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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姑姑眼里,我到如今还是爱胡闹的人吗?”大玉儿失望地看着姑姑,“为什么我做什么事,在您眼里都是不对的?”
她夜里大大方方地出去,没打算掩人耳目,但选择在晚上,也的确是希望能少遇见一些人,不愿那天命人射杀大雕的冷酷无情,成了笑话。
碰巧遇上多尔衮,即便她有心利用这个男人,当时的情形下,她已经想无视多尔衮走开,可多尔衮主动上前搭话,大玉儿自认为她的应对是最完美的。
“皇上怎么对你说的?”
“姑姑自己去问皇上便是了,只怕我说的话,您未必相信。”
“布木布泰!”哲哲动怒,“给我跪下,在佛祖面前,老老实实回答我。”
大玉儿却直视着姑姑,死活不肯弯下膝盖,那么小一件事,值得姑姑反反复复地教训她吗?
哲哲走上前,凝视着她的女儿,眼中不是威严,也不是愤怒,而是心疼和无奈,她痛心疾首地问:“玉儿,你老实回答姑姑,你在利用多尔衮是不是?你老老实实地对我说,你是不是知道,多尔衮喜欢你?”
大玉儿满身倔强不服的气势,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被姑姑拽住了胳膊,哲哲再问她:“告诉我,是不是?”
“没、没有……”纵然否认,她的眼神她的慌张,她结巴的话语,都出卖了她。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皇上来问你?”哲哲的话,直接戳在心骨,“倘若此刻,是皇上来问你,你也这么慌,你也这么紧张,你也把要说但不敢说的话,全部写在脸上?”
“姑姑,我!”大玉儿彻底慌了。
“你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叱咤风云了?已经练得铁石心肠了?你忘了自己曾经是什么样的人了吗?”哲哲紧紧抓着玉儿的胳膊,“你有多大的能耐一个人来扛?”
大玉儿的膝盖有些发软,再差一口气,就是要跪下。
她不能。
“我可以。”大玉儿冷静下来,推开了哲哲的手,“姑姑,就算遍体鳞伤,就算送了性命,这辈子往后的路,我也要自己来走。我在您身后躲了十几年,我会用一生来回报您的恩情,可是姑姑,您可以放手了。”
“玉儿?”
“皇上不肯放我,姑姑,您放开我好不好?”大玉儿微笑着,没有眼泪也没有悲伤,她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姑姑,您的玉儿长大了,该换我来保护您。”
哲哲听不懂:“可是,什么叫皇上不肯放你?”
大玉儿淡然含笑:“姑姑会想明白的。”
可这恰恰是哲哲最担心的事:“你和皇上到底怎么了?”
大玉儿笑:“我们好着呢,从今往后这辈子,我的弱只有皇上可以看见,连姑姑都不行。姑姑,我不会再胡闹,不会再闯祸,你要相信我。”
哲哲怔怔的看着侄女,但迷茫的目光渐渐透彻了,她将心定下来:“好,姑姑答应你,相信你,但多尔衮的事,你能不能老实对我说?姑姑早就察觉不对劲,你以为皇上会看不见,他只是还没看见罢了,等他看见了,你打算怎么面对他?”
大玉儿终究不敢提宿醉那夜的一吻,只说了多尔衮的表白,说多尔衮自称暗恋自己十几年,哲哲听得心惊胆战,回忆多尔衮对玉儿的一次次救助,不可思议地摇头:“他藏得这么深?”
“其实连年征战,我们一年都见不上机会,说不过十句话。”大玉儿道,“莫说姑姑不信,我也不信,但这两年,见面的机会多了,我渐渐就感觉到他是来真的。”
哲哲说:“东莪初初被抱来时,我就觉得那孩子像你,当时也说服自己是胡思乱想,后来东莪越长越像多尔衮,我也就放心了。可如今想来,能让多尔衮动心动情甚至生下孩子的女人,必定是因为酷似你,不然这么多年,齐齐格不生养,多尔衮都无心纳妾,他对其他女人根本就不感兴趣。”
“姑姑,千万不要让齐齐格知道。”大玉儿说,“您把话咽进肚子里,就算是对阿黛也不能提起。至于我是否利用多尔衮,我想得很明白,若是爱得深,也会恨得深,如果被他发现我在利用他,难保他手中的剑不会指向我,我是有分寸的。而皇上会不会有一天知道,那是我和皇上之间的事,姑姑,您交给我自己来处理。”
哲哲沉思许久,颔首:“姑姑答应你。”她轻轻抚摸玉儿的臂膀,语重心长地说,“你是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比姑姑还强。可在姑姑眼里,你永远是我的小侄女,姑姑愿意一辈子保护你。”
大玉儿的心很痛,她不想做一辈子的小侄女,她不要做一辈子玲珑如玉的小姑娘,他说过:“你是我皇太极的女人”,她是他的女人。
“姑姑,别生我的气了。”大玉儿转圜心思,扬起笑脸,“您放心,我和皇上好着呢。”
哲哲松了口气,便是又冷冷地说:“娜木钟和多铎在围场行苟且之事,皇上隐忍不发,要待日后算账,娜木钟绝不是省油的灯,八阿哥的死必定和她有关联,可皇上竟然还不想杀她。你和海兰珠都要谨慎,好好看着福临,千万不能再让福临有什么事。”
大玉儿惊讶不已,竟然是多铎和娜木钟,她急匆匆地跑到关雎宫,海兰珠正把着福临的手,教他拉开小弓。
且说,福临虽不喜欢额娘为他抓回来的小雕儿,可他对刀枪弓箭一直都很来劲,皇太极很欣慰,命工匠为不满两岁的九阿哥打造他可以拿得动的弓箭,福临玩了几天都不厌。
“姐姐,你猜猜那两个人是谁?”大玉儿进门就问。
姐妹心意相通,海兰珠当然知道妹妹问的什么,她朝对门指了指:“有她吗?”
大玉儿点头,在她耳边低语,海兰珠顿时厌恶极了:“他们怎么能这样,豫亲王实在太过分。”
“难道娜木钟不过分?”大玉儿笑问。
“兴许她在我眼里,本就是这样的人吧。”海兰珠一贯温柔心善,难得能在眼中露出冰冷的目光,“玉儿,其实我一直不敢说,我总觉得八阿哥的死,不仅仅是赛音诺颜氏疯了那么简单。”
“你怎么不求皇上去查?”
“皇上会不查吗?”海兰珠苦笑,“他一定比我更恨,更想知道真相,可他是皇帝。在我们眼里不过是一条女人的命,可在他眼里未必,他虽然总是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江山有多沉重,朝堂有多艰难,我们的想象,怕是不及千万分之一。玉儿,我早就想明白了。”
谁说姐姐不认字,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弱女子,而且姐姐从来也不弱,她有强大的内心,她活得洒脱,她从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她只守护自己所爱的人。
此刻,宝清从膳房回来,说是给东莪格格做的点心都准备好了,问主子要不要再看一眼。
海兰珠说:“送去吧,告诉齐齐格,需要什么只管问宫里要。”
大玉儿这才想起来,东莪病着,齐齐格离不开身,她们都好几天没见面了,海兰珠则轻声对她说:“围场里的事儿,齐齐格该知道了吧,她会不会和多尔衮闹?”
“不好说。”大玉儿心里没底,这事儿主要看多尔衮怎么应付,毕竟齐齐格是知道的,她的心只属于皇太极。
睿亲王府中,大病初愈的东莪,渐渐有了精神,只是还十分的黏人,一刻都不能离开齐齐格。齐齐格日夜守着,虽然累,可是看着闺女好起来,她心满意足。
但这两天,有不好听的话传到耳朵里,她不明白,多尔衮怎么又和玉儿有了瓜葛,偏偏多尔衮为了准备今日皇帝去练兵场检阅的事,两天没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