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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钟后,飞车停在洛兰家的屋顶停车坪上。
林坚善解人意,没有随行,体贴地说:“我在车里等着,陛下有事时叫我,不用着急。”
洛兰收下了他的好意,“谢谢。”
洛兰走进屋子,脱去鞋子,疲惫地坐在楼梯上。
身上依旧穿着加冕时的黑色长裙,摘下皇冠、放下权杖和皇印,其实就是一条美丽的裙子。
屋子里没有开灯,月光从窗户洒落进客厅,温柔如水的皎洁光芒笼罩着陈旧熟悉的家具。
曾经在这个屋子里生活过的四个人,只剩下她一个了。
洛兰歪靠着墙壁,轻声哼唱起记忆中的歌曲。
灯光摇曳,花香袭人。
爸爸在弹琴,妈妈在唱歌,叶玠带着她跳舞。
笑语声不绝于耳。
……
洛兰提着裙摆,缓缓走下楼梯,就好像前面有位男士正在弯身邀请她跳舞。
她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脚步轻旋,随着他在客厅里翩翩起舞。
月光下,洛兰赤着脚,一边柔声哼唱,一边蹁跹舞动。
空荡荡的客厅里,除了她,只有月色在她指间缭绕,影子在她脚边徘徊。
一曲完毕。
她站定,弯下身子,对着空气屈膝致谢。
叶玠,这只舞你陪我跳完了。
我不说对不起,你也不要说对不起,因为我们是家人!
洛兰身子将起未起时,忽然觉得不对劲。她正要回身,一个人已经从背后扑过来,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嘴巴。
洛兰抓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想要将对方摔到地上。
对方临空翻转,仅有的一只脚狠狠踹在洛兰腹部,将她也带翻到地上。
洛兰抬脚要踢,紫宴已经就地一滚,整个身子压到她身上。
他一只腿锁住她的双腿,一只手重重压向她的手腕,正好是被小角捏碎的那只手腕,伤还没有好,依旧戴着固定护腕。
被紫宴狠狠一击,骤然间剧痛,洛兰刚刚抬起的上身倒下去,紫宴另一只手趁机锁住她的咽喉。
两人脸对着脸,咫尺间鼻息相闻。
洛兰挣扎着想要摆脱禁锢,紫宴再次狠狠砸了下洛兰受伤的手腕,她痛得脸色惨白,全身骤然失力。
洛兰喘着粗气,讥讽:“别太用力,小心剩下的两颗心罢工。”
紫宴的鼻息也格外沉重,眉峰轻扬,笑着说:“放心,掐死你的力气还有。”
洛兰满脸讥嘲:“被一群街头小混混欺辱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威风?哦,好像是我救了你!”
“你不要刺我一刀,我需要你救?”
“可惜没刺死你。”
紫宴重重捏住洛兰的脖子,洛兰说不出来话。
紫宴放开了一点,“这是哪里?”
洛兰不说话。
紫宴抓着洛兰受伤的手腕狠狠砸到地上,还未长好的腕骨再次断裂。
洛兰脸色发白,倒抽着冷气说:“奥米尼斯。”
紫宴的表情倒是没有多意外,“竟然真的在阿尔帝国。”
“看来你不是刚刚醒来。”
“送你回来的男人为什么叫你陛下?”
“原来我进屋前你就在偷听。”
“英仙叶玠是不是死了?”
洛兰扬手,甩了紫宴一巴掌。
紫宴抓住她唯一能动的手,眼中杀机渐浓,“既然你没有研究出治愈基因异变的药剂,那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洛兰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可始终没有成功。
紫宴掐着她脖子的力量越来越大。
洛兰呼吸艰难。因为缺氧,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朦朦胧胧中,她看到紫宴脸色发青、眼神哀痛,似乎他才是那个即将窒息而亡的人。
突然,紫宴的手开始颤抖,力气时断时续,显然心脏病突发了。
洛兰猛地抬起上半身,用头狠狠撞了紫宴的脸一下,撞得他鼻血直流。
她趁机一个翻转,将紫宴压到地上。
洛兰讥嘲地笑,声音嘶哑难听:“看来你的心还舍不得我死呢!”
紫宴强撑着,挥拳击向洛兰的太阳穴。
洛兰侧头避开的同时,狠狠给了他的脸一拳。
“咣当”一声,小角破窗而入。
林坚也听到动静,从二楼的楼道急奔过来。
“不用你们管!”
洛兰骑在紫宴身上,抡起拳头就揍。
每一拳都狠狠砸到紫宴脸上,骨头和肉相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过一会儿,紫宴就被打得眼睛乌青、嘴巴肿起,满脸青青紫紫,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
小角似乎早已经习惯洛兰的狠辣,袖手旁观,十分淡定。
林坚却是百闻不如一见,看得眼睛发直。
紫宴一动不能动地瘫在地上,只有手脚在不停抽搐。
洛兰站起来。
因为受伤的一只手一动就痛,半边身子僵硬,姿势十分怪异。林坚下意识想扶她,却被她冷淡地推开。
小角拿了医药箱,递给洛兰。
洛兰取出两只药剂,用嘴咬掉注射器的盖子,把药剂注射到紫宴体内。
她的手搭在紫宴脖颈上。
等到紫宴心跳恢复正常、手脚不再抽搐后,她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小角蹲在她身前,帮她把断裂的手腕再次接好,用接骨仪器固定住。
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却一抬眼、一低头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默契得像是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
林坚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手,只能呆看着。
包扎好手腕,小角盯着洛兰的额头,“血。”
洛兰不在意地抹了下额头,“不是我的。”
小角看紫宴,“邵逸心?”
林坚终于能插上话:“这个奴隶意图攻击主人,应该处死。”
“他是我的人,我会处理。”
洛兰盯着紫宴,紫宴直勾勾地盯着小角,似乎想穿透他的面具看清楚他的脸。
“带上邵逸心,我们回去。”
洛兰转身向屋外走去。
小角扛起紫宴,跟在洛兰身后,“我们不住这里吗?”
“以后要住在皇宫。”
“这里不是洛洛的家吗?”
洛兰回头看了眼熟悉的屋子,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小角似懂非懂,没有再问。
林坚打开飞车门。
洛兰坐到前座,小角把紫宴扔到后座,自己也钻进后座。
林坚开着飞车,送洛兰回女皇官邸。
不到十分钟,飞车降落。
洛兰下车后,对林坚说:“今天辛苦你了。”
“我没什么,陛下才是真的辛苦了,早点休息。”
洛兰走在前面,小角扛起紫宴,跟在后面。
林坚站在车旁,目送着他们,突然扬声说:“陛下,你还欠我一支舞。”
洛兰回头看了林坚一眼,什么都没说地走进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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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厅。
小角把紫宴放到椅子上,刚要起身,紫宴突然伸手,想要摘下他的面具。
小角敏捷地躲开他的手,迅速后退,站到洛兰身旁。
紫宴盯着小角,眼中满是急切期待,“他是不是辰……”
洛兰打断了他的话:“小角是变回了人,但不是你期待的那个人。他是小角,我的奴隶。”
紫宴冷笑。
就算小角记忆丢失、智商不高,可体能卓绝,是这个星际间最强悍的男人,并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洛兰拉着小角转过身,把衣领往下拉,露出后脖子上的奴印。
紫宴愤怒地盯着绯红的奴印,“你又花言巧语地骗了他?”
洛兰胳膊搭在小角肩头,身子半倚着他,轻佻地摸摸小角脖子上的印记,“告诉这位少一心先生,你是不是自愿当我的奴隶?”
小角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紫宴,“我愿意。”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奴隶!”
“我知道,我是只属于洛洛的私人财产。”
紫宴痛心疾首。
洛兰不怀好意地笑:“你醒来后,还没照过镜子吧?”
紫宴盯着洛兰,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洛兰敲敲个人终端,一个屏幕出现在紫宴面前,里面映出他的头像。他下意识地看向脖子,左耳根下方是一枚红色的奴印。
洛兰笑得像是个奸计得逞的恶魔,“你也是我的奴隶。”
紫宴气得胸口都痛,怒吼:“英仙洛兰!”
“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我喜欢的就是你不愿意。如果每个奴隶都像小角这样温驯,就没意思了。”
“你真是个变态!”
洛兰毫不示弱:“恭喜你成了变态的玩物。”
嘀嘀。
洛兰的个人终端突然响起蜂鸣音,来讯显示是林坚。
洛兰接通了音讯。
“什么事?”
“奥丁联邦正在开新闻发布会。”
“知道了。”
洛兰打开新闻频道,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打扮得精致美丽的女子正在讲话。
“……奥丁联邦是得到星际人类联盟承认的合法星国。当年的停战协议上,不但有奥丁联邦首任执政官的签名,还有阿尔帝国皇帝的签名。阿尔帝国的女皇陛下竟然无视协议,信口开河地说阿丽卡塔星属于阿尔帝国,不但无视奥丁联邦是主权独立的星国,还完全不尊重英仙皇室……”
洛兰觉得女子的面孔似曾相识,看了眼屏幕下方的字幕,才想起来她是谁。
紫姗,奥丁联邦信息安全部部长。
三十多年前,和楚墨订婚,成为了执政官的未婚妻。
当年,紫宴被定为叛国罪名、死在飞船爆炸事故中后,紫姗接管了紫宴的势力。楚墨为了方便掌控,索性把紫姗变成自己的女人。
洛兰赞许地鼓掌,满面笑意地看着紫宴。
“你养大的女人倒是没有辜负你的姓氏,已经是楚墨的得力帮手。”
紫宴眼神晦涩,沉默不言。
那个热情冲动的少女已经变成了一个逻辑缜密、言辞犀利、独当一面的女人了。
“陛下。”清初敲敲门,走进来,目不斜视,就好像完全没看到紫宴和小角,“林楼将军和闵公明将军请求视频通话。”
“接进来吧!”
清初将视频投映到洛兰面前。
会议室内,坐着十几个人,有穿着军服的林坚元帅、林楼将军、闵公明将军,还有现任总理库勒。
林楼将军神情严肃,“陛下看阿尔帝国的新闻了吗?”
“看了。”
“必须赶在事情发酵前尽快处理。否则邵茄公主那边会抓住这事大做文章,内阁也会攻击陛下,我们正在开会商议对策……”
洛兰截断了他的话:“星际人类联盟承认的奥丁联邦是携带异种基因的人类建立的星国,不是会异变成野兽的异种。让异种证明自己还是人类,再来谈协议是否合法吧!”
会议室里的人全傻了,呆呆地看着面色淡定、眼神冷漠的洛兰。
所有人都认为,刚登基的女皇贪功冒进、说错了话,却不知道她早已设好局,就等着奥丁联邦反驳。
会议室里的人终于意识到,女皇陛下的野心比叶玠陛下更大,叶玠陛下只是想征服奥丁联邦,洛兰陛下却是要从根本上粉碎奥丁联邦存在的合法性,让它们在星际中无法立足。
洛兰看他们没有问题,关掉了视频。
紫宴冷冷地盯着洛兰。
洛兰一脸漠然:“阿尔帝国应该有不少人对你的脸印象深刻,小角那里有面具,不想死的话以后就把面具戴上。”
她带着小角朝楼上走去,紫宴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英仙洛兰,如果异种不是人,你曾经爱过的千旭算什么?”
洛兰停住脚步,淡然地回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紫宴。
“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吗?我是你想掐死的英仙洛兰,不是那个送你培养箱的骆寻。请不要把那个白痴女人做的蠢事拿到我面前来问为什么,我怎么知道屎壳郎为什么非要往粪堆里钻?”
紫宴一言不发。
洛兰走了几步又停下,回过身,唇畔含着一抹讥讽的笑,“哦,对了。那个培养箱我帮你带回来了,在你的房间里放着。”
紫宴目光死寂。
洛兰冲他笑了笑,“晚安,我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