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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付氏一出手就将宋氏打败,还是个这辈子都洗不脱的罪名,女子水性杨花这是大污点,生下了一个野种不是顾恒钧的血脉,这下母女两个都别想留在伯府,不死也好过不了。
偏偏顾恒钧还是将宋氏留下了,若不是宋氏后来自尽在府中,想来付氏的阴谋诡计有朝一日总会被拆穿。
她总是将顾湘宜是野种的话挂在嘴边,时候久了连她自己都以为顾湘宜真的是个野种,但她此刻恍然大悟,才想起来这六丫头根本就是顾恒钧的血脉,这点掺不得假。
她诬陷宋蓉烟与别人私通,转身自己的女儿也传出了与别人私通的名声,报应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降在了她的身上。
越说越心虚,越说心里越慌,尤其当看着自家官人的那双眼时,付氏控制不住的闭上了嘴,腿肚子打着颤,怕是下一刻就要跪在地上求他原谅自己。
但顾恒钧并没有发现不对,他怀疑六丫头是自己的血脉,却也怀疑宋氏真的背叛了自己,人已经死了,顾湘宜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当初旧人之事谁是谁非早已没了定论,他就算想知道也不知该从何查起。
“你日后最好端正你自己的态度,娶妻娶贤,不承想我的正妻是个泼妇!苛待庶女那是小门小户家的作为,你这般行事也不嫌弃丢人!”顾恒钧指着付芷容说:“回头我亲自去禾吟居瞧,你要是再慢待湘姐儿,那这府里的管事我看不如换个人来!”
管事换个人?换谁?江氏那个狐狸精,一个臭唱曲的娼妇,让她管家还了得?许氏自认读过两本书,见了面恨不能拿鼻子尖瞧人,让她管家自己还有好日子?付氏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心想宁可现在服了软,也不能丢了这管家的权!
顾湘宜站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
她并非容易被感动的那种性子,顾恒钧对她突如其来的示好,里面掺杂的东西太多。有宋氏,有她对易景枭示爱拒绝的成分,掰着手指头数和她本人其实没多大关系。
这份疼爱刚刚开始,不知会延续几日,可能明天就断了,也可能十天半月,谁说的准呢?
付氏固然可恶,可顾恒钧这个当爹的也确实不对。这深宅大院内,女人心比海底针还要看不透,还要恶毒个千万倍。付氏、江氏,还有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许氏,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对顾湘宜慢待的并非是付氏这个把着管家之权的主母,顾恒钧在这其中的作用也很大,他当初若是信了宋氏,若是相信女儿是他的血脉,或是对宋氏和女儿存一份愧疚,为女儿撑一撑腰,那想来顾湘宜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可惜,真正的顾湘宜早已经死了,现在的宁初体会不来这份别人父亲给与的‘亲情’,顾恒钧可能是真心想弥补这个拎得清的女儿,但顾湘宜并不是他的女儿。
回到了禾吟居,顾湘宜还未来得及歇歇脚,就见付芷容身边的周妈妈亲自过来,带着好些丫鬟,每个丫鬟手上都捧着方盘。
将旧的不像样的床帐子撤下,帐子上落满了灰,十几年无人打扫,顿时整个屋子里都是尘埃,呛得顾湘宜不愿多待,与石榴到院子里坐了坐。
这其中自有周妈妈的报复,可她暂时蹦跶不起来,顾湘宜不屑因为这种小事收拾她。
丫鬟们都是桡祥苑管洒扫的,从房间里开始,一人拎着扫帚仔细的扫,像是这房间里住过多么肮脏的东西一般,恨不能把墙皮都扫下来一块,扫完了屋里的又开始扫院子,两三个丫鬟端着水盆进去,拧了抹布开始擦台面和桌子。
本以为付氏只是做做样子,将禾吟居打扫一番,给两天好伙食也就装不下去了,但顾湘宜没想到的是,付氏这次是下了狠心的,将禾吟居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开始送来了新的缎子、衣裳、一盒子首饰和两大盒子点心。
除此之外,秋天加厚的被子送来两条,褥子也是刚换过的,还拿来了一对花瓶插了花摆在桌面上,看着倒像是那么回事。
“看来她是真怕管家权落在别人手里。”顾湘宜右手捧着后脑勺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看着新换的床帐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今天的事发生的太多太杂,让她觉得有些累。
之前易景枭特意来告知她,说付氏与陆鸣晟会害她,接着又在她重伤后将她救下,说实在的,顾湘宜打心眼里感谢他。不然她不会答应与他演那么一出戏。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将他拒绝以后自己会得到这么多的好处。
石榴看着那两大盒子点心,不住的咽口水,可还是控制了没有吃,问道:“姑娘,这东西留着吧,等江公子再来时,请他看看,别让大夫人的人动了什么手脚。”
顾湘宜坐起身子,拈了一块点心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放心吃吧,她要是敢在这上动手脚害我,那伯爷才不会放过她。”
不是顾恒钧在意这个女儿,而是他气愤付氏不拿他的话当回事。
男人嘛,都觉得面子和自尊是顶重要的,若是他当着半个院子的面训斥了付氏,结果付氏还当没听见似的,那不是在打他的脸?到时候他势必是要为顾湘宜做主的。
听着自家姑娘都发话了,石榴也就不忍了,瞧着盒子里头的一块淡粉色的点心十分诱人,也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
外头那淡粉色其实是酥皮,一口下去直掉渣,里头甜滋滋的,好吃的她都不知该怎么形容。
这些日子以来,好东西她没少跟着享用。不管是府里厨房做的,还是萧敬尧等人从鸿云楼买来的,姑娘都会分给她一些,她心里头高兴,但她也有些难过。
石榴跟在顾湘宜身边十来年,那是与主子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她总是在想要是姑娘没死多好?有时却也不那么想,觉得姑娘若是还活着,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好日子,肯定还在受磋磨。
晚间江肆果真又来了,他听闻了自己姐姐在敬德公府的‘风姿’,吓得壶中的半壶酒洒了他都浑然不知。
到了禾吟居他就训斥开了,插着腰说:“你可真是离了姑父后越发大胆了!好好的去什么敬德公府!那个易景枭也真是的,平日里没看出来他好这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自己都说不上为何生气。
顾湘宜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我的傻弟弟,你是缺心眼吧?”
“你才缺心眼呢!”江肆没好气儿的说:“你现在身份那么特殊,怎么就不知道低调一些?到时候被人查出来,你不一定死的多惨!”
“哪里会被人查出来?”顾湘宜故作惊讶道:“满打满算也就四个人知道,这四个人里还包括我,我什么也不怕,你们不说就算累死他们,也查不来。”
对自己姐姐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江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指着她又不知该骂些什么,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随手摸了块点心塞进嘴里顺气。
“好了小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顾湘宜斟酌了一番,将这件事的起因结果都如实告诉了江肆。
听完这些,江肆险些把吃进去的点心吐出来。
“你是说,易景枭他帮过你很多次?又救你又维护你的,你怎么不同我说?”
顾湘宜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我和你说有什么用?没得再牵连你。他是局外人,我受了他的帮助自然也要回报一些。”
“易家的事我曾经有所耳闻。”江肆顿了顿:“现在掌家的那位方娘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怎么说?”顾湘宜不解,连石榴都把脑袋探过来,满眼都是好奇。
“方氏和敬德公相识的早,好像不大的时候就跟了他吧?但是方氏身份低贱,易家人不准她做主母,后来她怀了孩子,易家不想让这样的丑闻被外人评价,所以让敬德公不情愿的娶了易景枭的母亲。方氏一口气生下了两个孩子,至此以后易景枭的母亲身体就开始不好了,没有郎中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生下易景枭以后没两年人就没了,你自己说,方氏能是个心里没成算的?”
那哪里是成算,简直是满心阴毒。
她在易家能这般如鱼得水,无非是仗着和敬德公自幼相识,两人也算是竹马青梅,情分自与别人不同,所以敬德公从未怀疑她。搁在别人身上,自己三个女儿两个都死了,哪个男人不会怀疑一番?
顾湘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易景枭这些年过的也算不易,方氏死盯着他的世子之位,杀他多次不成功,就想了这样的法子,想败坏他的名声,给他找一门没助益的亲事。”
“那你还甘心被他们利用?”江肆瞪了她一眼。
顾湘宜无奈的一耸肩:“没办法,得人救助天然就欠了人家一些,我也不想被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