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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傻子唠嗑,既简单又复杂。
简单的是,傻子基本都不怎么会骗人,只要说出口了,出了自身认知上出了问题,差不多都是实话。
难点在于,你不好逼迫,只能慢慢的用话往外勾。
宝顺拉着长音儿应声,顺势坐到了王二蛋身边,脑子里琢磨着后面的话应该怎么套。
“你来俺们屯子干啥啊?来找昶子玩啊?”王二蛋觉得跟宝顺唠的挺好,开始主动找话了。
“嗯啊,找昶子,你见着他没?”宝顺顺势问道。
“我没见着。”王二蛋摇头。
想了一下又说:“不过花脸儿说他回来了,还说昶子要带着他、他爸妈、还有他爷奶一起走,到关里去过好日子。
还说到了关里,顿顿都有大米饭,有白面馍,还有肉吃呢。”
“花脸儿?”宝顺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啊,花脸儿啊。”王二蛋点头,奇怪的说:“你认识昶子,不认识花脸儿啊?”
王二蛋问话的时候,宝顺已经反应了过来,花脸儿应该是昶子二哥家的孩子。
同时在心里想着,如果事情真的漏了,多半就是从花脸儿那个孩子嘴里漏出去的。
心里埋怨昶子:“还颠颠的跑去嘱咐别人家呢,自己家里人的嘴都没管住。”
王二蛋等了一下,不见宝顺说话,坐那开始自己叨咕起来:“俺爹上奉天去,就是为了昶子和花脸儿他们家的事儿。俺娘不让他去,俩人昨晚儿吵吵到半宿。
最后俺爹急眼了,把俺娘按炕上狠抽了一顿,这才把俺娘给弄服帖了。”
王二蛋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完全没有留意到,宝顺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但两只眼睛里,已经布满了冰寒。
“哎哎。”王二蛋说的兴起,用肩膀碰了碰宝顺,脸带神秘的问:“你知道俺爹为啥要去奉天吗?”
“不是去报信儿吗?”宝顺维持着笑脸,配合了一句。
王二蛋呵呵一乐,又碰了宝顺一下:“那你知道为啥要报信儿吗?”
“为啥啊?”宝顺出声的时候,看向柳辰几个藏身的地方。
和柳辰对上眼神后,示意了一下身边儿的王二蛋。意思是,要不要先把这个傻小子给绑了。
柳辰摇头,让他稍安勿躁。眼睛里瞅着有个人影正从屯子里往外走,赶紧缩头躲回障子后面。
宝顺意识到了有人出现,也马上起身避开。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二蛋啊,天冷~别搁外面等啦,快回家!”
“俺不,俺得等俺爹回来!”王二蛋愣声回了一句。
“不啥不,咱不等了,先吃饭!”女人又喊。
“俺就不,俺爹说了,要给俺带烧鸡回来,俺得留着肚子!”王二蛋依然没有挪屁股的意思。
“哎!我说你个倒霉孩子!”女人生气了,几步走到石磨边儿,伸手就擒住了王二蛋的耳朵。
一使劲,就把傻小子从石磨上给硬拖了下来。
“疼,疼,疼!你撒开!”王二蛋大喊。
“长能耐了,你再喊一声给我听听!”女人来了火气。
“我告诉你啊,你再不撒手,等俺爹回来了,俺让他再抽你一顿!”王二蛋犟劲儿上来了,歪着脖子大声威胁。
这一嗓子是拼尽了力气喊的,估摸着小半个屯子都能听见。
女人又羞又气,直接发了疯。手上下了死力气,腕子一转,硬生生的把王二蛋耳朵拧了有一圈儿半,疼的他眼泪都下来了。
疼的嗷嗷直叫,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是真恼了,完全不管挣扎着的傻儿子,边往家里拖边喊:“还让你爹抽俺,俺今天先抽死你!回家!”
柳辰几个,包括周围住家里的住户,都只听到了女人撒泼般的叫骂声。却没人知道,她之所以骂的这么大声,完全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惊恐。
更没有人看到,女人拎着王二蛋转过身后,脸上的表情,已经布满了慌张。
没错,女人认出了宝顺。
也是怪宝顺就愿意和人打个交道,不管男的女的,还是三教九流只要见过两面,总能唠上几句。
虽然以前来屯子的时候,没和王二蛋他娘说过几次话,但三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人完全把他忘记。
本来也不至于远远的瞅着个人影,就能认出来。奈何女人因为王长水去黄家报信儿的事,正提心吊胆呢。
对于跟老姜家有关联的人,就变得格外的敏感起来。
说实话,女人演戏的能耐不错。起初时不管是柳辰还是宝顺,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坏就坏在她心太急了,拽着王二蛋往家走了一段后,心里害怕的厉害,干脆跑了起来。疼的王二蛋撅着腚,扯着嗓子一路的哭嚎。
这下别说柳辰和宝顺了,就连二林子和对来龙去脉并不十分了解的刀片儿,都看出问题了。
柳辰没说话,示意刀片儿跟着自己,然后又冲二林子和宝顺打了个手势。
四个人分成三波,从不同的路径,绕向了王长水家。
王家别看现在就三口人,但规矩挺大。王长水不回来,家里是不会开饭的。
更别说二蛋妈这会儿功夫,那还有心思顾得上吃啊。扯着自己的傻儿子跑回家,赶紧插上了院门。回屋后又把房门插上,窗户也全都检查了一遍,之后闷在屋里瑟瑟发抖。
不怪她害怕,老姜家昶子,还有和昶子一块混的那帮人是什么?说是当兵的,其实就是一帮土匪。
而自己家男人,还不知死活的,正琢磨着坏人家的事儿呢。
虽说姜家迁来的这些年,并没干过什么欺邻霸道的事儿,可土匪它就是土匪啊。真要发起狠来,还有个忌讳?
一想到自己家男人,二蛋妈不由得更担心了。从门缝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寻思着头午出门,这天都黑了,怎么人还没回来。
不会是被姜家人发现了,在半道儿上就给害死了吧。
想到可怕之处,二蛋妈忍不住,捂着嘴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二蛋就是个孩子性格,被他老娘拎着耳朵扯回家,本来是气鼓鼓的,这会儿见到自己老娘坐那哭了,心里不由得开始发慌。
想劝两句吧,又抹不开脸。站那想了想,捂着已经红肿起来的耳朵,扭头就回了自己屋。为了表示自己还在生气,反手把门给插上了。
听到儿子插门,二蛋娘不但没有生气,心里反而还能踏实了一些。寻思着不管怎么样,多一道门栓,也能多低档一阵。
真要有事儿了,自己就死命了喊,怎么地也能引来两家热心肠的邻里。
人害怕的时候,感官会变得格外的敏锐。二蛋娘心里正紧张着呢,隐约就听到屋后有动静,刚想趴后窗缝儿瞅一眼,就听到院子里也有动静响起。
好像是有人跳墙进院儿了。
农村人家的院墙,多说也就大半个人高,属于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那种。
但院墙再矮,谁也没练过轻功。翻身跳一下,落地时多少也会弄出点儿声响。
不过,宝顺并不在意。
院外有柳辰和刀片儿守着,屋后二林子应该也到位了,一个小地主家庭,又没什么护院。屋里一个女人,外加一个傻小子,实在没什么让他好担心的。
进了王家的院子后,宝顺轻着手脚走到门边儿,本想用匕首挑开门栓。又一想,好像完全没必要。
干脆,抬手轻轻拍了两下房门。
“谁,谁…谁啊?”二蛋娘结结巴巴的声音响起。
“王家婶子,是我,宝顺。”
二蛋娘岁数不算大,也就四十上下,不过宝顺还是按辈分称呼了一句。
“你,你要干啥?”二蛋娘壮着胆子又喊了一句。
宝顺站门外挠了挠头,也是一脸的为难。
你说家里就一个对母子,他就是想彪悍起来,也使不出力气啊。
想了一下,还算和气的说:“不是我想干啥,是我想问问,你家到底想干啥?”
话很别扭,但本来就心虚理亏的二蛋娘,没费劲儿就听懂了。
带着哭腔儿的说:“顺子兄弟啊,这次的事儿是俺家错了。你和昶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俺们吧,行不啊?”
宝顺苦笑了一下:“我也想放过你们,可你说昶子家好像也没招惹你们,是你们不放过他家啊。
咋?俺们就那么好欺负,被你们坑了,还得忍着?”
“俺家错了还不行嘛,等二蛋他爹回来,我说他!啊不,我骂他,我让他明儿个再去趟奉天黄队长家。
就跟他们说,事儿就是个误会,昶子没回来,老姜家也没想着要迁走,都是孩子和孩子之间瞎扯胡吹呢,你看成不?”
“呵呵,恐怕不行。”宝顺抬手又拍了两下房门,脸上的为难的表情消失了。
有些事儿猜出来是一种心情,亲耳听到了,又是一种心情。
现在看着王家一对儿母子,被几个汉子堵屋里,好像是挺可怜的。
但昶子家的多少口人?
连老带小足足五口人,要不是今天赶巧发现了端倪,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还不得都被黄长水给坑喽。
而且,姜家五口人还不算完,一个不小心,整个一溜鞭迁人的事儿就全得漏了,那可就牵扯到好几十口子人呢。
真要出了事儿,把王家三口人给弄死几个来回也抵不上啊。
“顺子兄弟,求求你啦,放过俺们家行不?俺们错啦!”二蛋娘还在恳请着。
“放不了啊!奉天黄家的人,正跟你家王长水往回来呢,你们想改口恐怕也来不及了。”
宝顺说话间,已经把匕首从腰里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