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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被带到大客房里,进门一入眼全是稀罕玩意儿,可见肃山派真是土豪,搜罗了那么多奇珍异宝,也不怕客人顺了去。
向晚一看到床,立刻就粘了过去,“太舒服了。小辣椒,半年个时辰后叫我起来练剑,这里灵气这么充沛,不能浪费了。”
小辣椒笑了笑她,什么时候见过夫人这么上进过。这宗主一回来,真真变了个人,最好的是,再也不随便骂人了。
要是宗主能跟夫人和和美美,那就更好了,总算让夫人盼到头了。想到这里的小辣椒不禁为夫人的疏于打扮,不修形象感到焦心。
明明夫人很好看,丝毫不输给什么甘姑娘柳姑娘,偏不爱惜自己,多取悦夫君。
这边这么想着,那边夫人已经酣然大睡了。
小辣椒马上闲了下来,但也不敢大意,寸步不离地守着夫人,她还是担心菜鸟,万一甘红缨杀过来呢。
她就着向晚的床边打盹,大约半个时辰后,小辣椒叫醒夫人,“夫人,你还要练剑吗?”
“要,当然要了。”
“不是说菜鸟更容易生存吗?”
向晚起身穿鞋,“那是有高手对决的情况,只剩下一个高手的话我就死定了。”
小辣椒觉得好有意思,“夫人,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嗯?”
向晚挥起剑,不得不说,这剑越用越顺手,络青枫还是挺会挑剑的。一个时辰练下来,向晚越发喜欢这把剑了,连上面的图案也觉得顺眼了。
柳枝儿走了过来,向晚收起剑,“枝儿小姐姐,你来了。”
柳枝儿挤出一个笑容,“夫人又在练剑了。”
“怎么?你不去陪宗主,他们还在大殿吗?”
“宗主和肃山代掌门叙旧去了,其他人也都去休息了。肖停他们跟肃山派的弟子在切磋呢,夫人不去看看?”
“我去看啥,这有啥好看的。”
“宗主看了,气大了。咱们海天宗的人总是打他们不过,幸好肃山代掌门把宗主劝开了。”
向晚呵呵一笑,她哪里不知道海天宗的猴样,真想看看络青枫当时的脸色,这帮人回去要脱层皮了。
“那个……夫人为何昨晚上突然提前来了肃山呢?”
向晚一听,是个敏感问题,女人的心事我还不了解吗?
“哦,昨晚身体突然不舒服,宗主就将我带到这来疗养了。”
“那……甘姑娘又是如何与潇大小姐打起来的?”
“她们两个还在打吗?”
“有人看到她们在河边河水。”
“好家伙,猴子打累了都知道去找水喝。哦,她们呀,我也不太清楚,昨晚上我身体不舒服就去睡了,宗主一晚上都在听瑟。”
“听瑟?”
“就是类似古筝那玩意儿,潇大小姐弹得可好听了,多亏她的乐声,我才睡得那么香。”
“那红缨姐姐呢?”
“红缨……我跑题了吗?……哦,我醒来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打了半个晚上了,好像吵了几句,至于争什么,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小辣椒一边听了,大惊道:“原来昨晚上宗主都在陪潇大小姐去了,夫人你一个人孤零零还生着病,真是……太气人了。昨晚我要是早些赶到,就可以照顾夫人你了。”
“你最乖了,我疼你。”
小辣椒摸摸脸,“多谢夫人。”
柳枝儿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这么说来,络夫人反倒很冤了。难怪红缨姐姐那么生气,希望不要又多出一个姐妹吧,难为红缨姐姐了。
向晚庆幸自己又在后宫争斗中安全地低空飞过。
柳枝儿反倒觉得自己心胸狭隘了,说到底,络夫人才是最吃亏的呢。想明白了这点的柳枝儿只好放弃追问,也不知道烦恼是多了一层,还是少了一层。
到了晚上,向晚泡了个好澡,松松筋骨,上床睡觉,把日子过简单来。
月悬高空,肃山派的守山灵兽各归其位,除了哈哈兽,哈哈兽被络青枫打了禁制,想走也走不了。只听得这边哈哈,那边叫叫,猜测叫叫兽应该就在客房后面不远。
可向晚一出去找,叫叫兽就不见了。
向晚思量到一旦甘红缨发现狐白被黏在地上,是哈哈兽干的,以她的脾气,一定会杀了哈哈。
这么一来,让叫叫兽在外面守着也好,一旦甘红缨杀来,叫叫兽还可以挡一挡。
到了下半夜,哈哈和叫叫终于隔空喊累了,都消停了。
向晚也沉沉地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小辣椒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因为向晚早有交待,小心提防甘红缨,小辣椒便赶紧提了剑来到门口。
“谁?”
“开门。”
小辣椒一听大喜,竟然是宗主的声音,当即打开了门,压低声音问:“宗主,你怎么来了?”
“我不住这里住哪里?”
小辣椒闻到他满身酒气,但精神还算清醒,不知道有几分醉。但显然这不是胡话,仔细一想,在宗门里宗主和夫人分居,但来了这里,肃山派的人自然没有让他们分开各自住的理由。
这一点自己没想到,连夫人也没想到。
“这……”小辣椒有点不知所措。
“不让我进?”络青枫很清醒地问。
小辣椒哪里敢拦,心里还巴不得夫人和宗主和好呢。当场打开大门,“夫人睡着了。”
“你出去吧。”
“我……”
“嗯?”
“哦哦哦。知道了。是……”小辣椒完全没有这样的经验,全然没想过要回避。
小辣椒开心地替他们关上门,搓了搓手,兴奋不已。
只是,自己现在去哪睡好呢?
她找了找墙角,好像也只有墙角了。小辣椒放下手里的剑,靠在墙角上,却是高兴不已:“夫人,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我真要替你高兴坏了!”
络青枫走进房间,屋里没灯,但像他这样的练武之人,夜视能力比常人好许多,加上听音辨位,一进来听到夫人的呼吸便知道床在哪了。
络青枫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向晚,感到安静却不安宁。
“晚儿,到底是你辜负了我,还是我辜负了你?直至今天我才有些了解你,其实你我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是不是该放下了。……今晚喝多了,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才进来。知道你一定睡着了,一定不会想到我会来这里……我真的喝多了,该想的不该想的,在门外都想了。”
“你知道起一个念头需要多久吗?我只觉得站在门外那瞬间涌来的念头拉开也有双河大陆所有河流加起来那么长。我已经说不清对你感觉了,当你一次次叫我青枫哥哥的时候,我从未想过日后会娶你,你我会这样捱过百年。”
“……现在我居然很想跟你聊天,哪怕只是听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一些没意思的话。我还想告诉你我经历过的那些事,你是不是也有很多话想告诉我……如果此刻我清醒了,酒意都散去了,这些话是不是就都会消失……”
络青枫看着黑暗中那熟悉的脸,熟悉的轮廓,有点生怕惊扰了她,又很渴望她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就在身边。
其实今晚跟刘余庆喝酒时,她的身影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脑海,当刘余庆问自己“这次回来打算怎么证道的时候”,那个身影就更加清晰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既不是过去能理解的,也不是现在能理解的。从前的她尽管也有一些可爱之处,但从未带给他这样的感觉。那身影拂之不去、无处不在。在大殿里的时候,向晚犯困离开,之后他的脑海里便一直留着她的身影,甚至她的声音。
当别人往那位子坐上去时,他还诧然了一下。
被子外露出向晚的一只手,细腕长指,甚是好看,但这手却从未碰过自己一次。
络青枫想握上去,却又瞬间起了怯意,是怕惊醒了她,还是怕她责怪?他也无从得知。
昨晚上他也是这么看着她睡的,但昨晚的灯火明亮多了,能看着她的脸色由涨红到粉红,从粉红到苍白,从苍白到恢复正常。
但她真的很好睡,不管在哪里,该说你太困了,还是说你毫无心事。
络青枫从胸口里摸出那张《休妻书》,放在她枕头边上,一阵困意袭来,接近两夜没睡,也该休息下了。
他推了推向晚柔软的肩膀,向晚嗯哼了一声,往里边翻了个身。络青枫便躺了下来,拉过被子,也盖在自己身上。
向晚又往里边挪了挪:“你上来了?早让你跟我一块睡的嘛。”
络青枫不禁笑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梦话,但这话听着舒服,要是梦见自己,那就更舒服了。一种踏实感在络青枫心里油然而生,虽不再喝酒,酒意却更浓了。
向晚又浑浑噩噩、嘟嘟囔囔地说了句什么,络青枫只听见“别挤”两个字。一想到相思烟毒发,络青枫安然入睡。
小辣椒在外面哆嗦着,激动着,不知道今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怎样,她今晚一定不会让任何人进去。
肃山的夜色很清冷,到处枝繁叶茂,不像海天宗那样,好几个山头都是光秃秃的。在这里,甚乎能听见远处的瀑布流水声,撞击着石头,给人一种愈发安宁的感觉。
黑暗中,一个人影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