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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晓什么也不顾了,找个碗,从锅里舀出一碗粥,三口两口就灌进了肚里。www.tsxsw.COM不过瘾,再舀了一碗,又是三口两口灌进了肚中。当舀起第三碗时,发现锅里的粥已经见底,无奈,只好把碗里的粥又倒回锅里,盖上锅盖。
喝粥未尽兴,李方晓眼珠子四处扫。忽见灶台一侧用个碗扣着另一个碗,打开一看,是半碗青菜。他如获珍宝,速速地端将起来捧鼻子边上嗅。
炒青菜,被夏侯菁菁的老祖誉为“相当好吃”,昨夜窗棂缝隙里他瞧的清楚。看来,手上端的就是昨晚一老一小吃剩下的。李方晓用鼻子嗅了嗅炒青菜的香,而后再瞧炒青菜的色,一美誉的词儿浮上脑际,可谓“色香俱佳”。只是,他很犹豫:菜只有半碗,不像粥,偷吃了一部分还剩点儿能糊弄过去。左考虑右考虑,最终决定沿着碗边嘬了几口菜汤作罢,算是补充一点儿盐分。
肚子里明显地舒服了,神情也顿觉清爽。李方晓开始打量这间破屋。屋子里除了一张没有漆色的饭桌和条凳,就剩搁置的瓮和钵。不见床,只有棺材居中。想起昨晚上偷看到老太太爬进棺材睡觉,夏侯菁菁还把棺材盖翻过来打地铺,就觉得鸡皮疙瘩鼓了起来,瘆的慌。
屋子不算小,犄角旮旯还存放些杂七杂八,比较养眼的,是角落里的一小堆红薯。只是红薯堆的旁边又立了扇倒胃口的矮小后门。
李方晓先“顺”了两个红薯搁兜里,这才集中注意力围着棺材转圈,多少次,他想伸手摸摸棺材板,但没敢造次。实在话,长这么大,只从电影、电视剧里看过棺材道具,还真没看过实物。
“夏侯菁菁说自己有钱,这钱在城里还是在这里?”李方晓沉吟:“从夏侯菁菁跟老祖谈到钱的对话中,应该是特指这个地方。”他对自己的判断还是肯定的:
“老太太一把年纪独自死守为的那般?难道真是为了那三座坟冢?”
李方晓开始关注这间屋子的地面。地面是洋灰拌的土,夯得挺平。他再趴在地上看那口被架空的棺材底部,底部的洋灰土也是平整的,看不出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
“是不是藏在了屋后的山脊里?”李方晓想起了养父吾尧。当年吾尧建别墅和会所,就是傍靠山脊而建,谁都想不到山脊里还有一个大洞。李方晓笃定:“这家人的昧心钱肯定藏在了山脊里!”
李方晓欲去屋后的山脊处查看,走到破屋门口时才想起还没隐身。于是赶紧发送意念把身子隐蔽好,返身照原样把破屋的门关上,再插上一根小木棍。
转到屋后一看,傻眼。这山脊远看与破屋是紧相连的,近看,起码还有近百米的距离,漫野遍布荆棘,插脚都难。头一偏,见一个茅厕,正好跟破屋后门紧挨着。李方晓毫不犹豫地就钻进了茅厕,“指不定藏钱的机关就安在这里!”李方晓心想。
茅厕一点点大,四周用竹篱笆码了一人多高,上面封了顶,密不透风。茅坑是用石块砌起,外表像口大缸。多深?看不出来,反正常年累月的装粪水,肯定很深。
这大“缸”,千万不能理解成城市里的化粪池,这茅厕,也不能理解为城里的公共厕所。乡下偏远的地方,茅厕都是如此简陋。只不过夏侯菁菁家的这个茅厕愈加的简陋而已。尤其是“缸”上方用的踏脚木板,顶多两个脚面宽,李方晓伸脚试了试承受力度,晃悠悠地,吓得赶紧把脚缩了回来。
“老太太走路都颤巍巍地,如果上茅厕不慎掉‘缸’里怎么办呢?”李方晓竟然惦记夏侯菁菁的老祖。转而又一想,他嘲笑自己:“你还真行!又不是你家老祖,瞎操哪门子心!”
其实,李方晓操心也是白操,人夏侯菁菁早就给她老祖备下了蹲坑的设备,只要装满了就去茅厕里倒掉,便利的很。只是,这“设备”搁在棺材一角的隐蔽处,你李方晓人生地不熟眼睛用不过来,就算有机会给了你这个溜门查勘的机会,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这不,以为人家破屋里藏着钱,你不是也没找到么?
李方晓抛开私心杂念,继续在茅厕里研究藏钱的机关,不但无结果,还被臭气熏了出来。他紧张兮兮地嗅嗅身上的衣裳有没有被染上异味。左嗅右嗅,似乎还行,这才透了几口大气。
李方晓扫兴地转回到院子里。正琢磨看看菜地里有没有可疑的迹象,却冷不丁看见了夏侯菁菁的老祖挎着一个筐,吃力的一步一挪正往回走,离破屋院墙也就二三十米的距离了!
“跐溜”一声,李方晓隐身逃出了门洞,欲折回他的藏身地继续蹲坑。却见老太太负重走不稳,“啊——!”地一声,老太太倒地,不断**。
恻隐涌动。李方晓靠近老太太,见筐子里装的是春笋,大部分散落在地上。老太太摸着脚,一个劲儿地“哎呦、哎呦”,但他不敢显身,只蹲下,摆一副愁眉苦脸对望老太太的疼痛难忍。
老太太的脚受了伤,“哎呦”好一阵子也起不来。都这样了,老太太还不忘边“哎呦”边往筐里拾春笋。李方晓在喉咙管里“唉”了一声,四下里瞧,正好瞧到不远处有根树棍,估计能做拐杖用。他消无声地过去,把枝枝杈杈掰掉,又悄无声地遁回到老太太跟前,轻轻把树棍搁在了老太太的左侧。
老太太歇了一阵子,欲从地上爬起来,试了几回,也动不了,忽地,老太太看见了左侧的树棍,恍若困顿中遇到了救星,她双手把住树棍,使上浑身气力这才站立起来。
李方晓不争气的双眼竟然又蒙住了泪。他多想上前帮一把老人家,但,他不能,也不敢。
幸亏这老太太独处荒蛮之地,练就了一身好筋骨,这么一摔居然没有伤及骨头,只是扭伤了脚踝而已。只见她把小撅头搁回筐里,再挽起筐,拄着树棍,一拐一拐地往破家走去。
李方晓不能显身,但他还能做一件事。见老太太负重难捱,他蜷腿猫腰双手托住了筐筐的底部,把筐的重量留给了自己,把一份轻松送给了老人。
果然,老太太不像之前那样感觉吃力和沉重,尽管扭伤了脚踝,但还能走得顺畅。
就这样一步一挪,李方晓把老太太送回了破屋里。接下来又是个大问题。只见老太太把筐搁在门边,拄着树棍拖过去一张条凳,搁在棺材一侧。
老太太累了,想蹬在条凳上爬进棺材歇息。但脚踝有伤不得力,试了几回也爬不上去。
李方晓跟着着急,但是,他不能触碰老太太,只能眼巴巴看着老太太困难地反复蹬爬棺材。他的眼瞳渐渐模糊,鼻尖也酸楚的厉害,眼泪就差掉下来。长到二十多岁,只听说过死人被装进棺材,还没见过活人自个儿往棺材里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老太太好不容易才爬进了棺材,一阵“哎呦、哎呦”地叫唤之后,这老太太也不知是昏是睡,反正没了动静。
李方晓不敢离开,就站在棺材不远处愣愣地看。这回他算是看清楚,这口棺材不是一般意义的棺材,棺材板壁很厚,内部也很宽敞,有趣的是,棺材底部到棺材口估计是垫了不少草或者是棉褥子,挺厚实,老太太睡在棺材里,身子跟棺材口一样平。
李方晓身子前倾,再伸出一条胳膊把棺材小头搁置的被子牵拉到老太太身上盖住,避免老太太着凉。之后,李方晓就坐在破屋门槛上,面朝里,瞅着高高在上的、睡在棺材里的老太太,眼睛一眨不眨。……
不知过了多久,李方晓忽然听见了一声喊:“奶,我回来啦——!”
一个激楞,李方晓从斜倚着的门框边跳了起来,他不知不觉地竟然睡了一大觉。夏侯菁菁回来了,他得赶紧走。尽管隐身,他还是担心夏侯菁菁会看出破绽。
“奶,我买了鸡蛋还买了一只鸡,一会儿炖鸡汤给您喝!”夏侯菁菁拎着鸡蛋和一只鸡进门,李方晓惊慌地与她擦身而过,逃也似地溜出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