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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沁一夜几乎没睡。一大早就去叩张君毅的房门,可是按了半天门铃,房间内悄无声息;再打手机,手机还是不通。方沁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想了想又给张君毅的两位秘书打电话,结果也是关机。无可奈何的方沁来到自助餐厅,四周看看,也没有张君毅和沈非的人影。方沁不由地心里紧张起来,是不是这两个人故意躲自己,他们不打招呼就跑了不成?
昨晚上和龚律师被二强拉去吃饭,方沁真没想到二强的动作太慢:点个菜去了半个多小时,上菜又上了半个多小时,等二强的朋友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席间,二强的朋友又反复敬酒,把自己和龚律师都灌了个半醉,好不容易快散席了,二强说还有两道菜没有上。方沁一看表,都快十点了,龚律师已经在哈欠连天,就对二强说:“我想回去了,太晚了。”,二强说:“哎呀,方律师、龚律师你们不能走,还有两个好菜,一个是甲鱼煲,一个是燕窝炖雪梨,不吃太浪费了。”
拗不过二强,方沁安慰已经想回家睡觉的龚律师只好再等着两道菜上桌。左等右等,不见菜上桌,二强的朋友居然唱起了卡拉ok。一晃已经过了十一点。好不容易将甲鱼煲和燕窝炖雪梨吞进肚里,二强又说安排了洗桑拿。还专门对方沁说:“方律师,我给您安排了香薰浴,你去试试,在北京你可都没享受过,这个香薰浴是我们这里的特色,您一定不要推辞,好不好,就算给我面子。”
方沁没辙,只好在二强的盛情邀请下,做了一次香薰浴。期间,给张君毅打电话,关机;往办公室打,没人接听;往套房打也是没人接听。想了想,又给沈非去了个电话,没想到也是关机,甚至回复“离开服务区”!
现在,憋了一肚子怨气的方沁站在餐厅里,一筹莫展。看看表,与龚律师约在检察院会面的时间是九点。现在还不到七点,方沁想,那就干脆在餐厅里泡着吧。
昨天随心所欲地当上了吕乔的辩护律师,方沁到现在还是想起来就高兴。与检察院办好了所有手续,又与龚律师商量了两个人调阅案件的时间安排和分工,被兴奋主宰的她居然在不熟悉的这座城市里做起自己的本行,而且又是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她真想让自己的好心情与张君毅共同分享。
随便取了些吃食,端了一杯牛奶,方沁就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坐在这儿,一来光线好,二来可以从这个窗口看到进出酒店的人。或许就在这个时候,张君毅就出现在酒店门口或者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呢。方沁这么想着,就暗暗地笑了起来。此时此刻,她真平盼望看到张君毅。但是打不通的电话,多多少少让她在兴奋中又参杂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方沁把进入吕乔案件的程序又捋了一遍。一个问题忽然就在脑海中出现:吕乔的案子,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感兴趣呢?是因为牵扯到张君毅?看样子不像;那么肯定牵扯到沈非,对,方沁想,自己这个猜测不会错。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才是造成自己想尽办法介入吕乔案子的动因。
因为她看到张君毅和沈非都十分地关切这个美丽的有些凄楚的吕乔。
昨天在检察院,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张君毅见到吕乔的那种情绪,那是自己熟悉而又久违了情绪。曾经是属于她的张君毅完完全全把那份痴情用在了吕乔身上。张君毅对吕乔的眼神和那种只有自己看得懂的痴情让方沁的心像被经历了颠覆般的刺痛。当然,她很明白是自己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把张君毅推到了情感的对立面,是自己伤了张君毅的心。作为一个多次向你求婚的男人,你端起了居高不下的架子,那么这个男人能够还保持着与你的交往就已经是十分大度了。而自己又偏偏在张君毅已经逐渐淡忘自己的时候,又偏偏在他已经重新寻找新的情感维系的时候,想用随心所欲的脸庞贴在张君毅冰冷的额头上,可能吗?想到这里,方沁微闭上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几滴晶亮的泪珠从眼角渗了出来。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给张君毅打电话,虽然也有不想脱离张君毅视线的想法,但是目的还是想告诉他们自己当了吕乔律师的一些看法。但是,这两个人究竟在哪里,是真的有急事处理,还是故意躲着自己呢。
能让方沁知道的电话全都不通,肯定是张君毅故意安排的,甚至包括二强昨晚上请她和龚律师吃饭的情景,也肯定是张君毅“教唆”的。自己意气用事,突发奇想,歪打正着做了吕乔的律师,张君毅和沈非的眼神里涌出的全都是不信任的目光。当时自己以得胜的姿态表示自己的兴奋,完全没有顾及他人的感受。以往和张君毅的相处,不也是这个问题吗?
方沁毕竟是方沁,她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与张君毅的感情是一回事,自己接的案子又是另一回事。既然吕乔已经委托了自己,就要把这个案子尽努力办好。也让张君毅和沈非看看自己的能力。
但是,这两个人也不能就这样躲着自己吧?他们究竟去哪儿了呢?
方沁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张君毅和沈非正行驶在去机场的高速路上。
“我看你也收到了市政府的请柬?”沈非问。
“是。我们一块儿去参加。”张君毅答。接着又说:“你二十七号来之前给我一个电话,我来接你。”
“没问题。”沈非也不客气,“也许我会提前来。”
“你还是没告诉我你的‘安排’究竟是什么。”张君毅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的路,装着很随意地问沈非。
沈非沉默了一会儿,就说:“你不熟悉吕乔的案子,所以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法对你讲清楚。”
“不想说就算了。”张君毅淡淡地丢出这一句。其实他的心里非常的不痛快。没想到这个沈非城府这么深,而且用刘大强的话就是“太阴险”。昨天晚上那一幕就证明了这个沈非不是个等闲之辈,三下五除二就把刘大强给拿下了。想到这里,张君毅也不得不佩服沈非。假如沈非不擒住刘大强这个吕乔的“铁杆老保”,他损失的可就是整个长江以南的市场啊,所以擒龙先擒首,这一招太灵了,也太险了。如果不是沈非利用了刘大强的豪爽性格,换谁都不会搭理这个沈非的。
昨天晚上,三个人喝掉一瓶茅台和一瓶干红,还不过瘾,张君毅又拿出两瓶“人头马”,干脆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满,平均分配。也许刘大强喝不惯这种酒,醉的厉害,而沈非还怂恿着他喝,边逼着刘大强喝边给刘大强戴高帽子,什么不怕苦不怕累的“实干家”啦,什么职工群众的“领头人”啦等等,哄得刘大强居然还与沈非称兄道弟起来,早就忘了骂沈非是“黄鼠狼”那档子事了。
张君毅望着沈非的“表演”,心里不免想:没准吕乔就是这样被他给用一个大口袋装进去的。他借着酒劲,看着与刘大强称兄道弟的沈非,问自己:吕乔怎么会看上他?他有什么好?除了那副让人羡慕的皮囊,还有什么,就剩一副坏心肠!
张君毅想起这些,就松开了油门,当车子减速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刹车,把没有任何防备的沈非颠得够呛,幸亏有保险带缚住了他,否则沈非的脑袋肯定会撞在挡风玻璃上。
“你想谋害我?”沈非扶了扶自己被颠到了鼻梁上的眼镜:“想谋害我就再开快点,干嘛需要减速呢?”
张君毅没有理睬沈非,但是自己的‘肇事阴谋’还是被沈非看出来了。事实上,已经减速的车子就是轻轻那么点一下刹车,根本不可能造成任何人员损伤,只不过就是发泄一下自己心里的不满而已,同时也是给沈非那种阴险可恶的嘴脸的一个警告。当然,张君毅也看的出沈非在故作镇静,没有显露出惊慌和失态。他心里在笑:一个人能把自己伪装的如此镇静,确实不简单。
过了机场收费站,就看到了候机楼。“你去办理机票吧,我在餐厅里等你。”张君毅把沈非放在了办理登机手续的大厅门口,就开着车拐进了停车场。
这是张君毅和沈非第二次在机场的餐厅用餐。只是地点不同,人员不同而已。不过这次的主角就他们两个,上一回彼此陌生,这一回彼此也不熟。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用几杯酒就可以熟络起来,也不是说上一篓筐悄悄话就可以来个“桃园结义”。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之间夹着一个吕乔。
“你,”沈非将一片生菜放在面包片上,又涂抹上一层炼乳,然后又放了一块面包片扣在生菜上,做完这些,就看着张君毅:“你在这里做什么项目?”
张君毅也在用心地伺候自己的早餐。他在意大利面条上浇了一层番茄酱,又撒了一些芥末,再来点胡椒粉,用叉子在碟子里伴来伴去,说:“投资发展。”
“投什么项目?”沈非用叉子叉起那块三明治。
“无可奉告。”张君毅用叉子挑起几根面条,再转动着叉子,将面条卷起来送进了口中。
半晌,两个人就这么吃着,喝着,不再说话。
“我需要你的配合。”沈非终于吃完了,喝了口茶,对张君毅说。
“请说。”张君毅没抬头,很专心地对付面条。
“能否随时把方沁掌握的卷宗情况告诉我?”沈非说。
“我,我吗?”张君毅终于抬起头望着沈非:“你不是也不想让方沁做吕乔的律师吗?”
“问题是方沁已经是吕乔的律师了。”沈非笑了:“我真没想到是这么一种结果。但是,既然方沁已经介入其中,你我就没有回避的理由。”沈非坐直了身子,朝张君毅跟前凑了凑:“因为,我想知道两位律师对案卷情况的看法,这样便于我在上海的操作。”
“你终于说到了问题的根结。”张君毅打起了精神。
在来机场的路上,沈非始终对如何在上海操作弄得挺神秘,所以张君毅情绪很低落,他想,这个沈非真是个不可深交的人,一句话可以概括,那就是:与沈非相处难以交心。现在看到沈非总算主动往吕乔的案子上切入,所以他的态度也就随之转变。
“我是这样考虑的,当然也是从这个方面在努力。你想,n市检察院认定吕乔是我公司的员工,故将吕乔扣押的五十万元作为赃款没收,并追究吕乔的刑事责任。那么,我在上海公安或者检察院报案,也说吕乔是我公司的员工,要求上海公安或者检察院立案。待吕乔移送上海后,公安调查发现吕乔的所有关系都不在上海,甚至我都没有与吕乔签订过合约,也就是合同,那么,你帮我分析分析,上海公安或者检察院的的态度是什么?”
“既然上海公安认为吕乔不是你公司的员工,很大可能会要你公司与吕乔进行调解,只做民事纠纷处理?”张君毅琢磨沈非刚才所说的话进行了连贯,“是不是这么一种思路?“
“对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办理取保候审。”沈非点点头,他觉得张君毅的脑筋转得相当快。
“那么取保也好,调解也好,关键是这五十万元。”张君毅在思索:“假如你的设想都成立,那么n市这边会不会将这五十万元连同吕乔一起移送上海呢?”
“症结就在这里。如果一起移送,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我公司可以在上海公安或者检察院提出撤诉。”沈非又接着说:“但是这笔钱能否一并移送,我没有底。所以没有告诉你也是出于这个方面的考虑。”
张君毅总算看明白了眼前的这个沈非。看来,他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还没有考虑成熟。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如果一件事情没有最后敲定,也不会轻易地把自己的设想往外面去捅。
张君毅看看眼前的这个对手,欣然地点点头。
沈非笑了,笑得含义深刻。
“所以,我很需要律师给予我的案卷信息。”
“方沁绝对会告诉我,我随时把这边的情况转告你。”张君毅想,要方沁提供案卷信息太容易了,于是,对着沈非点点头:“交给我来办,没问题。”
“我看还是有问题,”沈非笑的很狡猾:“这就意味着你要就范了。”
“怎么可能?不要说是现在,过去我也没有就范过,绝对没有。”张君毅对沈非的笑容不以为然。
“假如你‘被牺牲’,会后悔吗?”沈非用了一个现代术语。
“就没有‘被牺牲’那出戏上演。放心吧,我现在就跟你较上了劲,走着瞧。”
“我倒真希望你‘被牺牲’,免得让我提心吊胆。”沈非看看腕上的表,站了起来:“我走了,再见。”
两个人又握握手,不过这次的握手比较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