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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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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霍剑锋后,齐淑芳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请公爹暂时保密,事情没正式定下来,就不能对人说,以免最后没有成功而惹人在背地里嘲笑。

    等贺老头离开,齐淑芳右拳往左掌上一击,高兴地在屋里转圈圈。

    她原本就打算等农忙过后找个出路,高考之前一直蹲守在农村可不是长久之计,碌碌无为可不是她的人生理想。谁知霍剑锋竟然给正打瞌睡的自己送来一个好枕头,这个枕头来得非常好,而且是一个热乎乎香喷喷肉馅饼做的枕头。

    知青上山下乡是为了缓解城镇压力,国家怎么可能允许农民涌入城镇?齐淑芳记得好像有这么一个国家领导人签署的文件,内容就是关于这方面的规定,严禁农民进城,绝大部分农村出身的知识分子都是返乡务农,要么就是分配到极为艰苦的地方工作,贺建国这样远赴三线建设的工作也是相当辛苦,要想在自己家乡所在地的城市里工作,机会很小很小。

    现在城里各个机关单位、工厂等处招工,招工条件之一九成九都是要求报考之人必须拥有城镇户口,霍老头给她弄到这个指标,肯定付出了很大的心血。

    所以,霍家这份天大的人情齐淑芳是欠定了。

    齐淑芳没去想以后怀孕怎么办,怎么照顾孩子,她现在只想把握住这次机会。

    她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给金教授等人悄悄送点粮食,把自留地和山里那块地的杂草除一除,两天时间转瞬即过,第三天一早,她拎着处理过的野味敲开了霍家大门。

    没到上班的时间,霍剑锋和周国红都在家,见到齐淑芳都十分热情,尤其是周国红,她原本还在气恼丈夫前几日带着礼物去贺家,现在看见齐淑芳拎来的两只野鸡和两只野鸭,怒气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大半,笑容满面,“哎呀呀,淑芳你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霍老头埋怨齐淑芳太客气的同时,脸上带着笑容。

    齐淑芳连忙笑道:“自个儿在山里打的,没花钱,也不是啥稀罕东西,就是送来给大家尝尝鲜。”霍剑锋昨天送的礼物可不轻,她怎么可能空着手来。

    听了这句话,周国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一方面她很嫉妒齐淑芳的容貌,一方面她又因自己的出身和工作而感到骄傲,一方面对公爹丈夫重视贺建国的行为觉得不满,一方面又很喜欢齐淑芳送上门的野味。

    副食品店里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供应鸡鸭,平时一只都没有,齐淑芳每次拿野味换粮食都会给他们家送一点野味,有时候是野鸡,有时候是野鸭,实在是太难得了。他们给贺家十斤米和十斤面就值两三块钱,而齐淑芳送他们的野味已不下十块钱。

    想起儿子女儿吃到野味时的欢天喜地,周国红一点都不想拒绝,坦然地收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自己家可是给齐淑芳安排了一份工作!

    报考铁路局的指标她想问公爹要来给刚满十五岁的堂妹周国庆,可是却被公爹断然拒绝,周国红虽然不高兴,但是她不敢违背公爹的意思,别看公爹平时慈眉善目跟弥勒佛一样,实际上门路特别多,自己的工作也是他托毛主任弄来的内定名额。

    “淑芳,你可得好好表现呀,为了拿到这个指标,我公爹花了不少心思。”

    齐淑芳很感激地望着周国红,“嫂子,我知道霍老伯的心血,我一定会认真表现。”没把指标给亲朋好友,而是给她,可见霍老头和霍剑锋对贺建国是真好。

    霍剑锋和他爹霍老头可没周国红这么多心思,邀请齐淑芳进门,尤其是霍老头初见齐淑芳,笑得和蔼可亲,“别说这些了。淑芳来得可真够早,吃过饭了吗?”听她说吃过饭才过来,特地请假一天的霍老头立即说现在就出门去办事,县城距离市铁路局尚有一段距离,等他们赶到铁路局,吴主任也应该上班了,早点报考把事情定下来早点放心。

    齐淑芳没有任何异议。

    在霍老头的带领下,齐淑芳到了铁路局,找到正准备贴布告的吴主任。

    “霍老叔,就是这位女同志?”得到霍老头的肯定,吴主任转头看向齐淑芳,齐淑芳赶紧上前问好,落落大方,不见一点局促。

    吴主任肥头大耳,满面红光,挺着圆滚滚的将军肚,相当于两个齐淑芳的体型,他见齐淑芳不仅身材苗条,而且头发乌黑发亮,皮肤嫩白如雪,说话清脆动听,衣着干净合体,一点都不像农村出身,这样的形象很适合做客运列车员。

    “齐同志,你好,你好。”吴主任表示很满意,抽了一张表格递给霍老头,“霍老叔,你看看,这是招工表格,齐同志填写好这张表格就回去等消息。”

    霍老头笑道:“还得等消息?”

    “不用,不用,当然不用,老叔你还能不信我嘛?齐同志的名字肯定会出现在录用的名单上,就是得自己来看布告,人手不够,就不一一通知了。”

    齐淑芳接过表格,仔细看了看,拿起自己随身带的钢笔伏桌填写,上面有不少需要填写的内容,名字、年龄、性别、家庭住址和文化程度等基本信息,最重要的是成分,必须填写自己的家庭成分,她麻利地填了贫农两个字。

    填写完,检查一遍,交给吴主任。

    吴主任仔细看完,“这笔字写得可不错,嗯,成分也好,根正苗红。”

    齐淑芳低头一笑,为了不让人怀疑,她刚开始都是模仿原主的笔迹给贺建国寄信,幸亏她精神力强大,原主的书法又不太好,糊弄了过去。后来贺建国放假回家,她当着贺建国的面练字,慢慢显露出自己原来的笔迹,其实普普通通,就是工整清秀一点。

    “行了,我收着,你就回去等信儿吧。”吴主任把表格放到抽屉里,“我一会儿去贴招工的布告,七八天后录用布告就贴出去了,你到时候可别忘了过来,我给你安排工作。”

    齐淑芳开心地道:“多谢吴主任。”

    霍老头也道:“小吴,你可得给我这侄媳妇安排个好工作。”他怕吴主任嫌弃齐淑芳没有吃苦耐劳精神,没直接说安排个轻巧工作。

    “放心,放心,老叔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让齐同志打扫火车上的卫生。”吴主任笑得跟弥勒佛一样,他见霍老头还有点不放心,就放低声音道:“我安排齐同志做广播员或者餐车服务员,老叔怎么样?”

    “好,好好好。”

    一听是广播员或者餐车服务员,霍老头就放心了,他之前就是怕吴主任给齐淑芳安排打扫卫生的工作,火车里的卫生可不好打扫,尤其是厕所,又脏又臭。

    “小吴,你得定准是哪一天贴布告,到底是七天还是八天?我这侄媳妇离得远,家里又在农忙,天没亮就出工,黑透了才能下工,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才高了假出来,可没时间天天跑到市里蹲守着等布告。”

    吴主任拍了拍脑袋,“七天,七天后吧。”

    霍老头记在心里。

    出了铁路局,霍老头推着自行车,问齐淑芳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齐淑芳愣住了。

    霍老头觉得她从小住在农村,肯定不清楚城里的情况,就温言道:“我骑自行车从县城到铁路局只需半个小时,我会帮你留意铁路局的布告,得了消息就去告诉你。小吴家住在县城,我晚上给他家送点野味,谢他帮忙,这些都不用你操心。但是,你得考虑住房问题。城里住房非常紧张,你去过上海,见过那里住房的情况了吧?”

    见齐淑芳点头,他细心地讲解道:“咱们市区的住房虽然不像上海那么紧张,一大家子住一个犄角旮旯的小房间,但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多少职工都等着单位分房。就算你被录用了,户口也迁到市里,铁路局一时半会也不会给你安排住房。”

    “老伯,如果我辈录用了,工作时间怎么安排?”齐淑芳没有直接回答,选择问清楚。

    “让我想想小吴怎么说的。哦,是这样,火车上的乘务员是两班人轮流工作,就是说你跟车跑一个来回就能休息了,休息时间就是这趟车来回所花费的时间,另一班人跟车跑,跑完一个来回,等他们休息了,你们再去上班。”

    “我可以在休息时回家呀,上班前再进城。”从这里始发的火车距离终点站肯定不会太近,一般都是长途火车,休息时间肯定在一天以上,完全可以回家,用不着租房。

    城里住房紧张,租房同样不容易,齐淑芳这么觉得。

    霍老头迟疑道:“要是回家,骑自行车从市区到你家就得花两个小时,还不知道你到时候是跟哪一趟列车,要是半夜下班,难道你半夜回去?”

    半夜?是喔!

    齐淑芳也烦恼起来,半夜下班她肯定不能摸黑回家。

    “我看,等工作安排下来再说,要是白天下班,租不租房都无所谓,要是夜晚下班,我托人给你找个房子租下来。”霍老头拍板决定。

    齐淑芳同意,回家等消息。

    铁路局的招工和农村没有关系,除了贺老头也没有人知道齐淑芳进城的原因,贺楼大队和以前一样忙,沈二蛋安排一部分人留在场地上脱粒、摊晒,其他人都在地里忙活,趁着地里的水分还没完全蒸发,耕田打垄,准备栽棉花、种玉米花生和大豆等农作物。

    齐淑芳记挂着工作,干活就有点心不在焉,下工时猛地听王春玲说詹仁怀花一百块钱如愿买了一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回来,不由得一惊。

    “齐麻子回来了?”算一算,是该回来了,都快一个月了。

    “前天就回来了。詹仁怀昨天领了人回来,可惜咱们都出工了,没见着是啥样的女人。詹仁怀肯花一百块钱,一定是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走,咱们去詹仁怀家,问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咋地也得有个形式才好过日子。”

    王春玲说完,拉着她,叫上张翠花,一起去看詹仁怀的老婆,不料她们刚到詹仁怀家门口,就被詹仁怀的母亲拦住了,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

    “春玲、翠花、淑芳,天都黑了,你们赶明儿再过来看吧,这孩子刚到咱们这里,不熟悉,现在不愿意见人。”詹母这么告诉她们,“俺和仁怀觉得娶这个媳妇不容易,也想对她好点儿,只能由她躲在屋里,仁怀在陪她说话,等熟悉了,再带她去认亲。”

    “哟,这么害羞啊?”王春玲和张翠花都笑了,问是哪里人,“齐麻子是不是又去四川和贵州了?你这儿媳妇长得俊不俊?”

    “不是四川人,俺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长得比翠芳还俊!”詹母说完这个就不肯多说了。

    齐淑芳仔细观察詹母的言行和神色,顿时心生狐疑,要是像钟翠芳一样,怎么会不愿意见人?她随着两个嫂子回家,到底不放心,立刻放开精神力,当她看到詹仁怀家堂屋里的情景,不由得惊怒交集,惊怒中还夹杂着恶心。

    床上,詹仁怀撅着屁股,压在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身上起起伏伏,那姑娘被捆住了手脚,嘴里也塞着破布,憔悴的脸色掩不住漂亮的五官,满脸都是眼泪,满脸都是恨意,满脸都是绝望,白嫩嫩的脸颊上还有两个通红的巴掌印,嘴角也流出了血丝。

    这是……

    齐淑芳停下脚步,转身就想冲过去,但跨出两步,她就停住了。

    不能鲁莽行事!

    詹仁怀真是恶心!给儿子看门任由他欺凌弱女子的詹母同样恶心!

    这女孩子是被强迫的,必须解救!

    齐淑芳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这女孩子惨遭□□,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女孩子不是自愿的,于是第二天她告假,连工都不出了,潜伏在詹仁怀家附近,谁知没等她有所行动,就见到詹母带着钟翠芳过来,“翠芳啊,你可得劝劝她,到了俺们这里,就好好跟俺家仁怀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