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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交州契机
正在这时,赵兴却感到身边传来一阵暖意,大概是知道了赵兴的忧虑,曹绫柔软的身体轻轻依偎在了他的身旁。
“夫君,行政虽然和打仗不一样,但有些地方也是共通的。遇到僵持的地方,也不用着急。我知道,夫君给自己定了一个很高的标准,所以一时一刻也不想浪费,不过在战场上的夫君,哪怕是千钧一发之际,也永远是全军最笃定的一个。我想,那恐怕就是夫君长胜的秘诀之一吧。”
曹绫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赵兴,没错,在战场上的赵兴,不管在什么时候,哪怕是最没有希望的陇坻之战,他也带着将士们舍生忘死地与敌军拼杀。当时,在刘备的援军没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汉军能不能赢,直白地,有没有可能赢都不清楚。
对于一个将领来,不光需要战场上的魄力,忍耐力和洞察力都十分重要。事实上,一位将领的毕生中在沙场上的时间是少数,在军营里练兵才是多数。就拿现在来,三国鼎立,因为连年征战,谁也不想再打下去,因此要休养生息。不过几年之后,局势就是另一个样子,没有人能现在就出以后到底什么时间会出现什么样的战机。
战场就是这样,可能前一秒还没有机会,下一秒就出现了机会,而如果你因为没有机会而放弃,那你在下一秒就失去了抓住机会的资格。而赵兴也深知这一,并不是一开始就抱着必胜的心态,而是想着如何让自己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如果已经发挥了足够的作用,却还不能改变战局的话,那战局本身也并非自己所能左右的,失败也无需遗憾。
曹绫得没错,在政务上的问题,赵兴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是一州的管理者,而不是一州的每一个人,他能做的也是有限的,总会有做不到的事情。然而现在做不到,不代表将来没有机会。政治和军事是相通的,就像曹操因为许攸的突然倒戈,既打败了袁绍又缓解了粮食危机一样,不定第二天赵兴起床就能看到城里多了万把来壮丁呢。
想到这∑∑∑∑,m..c√om里,赵兴半开玩笑地道:“好啊,虽然可能降低效率,但我还是会尽量挤出些人手去干这些工作,真希望明天能荆州能生出几万人呢。”
“夫君放心好了,像夫君这样的人,如今在这天下士人中的名望虽然还比不上爷爷,但也绝对不低。当初爷爷起家的时候,也有很多地方依靠了根本没想到的力量。”
曹绫的话的确有道理,在汉朝的时代,从不缺少敢于抛下一切,想要帮某人成就一番事业,同时证明自己价值的有志之士,就连赵兴本人也算得上其中之一。不过问题是,经历过汉末的这场浩劫后,天下人以趋向于追求统一于安定,像曹操那个时代开个求贤所就会有贤才来投,在赵兴这个时代恐怕不会有那么好的事了。
终归是自己妻子的话,赵兴还是暂且放下心来,安稳地睡了下去。而第二天一大早,却听仆人来传唤。
作为一个军人,一旦醒来是迷糊不得的,赵兴自认为把自己的预定记得十分清楚。“今天我早上应该没有见人的安排,是谁来了?”
只听仆人回应道:“回老爷,那人自称是前交州刺史龙编侯士燮之子士徽。”
“士徽?我听东吴的世家官人在彬城陷落,朱然逃跑时都跟着一起跑了,这士徽又是——”
“老爷明鉴,这士徽是从东吴来的,自己有帮老爷取得交州的方法,因此想见老爷一面。”
这一句话看似普通,听到赵兴的耳朵里却至少有三个意思。其一,他要帮赵兴取得交州,即再兴兵事,但这与赵兴的计划,乃至国家的规划都是相悖的,以现在的局势就算取得交州,对季汉也并非有利。此时扬言要帮赵兴取交州,看似有志,实则无谋。其二,士徽自称后强调了“龙编侯”三个字,龙编侯这个谥号大概是孙权起的,连赵兴都不知道,他的仆人也定是从士徽那听来的。强调父亲的地位,即是强调自己的地位,配合前一条对士徽无谋的推论,那么得出的结论,很可能是自认为没有在父亲死后,得到应有的待遇,因此来到季汉。
其三,结合前两条,再分析士徽强调取得交州的原因。按照赵兴得到的情报,在荆州之战后,东吴失去了半个交州,剩下的那一半在战争结束以后被孙权任免吕岱为刺史。得出结论,士徽很可能是因为不满于父亲死后,自己失去了交州的统治地位,所以才背离东吴来找赵兴的。他的目的,恐怕是想要以帮季汉夺下另半个交州来换取自己在交州的权力。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士徽绝对是算错了帐。首先,季汉并不急于拿下剩下的交州。因为短时间内迅速扩张,季汉眼下的耽误之急是把吃掉的土地纳入自己的行政管理之中。除此之外,新兵的补充,训练,以及后备兵力,补给的储备都需要时间。交州虽然迟早要拿下,但绝对不是现在。
况且,赵兴也绝不会把权力交给一个一旦失去权力,就会选择背叛故主的人。
“夫君——”曹绫俏眉微皱,她虽然是公主,但对官僚之间的那一套套的话也很了解,从表情上看,她大概和赵兴在考虑同样的事情。
“绫儿,你也这么想啊。”
“没错,感觉上他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不觉得夫君值得推掉预定去见他,不过就算决定见面的话,他的话请不要当真。”
“嗯。”赵兴了头,既然两个人都这么想,那这事多半是错不了了。“不过,不是好人未必办不出好事,当年帮你爷爷打赢官渡之战的,那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绫儿,按你爷爷的性格,我觉得他一定会这样做——”
到这里,赵兴对那仆人吩咐道。“备好酒菜,让士徽在厅堂等我,记得一定要以上宾之礼待他,且不可怠慢!”
“是!”
平时在府邸内进出都穿着军营中的武袍的赵兴,这次罕见地换上了一件纨绔子弟穿的服饰,还拿着一把曹绫为他提了字的纸扇别在腰间。
“绫儿,你看我这样在士徽面前丢不丢面子?”
“你啊,从骨子里就带着一种特殊的气质,那不是换一身行头就能改变的,所以你不管穿什么,哪怕化成灰在我看来都是一个样。”
“得也是。”当初在上庸扮商队的时候,赵兴就因为曹绫得“与众不同的气质”放弃了商队头领的位置,而是当起了商队的护卫,这还被孟达看中了。最近赵兴跟曹绫提起那件事的时候,曹绫也跟赵兴回忆起了曹操当初接见外族使者时因自觉相貌粗鄙,让仪表堂堂的崔琰坐在正席接待来使,自己则装成一副侍者的样子陪在一边,结果那外族使者还是察觉到了这位“侍者”的与众不同。
两者虽然有很大不同,但也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
“虽然绫儿能看出来,但估计骗士徽还是够了。”
“那也不要大意,我会在屏风后听你们话,如果出了事我会去打圆场哦。”
“放心,我很快就把他拿下。”着,赵兴啪的一下打开折扇,在这并不算闷热的天气扇着风,信步走向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