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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从一阵腹痛中醒来，思前想后，应该是丹田痛，昨天服下的“丹田灵露”果然出问题了。
起来不见络青枫，倒是找到了床头边上的休妻书。想起昨天答应了潇大小姐去见老掌门的，可得先把这休书搞定了。于是带着休妻书，趁着丹田没那么痛的当口出了门。
喊了几声小辣椒，没见回应，向晚便走到隔壁房间拍了拍门。
“谁？”
“是我。”
甘红缨赶紧将小辣椒推到衣柜后面，柳枝儿警惕地开了门，一看是向晚，当即哑了一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乌笑岚赶忙迎上前去，“络夫人，你也来了。”
“我找宗主，他人呢？你们有没有见到？”
甘红缨看着送上门来的向晚，像是看见送到嘴边的鸭子，“你找宗主做什么？”
向晚扬了扬手里的信：“给他带个信。他去哪里了你们知道么？”向晚完全意识不到女人话题会的危险，丹田疼痛，大脑停止了思考。
乌笑岚眼尖，瞄到她手里信笺上“休妻书”三个字。甘红缨走过来，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刚要开口，却被乌笑岚打断了。
“明天青枫要讲法，大概是看场去了。”
“那我去找他。”
向晚拿着信，捂着肚子转身离开，柳枝儿想跟向晚说什么欲言又止。向晚撇到她有话要说，对她楚楚的样子甚是偏爱，于是回过头来问：“枝儿小姐姐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哦，我想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向晚按了按肚子：“昨天吃了潇大小姐的丹田灵露，早上起来丹田就痛了，对了，昨晚眼前还流光溢彩的，出现幻觉，枝儿姐姐晓得怎么化解么？”
柳枝儿回头看看乌笑岚，拿不定主意。
“笑岚姐姐，你听说过这样的情况么？”
“夫人凡人体质，这是正常的。修为过低，服用丹田灵露，也会出现像夫人说的那样的症状。”
向晚歪了下嘴，“那我忍忍吧。”
向晚离开后，乌笑岚看着甘红缨：“潇大小姐竟然舍得将丹田灵露送给她？”
一提起潇大小姐，甘红缨心里早就来气了，只是按压着，“哼，收买人心。不外乎想跟我们一起当姐妹罢了，不要脸。”
乌笑岚仔细一想，压了压声音：“其实，我也不清楚丹田灵露对凡人有什么影响……”乌笑岚延长了声音。
“那就好办了。”
柳枝儿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小心地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甘红缨和乌笑岚会心地笑了笑。
向晚问了几个肃山派弟子，得知络青枫明天讲法的地点是取义堂，那天在屋顶上喝酒络青枫给她指过那地方。
走了一会，看到远处山顶上绿萝藤蔓遮掩处，露出一角大殿屋顶，正是昨天喝酒的地方。找了找方向，取义堂就在前面了。
张望了一下，取义堂门口正好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无疑就是络青枫，那宽肩窄腰、标准男古偶的身材实在太好辨认了。
跟刘余庆一对比，那真叫一鹤一□□，偏他们两人是兄弟，向晚理解，作者笔力有限，惯用配角衬托。
既然他要出来，我就不过去了，向晚便在路边等着。
旁边有一块空地，向晚便走了过去。
不一会，络青枫果然心情不错地朝这边走来，一见到向晚，顿时喜出望外。
“你怎么来了？”
向晚笑了笑，看着他走过来。
络青枫只道她来找自己，等自己，心情又畅快了几分。
“睡醒了？怎么？脸色不好？”
“没事。你都忙完了？”
络青枫认出她手上那封信，脸色一变，“要做什么？”
向晚理了理鬓边的头发——不知几时起，她便多了这么个动作，做完那动作，怯怯地将休书递上：“你忘签了。”
络青枫看着那封信，心口一阵寒风穿过，缓着手接过那封信，讪笑了一下，望向别处：“为什么？”
“……理由，不都摆着嘛。”
络青枫极力淡定着，这两个晚上的情形纷纷从脑海里穿过，好不容易才说道：“……你是不是介意枝儿她们？”
“没有没有，哪能呢这，这都算什么事呢，是吧。嗯，总之，反正……”向晚没想到这么难开口，早几天晚几天的，好像事情就有点变味了。
络青枫该不会真的想玩真的吧？
我一个凡人，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再说，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他稀罕啥呢，作者还会给他安排更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味儿不对了。他的表情有点认真，好像有事发生……
络青枫拿着信笺的手紧了又紧，许久才从喉咙底艰难地问出那句话：“你真的要我休了你？”
“我……”向晚想马上抓住机会回答“是”，却有一种害怕的感觉，生怕他下一秒就杀了自己。“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
“为了我？”
“咱俩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迟早是要回去仙界的，我命短，也不知道人间还有几年，所以，所以何必呢？”向晚总算找到一个优秀的理由。一想到如果不休了自己，那天睡出问题来，回到现实会有心理阴影的，爬也要爬着网线回去的。
“你真的这么想的？”
络青枫已经背过脸去，不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样子。
“真是这么想的，这不明摆着么。我也不用拖累你，你也不用变成别人的笑柄。你会找到更好，更适合的，嗯，会的。天下第一夫人这个名头我是着实担不了，命薄的人就别压着这么大个头衔了……”
络青枫打断她的话，“妄自菲薄，你想太多了。我若休了你，天下人又怎么看我？你以为他们就不会笑吗？”
“不不不，你要是娶了一个天资绝绝的，名门望族的，那可就不一样了，神仙眷侣，我就不掺和了。我俩真的不合适，就天上地下那种……”
“不合适？”
络青枫听得患得患失的，刚以为向晚只是心中自卑，不料又来一句“不合适”。
“你是属于……属于……”向晚绞尽脑汁地想：“属于……”
“别再说了，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只要你愿意，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考虑太多。我都会替你安排妥当，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络青枫发大招都没觉得比说这几句话累，这真是他活了这么久说得最为辛苦的一句话了。
“我明白，但是，我想说的你不明白。”向晚接上话道。
络青枫回过来看着她，又望了望周围的景色，发现心中没有退路。
向晚心口咚咚直跳，撇过去一眼，但见他神色有些慌张，像是很难过。向晚不觉退到一棵大树旁边，告诉自己他只是见一个喜欢一个而已，他喜欢的只是自己的人，并非自己的心。
“我、我过几年就人老珠黄的，让你看着我变老，岂不是更加残忍，我可不想。”向晚抠着一块树皮说道。
络青枫眼里的希望逐渐变得暗淡，但还存着一丝光，“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会替你想办法。只要找到血蔓，就能去掉你的凡人血缘，你根本不必这么担心。”
从不能不保
向晚摆摆手，“我对长生没有什么兴趣，我觉得当一个凡人就挺好的。”
“那你还修炼？”络青枫的希翼越来越淡。
“那是两回事，我主要是为了、为了，强身健体嘛……”这话一说出口，向晚才发现说漏嘴了，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但那是为了苟命。
什么在你一掌拍死我之前让我可以再看你一秒，等着你走到我身边……这样的烂情话，谁信？
男人？
络青枫失望再失望，不敢相信昨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以为身边终于有一个人可以听自己说说话了，以为终于有一个人喜欢在自己身边开心地胡说八道了，这下，全都回到了从前。
络青枫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到底为什么？多年前是那样伤自己，多年后还是这样掉入陷阱。
他忽然哈哈一笑，这不正是自己苦心求证的无情道么？
斩断情丝，竟是这么难。
“不错，确实是你……”络青枫心在滴血，只有她够无情，只有她能将自己耍了又耍。为什么总是这样？不是说好今天要陪自己一起去悬崖上看日出的吗？
这女人还留着做什么？
只要自己动动手指头，这个女人就可以永远在眼前消失，证无情道，不就是此刻吗啊？
向晚见他眼睛渐渐变红，一股仿佛不受控的威压向自己胁迫过来，一阵一阵地，吓得她躲到大树后面。
“你……你，你该不会认真的吧，大兄弟，我一直都当你是大兄弟的，我们还可以一起喝酒……向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全然没有料到他这么认真，此刻内心受到的冲击也并不比络青枫少多少。老子是不可能弯的，不要拿这一套来套我。
“哦对了，那天晚上你不是跟潇大小姐聊得很好的么？爱慕你的女人那么多，不如我帮你……”
“住口！”
络青枫攥着信笺的指骨一节节地变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以为你应该明白的……”络青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心口一寸寸成灰，冷得像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