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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大风起(一)-1
东风夜放花千树,满天繁星化为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将柔润的色彩洒遍苏门山里里外外,前几日还是冰封雪盖,转眼间却早已是绿满春山。
高原的春天虽来得晚,可是一旦地气回暖,大地就好似一夜苏醒般,只是摇身一变,瞬间就让单调的天地换了颜色,春风越过东部的崇山峻岭,浩荡奔涌,带来无穷的勃勃生机。
苏门山醒了,舞阳门长达两月的窝冬时节也早已经在两月前结束,无数座山峰上、幽谷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在那绿意盎然的山道上,一队队奔驰的骏马如奔腾的河流沿着山道,涌出天缝峡,流向千树高原的四面八方。
只有一座山峰例外,深黑色的山峰依旧深黑寂静如初,光秃秃的山巅,呼啸浩荡的春风只是仅仅吹绿了山顶上那几颗低矮的油松,标识着春天还是光顾了这个差点被遗弃的地方。
黝黑山峰临近山崖的道观大门口,一个清廋却十分结实健壮的少年站在悬崖边,他目光炯炯地眺望着远处,清晨山道上一队队奔驰而去的马队,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宗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短短半月不到,门里怕是派出了千余弟子,去雷堂问问李浩师兄是啥情况,免得多嘴鸟大寒在桃姐处呱呱乱说一通,我若回答不上,徒惹桃姐说笑。”
那少年转过头来,却是又足足长高一头有余的风堂首席弟子霍小经。
转身向道观走去,霍小经沿西花廊过大殿,随即转入大殿后西南面的一处别致小院,小院小小巧巧的,在院落中央有一新添的高大铁松木架,木架横七竖八的枝丫上几只脚栓铁链的猎隼正无聊地撕扯着各自木桩上的兽皮。
走到木架下,伸手托起面前的一只猎隼,霍小经自言自语地说道:
“许子地师兄真是人才啊,竟然为飞虹苑训练了数百只用来传递消息的猎隼,比风二先生厉害多了,唯一差点就是大寒会说话,这猎隼不会,但好汉架不住狼多,还是许师兄厉害些。”
霍小经从胸前取出一个细管,套在手中猎隼脚下,便解开铁链,放飞了那只欢喜雀跃的猎隼,看着高天中消失的小黑点,霍小经不由得想起两月前和许师兄风堂相聚的情景。
提心吊胆下,时间会显得非常漫长,在铁雄离开风堂后的那天晚上,霍小经几乎是时时在警惕着三清宗的来人,谁知却空等一夜。
连第二日上午也风平浪静,铁雄这一去竟如石沉大海,再也毫无音讯。智无期却摆出一副死扛到底、软硬不吃的嘴脸,霍小经几次问询也毫无进展。
就这样苦苦等到第七天,三清宗几时会打上门来,铁雄是否安然将消息带到的疑惑,让霍小经倍受困扰和煎熬。
在那日的中午,热锅上蚂蚁般的霍小经已打定主意,准备晚上冒险主动出击,去地字门一探究竟时,午后的温暖阳光中,一脸灿烂笑颜的许子地师兄却翩然而至,敲响了山下的铜钟。
虽分别时日不久,但霍许二人相见却分外亲切,当夜师弟兄二人在小屋内把酒夜谈,联床夜话,直到东方既白,才各自斜倚火炕之上酣然入睡。
也是这一夜的深谈,从许子地师兄的口中,霍小经方得知为何三清宗不曾再来滋事的大致原委,他心中对许子地师兄和执事铁雄,这二人办事的能力有了更深的认识,对他们心思的细密和手法的老道,不禁刮目相看,心中更是暗暗佩服不矣。
原来,那日许子地言道,当日晨,铁雄匆匆离开风堂,却未立即返回地字门,而是悄悄去了几处地方,与他信得过的人秘密安排了一番,方快马返回地字门中。
铁雄回门后,寻了个由头,找来了许子地,二人私下见面后,在许子地困惑的眼神中,铁雄心急火燎间,也不再遮掩他相约之意,便言真意切地将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和霍小经相托言语,一五一十对许子地坦然相告。
许子地当然清楚献宝大会上他二人和三清宗的纠葛,听过铁雄的叙述,许子地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沉吟片刻,也就点头慨然应允,只是言道为稳妥起见,去风堂之期,延后几日为妙。
这几日他会叮嘱自己的几个在门内暗哨埋伏的轮值好友,暗中顺带盯牢那些住在清方雅舍的智仲及三清宗徒众,铁雄闻言大喜,顿时和许子地越发亲热起来,也忘记了先前他言语中的忐忑不安。
接下来二人一番计议,许子地却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仔细听过铁雄清晨在花石宫和木堂等处的大体安排和计划,他便迅速对铁雄安排人冒充智无期,以李代桃僵离开苏门山的计划重新进行了调整,将漏洞明显处一一加以弥补。
二人迅疾反复推敲后,许子地便告别铁雄,带领几个飞虹苑的弟兄,快马离开地字门,抢在中午之前完成了各项布置,又马不停蹄地回到地字门内,在暗处悄悄监视起三清宗来。
铁雄则回到门里,按许子地吩咐老老实实地整日呆在云掌门的馆舍之中,悄无声息的沉寂下来,好似已然渐渐忘却了和三清宗智仲的恩怨。
在对智仲和三清宗众人的暗中监视中,许子地发现前两日三清宗众人表现颇为忙乱紧张,三日后,他们紧绷的状况突然间就齐齐放松下来,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那些被各门堂选中的弟子,随即纷纷向三清宗的智仲告别,甚至连入选外围坞堡的三清宗弟子也提前跟随那些坞堡执事们先后离开了苏门山。
这一变化,许子地隐隐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无论如何想尽方法打探,结果都如智仲在地字门中表白的一样:
三清宗全宗上下三百余人,甘愿融入苏门山,全心全意追随舞阳门,甘心做舞阳门将来大出天下的马前卒,即使扑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事出反常必有妖,许子地相信舞阳门中有很多人应该和自己一般,并不完全相信智仲在献宝大会上慷慨激昂的话语,按照许子地推想,想必这三清宗在龙泉行省当地惹下了弥天大祸,或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仇家,为了避祸,只有迁移宗门,于是借大寿这个机会设计投靠舞阳门,为自抬身价所以才有此不得已的一举。
智仲此番举动正巧投云掌门所好,与掌门云冰封想将舞阳门的影响力渗透到千树高原以外的打算不谋而合,于是云掌门顺势而为之,加以慰留,此举既能表明舞阳门海纳百川的气度,也同时为舞阳门向外扩张提前大造声势,可谓一举数得。
虽心中疑惑不解,但三清宗智仲麾下众人各奔东西是不争的事实,就连智仲本人也离开临时居住的雅舍,搬到云掌门门下弟子居住的别馆,除了和同门师兄弟偶有来往外,竟一心埋头苦练,在地字门内规规矩矩的闭门不出了,于是许子地第二日便离开本门,独自来到风堂与霍小经一会。
霍小经并不知道,许子地师兄在三清宗和智仲之事上对他也是有所隐瞒的,那几日,许子地眼看一切出奇的归于平静,心下也感释然,毕竟智仲是云掌门的亲传弟子。
许子地虽不喜其为人,但他身为高阶弟子,且管理驯养猎隼,是大护法亲自安排在飞虹苑的人字门暗差,舞阳门明面上的规矩,他心中却是明白的,三清宗与铁雄、霍小经二人的恩怨一旦激化,冲突一起,他如果卷入其中,大护法也不会轻饶他许子地。
于是,他一面告诫铁雄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一面悄悄将自己的疑惑以特殊管道禀报大护法,在收到大护法慰勉的言辞,并让他继续用铁雄的名义盯住智仲,但不得暴露,以免引起智仲等人怀疑。
得令后,许子地略加安排后,便放心地独上风堂,赴霍小经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