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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缓缓而行,宝昕的小肚子又装了一小碗羊汤面,吃了一个蟹黄包子、炙焦乳饼,眼睛看着糍糕、蜂糖糕、栗糕、麦糕、豆糕,口水直淌,秦恪不许她再吃。
“每样都买些,回去慢慢吃,天晚了,若积了食,令尊令堂一气之下,再也不许你随我出来。”
“我再咬一口鹌鹑馉饳,可好?”
宝昕暗暗懊恼,早知道眼大肚皮小,就不该吃那晚羊汤面。
羊汤是她冬日最爱,可自从被控制,说那玩意儿有羊骚味,她再也没闻到过那特有的香味。
就算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再落入那样的境地。
“只一口?”
“嗯嗯,只吃一口。”
香芸在后边跟着,肚子里也被自家姑娘灌下不少东西,手里大包小包的,很是可观。现在看姑娘贪嘴,实在觉得有些没脸看。
秦恪捏了鹌鹑馉饳喂她,宝昕想了想,张大嘴咬了一大口,香嫩的感觉在舌尖绽放,她满足地咂巴着,含糊不清地地叫道:“香,好香,再吃一口。”
秦恪手快地塞进自己嘴里,唐斗愕然地长大嘴,爷诶,那是姑娘吃过的,喜欢再买就是啊。
秦恪三两下就吃完了,看宝昕气鼓鼓地瞪着圆溜溜的眼,哈哈大笑:“早就知道你说话不算话,幸好我手快。好了,别瞪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买几只你明儿吃。”
贪嘴不好,可是宝昕真的有些控制不住。
此刻站在酒酱椒兔的铺子前,又走不动路了。
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热情地介绍他家的兔子乃是野兔,码了味切成片,很是入味,下酒最香。
“已经有酒了,还要下酒?”
宝昕不明白,软糯的声音好奇地问道。
“做兔子的时候用的是米酒,码味是黄酒,做好了哪里还有酒味,只余香味了。”
宝昕叹气,她记得这是记忆中一个谦谦君子最喜欢的小吃,在她跟前说过多次。
江哥哥,现在应该还是少年,温润如玉,俊美如斯。
“江哥哥!”
宁宝昕觉得肯定是眼花了,为什么刚想到江哥哥,就看见了他的身影,不由喊了出来。
江哥哥名云接,乃是宝昕大伯母娘家侄子,常来侯府走动,宝昕随大房叫声表哥。
江云接年十二,为人谦和,人又清俊,气质温润如玉,对侯府嫡房庶房姐妹一视同仁,宁宝祺对此很不满意,认为她嫡亲的表哥糊涂,胳膊肘往外拐。
江云接喜欢逗她,故意在她面前讲很多好吃的,看她口水滴答的样儿哈哈大笑。也喜欢给她带好吃的,看她像只馋猫一般吃了还拿,摸摸她的头,点点她的鼻子:“馋猫。”
所以,私下里,江云接会叫她馋猫。
江云接正站在一处茶楼前与人说着什么,没注意宁宝昕叫他,宝昕不由扬声呼唤,向前紧走几步,明亮的夜市灯光温暖地照在她身上,那个一身竹青锦袍的温润公子终于注意到了。
回身说了几句,走了过来,非常惊讶:“九妹妹?你怎么独自在此?”
“江哥哥,好久不见,你也来品小吃?”
江云接弯腰好笑地点点她的额头:“你贪吃,大家都贪吃?我与几位好友出来转转。今日侯府不是有家宴吗?你怎地溜出来了?谁跟着的?”
被他这一点,宝昕觉得仿佛听见了枝头小鸟婉转悦耳的啁啾,看见了冬日里百花齐放,眼神瞬间变得迷蒙。
他对他们的爱惜不是假的,当年大伯承了爵,大伯母成了侯夫人,只有他敢质问大伯母,问她为何断了九姑娘的良缘,究竟把九姑娘送到了哪儿?
对于无势可仗的庶七房,那是何等珍贵的情谊!
宝昕伸出胖乎乎的手抓住江云接的手指,嘻嘻笑:“晚宴有什么好吃的,我假说头疼,就溜了出来。幸好出来了,赶上夜市,品尝美味。”
庶七房住西偏院,主院门一关,七房的得了便利时常溜出来逛街一事,他是知道的。
在江云接看来,虽然便利,却也危险,遇上什么事,求救还得绕远。
“不能贪吃哦,晚上肚子疼。”
宁宝昕一双眼亮晶晶的,江哥哥关心她呢,“江哥哥,我看见酒酱椒兔了,你不是最爱吃吗?可我不敢吃,怕醉,也怕太辣。”
“嗯,你还小,口味淡点好。”江云接不自然地摸摸鼻子:“为什么不等允知他们一起?你自己出来太危险了,不乖哦。”
宁宝昕伸出小胖爪子“嘘”了一声:“不要告诉堂姐她们哟,我是跟阿摩哥哥一起出来的,我们人多,不怕事。”
嘿哟,小不点还知道仗势了?
秦恪打小离京,没几个人认识他,此刻黑着脸站在一边,低垂着眼看着地面,就差写上生人勿近了。
对于宁宝昕的举动,他非常不满,她怎么能看见个男的就叫哥哥,就拉着人家的手?
宁宝昕拽着江云接往秦恪这边走,江云接施施然随行,走近,拱手:“敢问兄台贵姓?”
宁宝昕拉他一把:“阿摩哥哥比江哥哥小两岁。”
江云接看看秦恪跟自己差不多的个头,汗颜,“哦,那是小兄弟。在下姓江,九娘的表哥,幸会。”
表哥?嗯,还算能接受。
秦恪瞪了宁宝昕一眼,拱手:“在下姓秦,算是九姑娘的救命恩人。江兄是九姑娘的表哥,不知道是姨表还是姑表?”
秦虽是国姓,但普通人也有姓秦的,并不稀罕,所以,江云接也不可能产生什么联想。
唐斗扶额,公子爷诶,你的脸还能再黑点吗?还有,怎么能把救命之事直接挂在嘴边?
难道叫了你一声阿摩哥哥,就不能再叫其他人哥哥了?
这是酸的什么劲?平日的冷漠呢?稳重呢?
江云接愣了愣,救命恩人?什么意思?
“秦兄弟,在下是永定侯府长房少夫人娘家侄子。馋猫,为什么秦兄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遇见什么事了?”
宁宝昕摇头:“都过去了。江哥哥跟我一起逛逛吧?”
“小馋猫,现在学会岔话了。难道前段日子你病了,就是因为遇见了什么事?”
江云接回忆着:“莫非,是进香遇见了什么事?你还好吧?”
“江哥哥,我发现你很啰嗦哦。今天想吃什么,我请……”
宁宝昕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根本忘记带银子,请什么客?
眼睛不由溜向阿摩哥哥,秦恪眯了眯眼,冷哼一声,转开头。
宝昕噘嘴,阿摩哥哥好小气。
秦恪抱臂,气呼呼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小白眼狼,喂不熟的白眼狼,长房的亲戚,她叫什么表哥,她热情个什么劲?
唉,别人家的妹妹,心不会向着自己这个外姓哥哥。
秦恪突然觉得意兴阑珊,两人叽叽咕咕的样子太刺眼了,恨不得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