,“起!”
还别说,沉重的箱子真就被他抬起来了。
“慢点,关山,你慢点,这又不是比赛。”宋华跟在关山屁股后面嚷嚷。
关山扛着呈45度角倾斜的木箱经过明月身边的时候,明月噙着一口洁白的牙膏沫子,冲他竖起大拇指。
关山嘴唇一咧,露出一排大白牙。
他的笑容爽朗热情,像天际冉冉升起的太阳,灿烂夺目。
不愧是军人,行动力惊人,等明月洗漱完毕,关山已经把床褥晾在院子里的绳上。
明月怕他翻到私密的东西,赶紧小跑着进屋收拾。
关山进来拆床板,看到上面用废纸填充的孔洞,手下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顿。
这些天,她就睡在这样简陋的床上?
她从来没提过,哪怕最委屈的时候……
关山正走神凝思,“宋老蔫那事,是你做的?”明月忽然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