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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将这密道藏在此处?”怜筝蹙眉,“你倒是不怕,我日日将人来回带往书房,若是被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正是因为越是危险越是安全,我才特意设在了这里。”风因并不担心。
怜筝想起方才,还是忍不住一声长叹。
“为何让晟王替你坐了皇位,晟王的野心怕是不止顶了你的脸坐上皇位。”
怜筝可不相信晟王会轻而易举地舍弃了自己谋心的计划,他又岂是甘心做他人的人?
“他自然不能。”风因眉头一挑,自然与怜筝想到了一处。
“眼下秦家独大,卫处尹若是想靠了他自己,怕是难如登天。”风因语气颇淡,道:“故而我说我能帮他,我既不用继位,更能打散些他对我日后的纠缠。”
风因这话说的不错,帝王之位,无论是谁继位,都会对曾威胁过自己的人除之而后快。
晟王如今能暂且坐在那帝位之上,不过是真正被推上皇位的人狸猫换了太子。
以卫处尹的心思自然是不可能留了风因为要挟,但是眼下若不这么做,风云更是轻而易举就能将他得来不易的东西全数夺走,故而身为皇帝的他如今只能先忍。
想到这处,怜筝柳眉紧蹙,转过身来揪住了风因手边的袖口。
“那你如何这样轻易将皇位交给他,一旦等他手握重权,他若是改了主意......”
“卫处尹的母妃不过是妃位高氏,高氏乃半外族的血统,朝廷上真正为高氏效力的族人几乎没有。卫处尹若当真想扎稳脚跟,必然要与秦氏交好,无论他以什么身份。”
风因淡道:“若如今为了清除异己而削弱了秦家,那么当年反对秦家的大臣便会拔地而起,如此,他便更站不稳脚跟,所以我能确保他至少不会跟秦家作对。”
“所以你的意思是晟王不仅不会清除秦家的势力,反而要借助秦家的势力为己用?”
风因微微笑着,上前小心牵了她的手,一路领着她进了地道。
“卫处尹如今是顶着我这张脸,我与他谋划的是如何让瑾王‘死’了,若无意外,五年内,瑾王便会退继,且无留下的子嗣,如此便能给了囚禁中的‘晟王’继位的借口。”
“这不合常理。”怜筝再问:“如何不让景王继位,毕竟皇太后那处景王继位便更合理。”
风因走了两步,脚步顿了顿,“以他来看,圣母皇太后和景王活不到那时候了……”
“这些年父皇将他贬黜,与皇位彻底无望,皇兄便生了一场病,如今病入膏肓,怕是药石无救,不过尔尔的命了,一旦没了景王,想要拿捏圣母皇太后可就不容易了……”
怜筝握住风因的手,指尖紧了紧。
她看得出来,对于手足,他向来都重视,不过是没人愿意将手足之情搁在皇位之前。
风因回头,轻勾了勾唇,“不碍事。”
他转身,继续拉着她朝前走。
“这些年,景王的身子不行,秦家自然找不到其他的由头,秦家这些年都藏在别的身份下头,自然不可能明目张胆将秦家的孩子送上皇位。加上晟王实则也需要势力,如此下来,到时候的秦家非但不会除掉晟王,扶持晟王的几率反而会大些。”
怜筝看了眼风因的背影,小声道:“那时候你日日进宫又为了何事?”
“席贵妃是秦家人,若想要不被秦家看破,自然要将大多数的时间都耗费在她那处,毕竟,你能看得出晟王不是我,她自然也能。”风因轻叹一口气。
“她竟是用了两条人命换了杨家一族满门抄斩。”怜筝依旧放不下那活泼可爱的六皇子。
“六皇子和那腹中肉骨好歹也是皇上和秦家的血脉……”怜筝听到此处更是眉头一皱。
风因摇了摇头,“舒乐对卫家恨之入骨,怀孕本就是计策,若非如此又如何愿意生下?”
“秦家和卫家,当真水火不容到了这般境地?”
怜筝的话很轻。
风因还是听见了。
“当年父皇逼死了我的母妃后,诛了九族,能残存下来的血脉除了让母妃用命保下的我,其余皆是仆人和族人用一条条人命换来的,如今活下来的人都用了至少两倍之数的人命保下来的,秦家人的血恨,怕除了用血是无法抵价的。”
怜筝抿了抿唇,并未出声,风因淡淡一笑,拉着她继续朝前走。
“我知晓你也许并不能接受我妹妹用两条孩子的性命换了杨家人的性命,更是不能理解为何明知其苦而依旧要重蹈覆辙……我妹妹她,在军营中以军妓之身勉强活了下来,莫说是有孕……父皇的亲近于她而言更是折磨……”
究竟要背负了多少的仇恨,才能一步步走到了贵妃的境地?
究竟要承担多少的恨意和怒火,才能连亲身骨肉都不惜毁了去?
怜筝不能理解,更……无法感同身受,所以无法评判。
“许是当年的我也如此恨过父皇,恨到身上留有他的血脉,与我而言更是生不如死……”
怜筝抿了抿唇,反手握紧了风因的手:“风因,你与他不同!如今,这些都过去了。”
风因顿下脚步,微怔,转身,瞧着那灯盏下微微有些发闷的怜筝。
他低头,微微一笑,“如今的我,也并无不同,唯一的不同不过有了你罢。”
“你又贫嘴。”怜筝忍不住扬了唇,眼底有了几分笑意。
“筝筝,这些……”风因终究是担心,这些会不会伤害了他和她的情分去。
“我都瞌睡了,如何还未走到?”怜筝用力握紧了他的手,坚定地拉着他朝前走。
风因并未说破,眼眸里藏着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掩不住了。
她既然不追根刨底,他自然也没必要非扫了兴致地说。
他知道她必定懂他,她也不会瞒了他去。
两个心下清楚,走了一路上谁也不曾再说起那事情去。
弯弯绕绕走了一路,路上每十五步一盏油灯,虽是走的远,但是道儿都亮如白昼。
地道一路通向了一处密室,再走上一会,能瞧见厢房的门廊。
风因轻手推开房间的雕花镂空的木门,先进了屋,再领她进门,这才将门关上。
里头有两三个小房间,风因带着怜筝去了其中一处房间,里头搁了一处棺材。
怜筝诧异地望了一眼风因,风因松了手,示意怜筝上前去查看。
她走上前,朝那并未盖棺的棺材里瞧了一眼。
陈茵茵?
那日在北县,陈茵茵的尸首被风因藏起,竟是怎么都不肯让她验,如今竟又寻了出来?
“当日你我羽翼未满,虽至今日依旧,不过却是能验得了。”
风因的眼底泛过一丝冷意,“卫处尹虽不会动秦家人,但是却未必不动我。”
怜筝听见这话,思索了一瞬。
风因说的完全在理,如今的风因只要露个脸,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秦家的怀疑。
“所以你将元九留在了宫里?”
怜筝这才想起,若非元九成了御前侍卫,怕是她也不会先入为主,以为风因继位了。
“其余部署皆无变动,除了秦家手中的势力。”
风因走到怜筝身旁,静静地看向棺材。
“秦家的势力一旦用了,那你便能知晓那处是秦家,何处是你的心腹,如此倒也能分开来,一举两得。”
风因宠溺地笑着伸手揉了揉怜筝的发,“说的不错。”
“陈茵茵的事儿,为何现在要查?”怜筝蹙眉,反问:“和晟王有关?”
他做事似乎并不是毫无目的就让她去做了。
如今想来,倒是一步步都按照他的设想做了。
“陈茵茵的背后是欧阳家,欧阳家又与宋家连在一处,如此便有不少的财阀是捆绑在一起,卫处尹在朝堂上毫无势力却走到了如今这步,若不是官场的根基,便唯有钱财能解释的通。所以,卫处尹没有家族的支撑却也能走到这步,必定也不会这样简单。”
风因抬眸朝怜筝望来,说道:“关键是,她和你说的那人有关系。”
怜筝一怔,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反映过来,那人?
对!陈茵茵在死前的的确确说过,甚至还说出了怜筝在现代的真名。
“卫处尹私下与门阀富族交好,富商在乎的无非两种,贪官或贪钱,再者贪人。”风因继续道,“陈茵茵的死,一开始你差不得,可是如今却也不得不查了。”
“这些富商都富可敌国,卫处尹的势力也不能让他们贪了官,故而只剩下一种。”
怜筝听到这,心里便已然有数。
“你需要我来查,找到线索,成为你的牌?”怜筝捏了捏眉心。
如果风因真的查了,怕是头一个不能放过他的人就是卫处尹,这样一来,他便危险了。
“早知道你是操心这个,我手上有先皇赐过的免死金牌,我用不上,先给了你。省得日后晟王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头一个就拿了你开刀。”
“免死金牌?”风因都听愣了,“你从哪儿来的?”
“你父皇随手赐的。”怜筝从怀中取出,朝风因一抛。
因为时常在宫里走动,六宫的女人个个都不好惹。
脑袋挂在裤腰上,还不得日日背了它防身,眼下倒是有了用处。
风因下意识接过,金牌还带了少女的体温,“父皇赐的?”
听闻免死金牌唯有两面,她手上竟有其一。
“故而我的寿礼便是这具尸首?”怜筝微微一笑,“你倒是知晓我一直惦记着。”
风因险些气笑,连忙伸手拉了她,转身朝外头走。
“我若送了具尸首做贺礼,老丈人非得收拾我不可。”
风因拉着她,去了隔壁的厢房,瞧着倒像是个厨房。
他让怜筝坐下,自己倒是撸起袖子,下厨去了。
“原是想给你做长寿面,最后还是给你做了这,你耐心等着”
鼓捣半响,风因端上了两碗水饺,其中一碗特意推到了她面前。
怜筝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红着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每年过寿,阮六杨总是亲自包了饺子,在饺子里头搁些蜜饯或是几文钱。
送些好兆头。
“姜女说的。”风因柔柔一笑,坐在她身旁,“饺子是她包的,我就烧了水。”
见她红了眼,风因笑了笑,“快吃上一口,莫要凉了。”
怜筝小心用勺子送了一个水饺,刚嚼了两口便皱了眉。
她犹豫了一会儿,实在难以下咽,只好老实道:“风因,你没煮熟,这是生的。”
风因笑着看她,也不回话。
“你笑什么,不然你尝尝,当真是生的!”怜筝见他不说话,强调一遍。
他还是不说话,像是笑得更开心了。
“是你说生的,我可没逼了你。”
下一秒,怜筝便反应了过来,耳根渐渐泛红。
“你又戏弄我。”
她搁下手里的勺子,背过身去。
“筝筝,以往我问你,你总是回绝了我。”
风因轻轻伸手将怜筝转过脸儿来,温柔一笑。
“如今,你可是亲口答应了,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