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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丰盛而味道鲜美,地道的江城风味,鲜、香、辣样样俱全。
笋尖粉丝炒田螺、小炒河鲜、紫苏黄瓜、手撕泥鳅、干锅鹿子肉、江山一片红……
菜式家常,十分接地气。家常味道,主客尽欢。
安安坐在微尘和陆西法中间,源源坐在微雨和玄墨中间,都是两大一小,其乐融融。
老爷子看着源源,又看看安安。端起酒杯,冲玄墨说道:“玄墨,今天怎么不给我敬酒啊?”
玄墨精神一震,忙端起酒杯站起来。
自从他向老爷子说出他要离开的话后,老爷子就没和他说过话。
“爷爷——”他端起酒杯。
千言万语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十几岁就在季家生活,苦有、乐更多。
若不是爷爷,他没有今天。没有微雨,也没有源源。现在翅膀硬了,就要飞走,听上去是有些忘恩负义。
“爷爷。”这一次,玄墨的声音都哽咽了。
“什么都不要说。”老爷子大气地举起杯子和他的碰了碰,霸气地说道:“玄墨,只要是为了孙孙好,我做曾爷爷就支持。无论他在美国还是中国,源源永远都是季家的人,永远是我小孙孙!”
“是、是!”玄墨激动地把杯中的酒都要洒出来,“爷爷,源源永远都是你的小孙孙!”
微尘和微雨相视一笑,知道老爷子这才是从心里真正默许和接受他们的离去。
倦鸟归巢,小鸟离巢。
人生各有各的选择和方向,家也像机场,来来去去。
有聚,有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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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很顺利的融于微尘的生活中,一点都没有引起她的反感。自然得好像他本来就应该出现在她身旁,现在的他不过是回到他应该呆着的地方。
人和人的相遇是想像不到的一种奇妙缘份。就像我们从河水中捡起的漂流瓶,如果不打开,永远都不知道里面会有些什么。
陆西法没遇到微尘之前从来没想像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似她般的女孩。
他不爱甜,偏偏她如糖似蜜。他推开过她,却又接受她的靠近。
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在离不开的亲人关系中苦苦挣扎。有时候,她笑得越开心,底色就越灰败。
曾经的她可爱、爱笑、爱粘着他、紧紧不松开……
她想要一个家,他也想要一个家。他们克服困难,憧憬过美好的未来。
幸福嘎然中止在那一刹那。
是谁的错?
只能说错不在他们,是强大的命运和外力扭曲他们的爱情……
他很渴望,一直渴望能够回到最初美好的相见。
为此,他努力去寻找微尘的记忆。翻天覆地都要找到程露露嘴里的“南柯”。
整版整版的占领报纸的寻人启事,所有汽车站牌的巨幅广告,全城而动的私家侦探,都是为找到一个隐姓埋名消失多年的人。
他就是要声势浩大,打草惊蛇,要把所有和这件事相关的人都震出来。
果然,半个月后,莫缙云主动他见面。
“做贼心虚。”他在心里嘀咕,看来,莫缙云真的和这件事有关系。
他和莫缙云从一开始就像站在河的两岸,相互而望,脚下泾渭分明。
有些人从见面的第一刻就知道彼此能做好朋友,而有些人从伊始就知道,不可能!
他和莫缙云第一次见面是在西林,当时他刚和微尘在一起没多久。
莫缙云是路过……
现在想起来他应该是特意从江城飞到西林去看微尘。
陆家老房子,梧桐成阴,花园石缝地里的苍苔也是一百年前的。
他还未进门,就听见微尘的笑声。她笑得那么欢畅和愉悦,像百灵鸟一样的快乐。
她巧笑倩兮站在玄关和一个年轻男人寒暄,看得出她和那男子很熟。披着件睡袍就从房间跑下来。碧绿暗底红花的丝质睡袍搭在她身上。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里面的柔滑嫩白。
“陆西法,这是我的朋友——莫缙云。他要去北京参加医学年会的,路过西林来看我。”
莫缙云看向他,嘴角微动,眼神里满满都是不甘和嫉妒。
他已经记不清楚,当时和莫缙云说了些什么,也许只是聊了几个无关痛痒的话题。
他只记得那天的微尘非常美,娇滴滴的笑容,软乎乎的身体,磨蹭得他心猿意马。
他严肃地揶揄了她不像样的穿衣风格,把她窘的无地自容。她微红的脸顿时像窗外三月的夹竹桃,又艳又美。
一段小插曲,一点没放心上。现在想起来,应该对她好一些。
都怪他把爱情想得太简单,没想到他们分开得会太匆匆。
总以为相见还有时日,他们还有长长的一生相守。
陆西法按照莫缙云发来的地址,出城上环城高速,开了近四十分钟后再下高速,然后走一段乡村公路,七抹八拐在荒郊野岭中穿行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目的地,一处叫“流云”的茶室。
中国的乡村最不缺的就是安静,穷乡僻壤的茶室最多的也就是幽静。
窗外是细竹流水,窗下是木桌竹椅,最适合三五好友闲坐聊天。不过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偏僻程度比动保协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哪里会有客人登门喝茶!
盛夏的季节,白晃晃的太阳照得路上的树叶都泛起油亮的光彩。乡间的小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农忙时节,大家都在田地里劳作,谁都没有闲工夫在茶室喝茶。
陆西法推开咿咿呀呀的竹门,进门就看见,整个茶室只有莫缙云一个客人。
他斜坐在竹背椅上若有所思,桌上摆着一杯清茶。空气中应时应景的回荡着林海的《秋月夜》。
陆西法站在门口的脚步像黏在地上生了根,他深深吸了口长气,半晌才拔开它往前走去。
他径直走到莫缙云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两位同样优秀的男子隔着桌子默默对视,用目光在空中交汇厮杀。彼此都想用自己的思想把对方碾压,用气势把情敌剿杀。
隔了好一会儿,莫缙云用手里的白瓷杯盖碰了碰瓷杯,道:“陈洛阳,你再这么继续下去,最终伤害的永远是微尘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