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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花开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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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叶镇,莲花山,站在白神庙的大门前,白颜久久不能言语,这庙门上牌匾不知何时,换成了“白神医馆”的字样,却不知里头住的是谁,若是被人鸠占鹊巢,那人怕不是嫌命长。

    气冲冲推门而入,药味、酒味、血腥味、一股脑冲来,白颜忍不住眯了眯眼,抬手捂着鼻子,打量四下一遭,才见到人来人往,三三两两都围着小火炉煎药,大殿那头,透过半开的门,能望到有许多患了伤病的人躺在里头呻吟。

    白颜抬手摸了摸头,呵呵一笑,走入里屋,寻了三四圈,就看到陆不懿和张若拙,张若拙许是劳累过度,正躺在摇椅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眯成一条线,陆不懿呢,两鬓花白,背对着他,腰背都弯了些,正在张若拙身旁拿着个牛角尖刀将干药材切成片。

    “娘,我回来了。”

    当看到陆不懿那花白的头发时,白颜什么怨恨都没有了,这十八年来风风雨雨,是当初被陆不懿抬手就打,被张若拙说不配得到白神医馆,全凭一口怒气撑着,如今他年近不惑,陆不懿和张若拙更是半截身子入土,再谈仇怨,也没什么意思。

    陆不懿手一抖,笑道:“年纪大了,最近总有幻听。”

    张若拙声若蚊蝇答了几声,一点听不清内容,就看陆不懿摇头,“你我那个年代,讲的是重然诺,轻生死。哪来遗憾,这种话,以后可千万别说了!”

    白颜一只手搭在陆不懿肩膀上,将她手中牛耳尖刀拿开,又将她身子扳过来正对自己,说了句,“娘,我回来了。”

    陆不懿“啊”了声,神情有些呆愣,怔怔望着白颜,眼前人,剑眉成月,星目染尘,曾如刀削斧凿的面孔,也柔和下来,若非二十年生死相依,她决计认不出人来。还是颤着声问了句,“你是,白颜?”

    白颜笑了笑,“是我,我回来了,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陆不懿和张若拙对视一眼,都失声发笑,陆不懿转过头道:“当年你要是不走,那时这白神医馆就交到你手里了。”

    陆不懿说完话,站起身拉住白颜的手,要带他好好逛逛这白神医馆。

    这白神医馆三间大殿,分上下两层,大小房间厅堂加起来有四十九个,前后院落同这大殿,是将整个莲花山顶推平建成,占地近万平方,昔年曾是灵应庙宇,后来化作救世医馆,现如今,千金药方,共计九百八十个,感冒咳嗽疑难杂症皆有处置,又在后山开了几百亩药田,种植市面上难寻的药材。

    据陆不懿所说,现在这副光景,还不及白颜父母在时十分之一。

    白颜好奇问道:“能跟我说说我父母的事情吗?”

    陆不懿不答反问,“你能跟我说说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吗?”

    两人沉默半晌,才笑着,似一对老友追忆往昔,说着那些陈年旧事,又似一对恋人游玩山水,观赏着这莲花山上盛景,漫步下来,偶尔也驻足片刻,看学徒给人换药,听病患称颂白神医馆。

    “白神医馆,原来只给高官富户,奇人异士诊病,到了我手上,却是大开方便之门,人情一个没赚,倒是得了许多金银,还请你不要责怪。”

    陆不懿笑了声,指向正中大殿,“那里头的太师椅下面,放着你父母的遗物,千金方,馆主印信。”

    白颜默了默,才道:“您和张道长要走了吗?”

    “是啊,我是阁皂山的坤道,他是龙虎山的乾道,当年都是你父母至交好友,他们托张道长为你看守家业,托我抚养你长大,如今功德圆满,你已经长大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陆不懿说完话,抬头望向天空,白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一抹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大地,如此美景,他却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哽咽道:“能不走吗?我还没有好好报答你们,我应该为您养老送终的。”

    陆不懿微怔,很是失落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回荷叶镇的路上,白颜拿出手机来,看着屏幕里自己的倒影,眉心上三颗红痣艳红如血,却是走前陆不懿用朱砂笔给他点的,说想再看一眼他小时候模样,他自无不可。

    打开手机,十来个未接电话,白颜眉毛一挑,打回给王载,聊了几句,不满道:“他是我手下败将,哪来的自信。”

    回到月亮城后,他就知道薛望海哪来的自信了,不夜南城,月下楼,他拥有的新零售产业半数以上的老板都要扩张,稀释他的股份,正在谈着的别的行业的入股计划,更是崩的彻彻底底,再有公司职员,中下层一窝窝跳槽,不用猜也知道是跑哪去了。

    办公室里,白颜揉了揉眉心,一大杯苦咖啡入肚,还是不能理解,没好气道:“我怎么感觉我像个小丑一样,能有今天这副成就,不是我能力有多强,不是你们帮到我多少,而是他薛望海让给我的?或者换句话来说,是他薛望海施舍给我的?”

    王载、彭秀鹃、朱二牛,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搭话,都静静望着白颜。

    白颜叹了声,挥了挥手,“都出去吧,这事我来解决。”

    等王载他们离开,白颜还真是好心态,沙发上一躺就呼呼大睡,直睡到午饭过后,才迷迷糊糊醒来,去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谁也不告诉,一个人去了寿东大道。

    薛望海看到白颜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只有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好奇,摆摆手,“沈禹,你去倒两杯咖啡过来。”

    沈禹知道他是要和白颜说话,在支开她呢,闻言轻轻哼了一声,娉婷着步子走远。

    白颜微微弓着身子,给薛望海递烟,赔笑道:“薛总,我对您可是久仰大名了,冒昧来访,还请你不要见谅。”

    薛望海脸上表情很是玩味,是想起了洪都那一次白颜狼狈而逃,闻言笑了声,“你跟我有家仇,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收手。”

    白颜笑脸一僵,坐直了身子,和薛望海四目相对,良久,良久,才笑道:“我以前看过一本小说,里头主人公的一句口头禅挺有意思的,叫作‘江湖走马,走的是路,交的是朋友。’,可我觉得,商场如战场,既然薛总看得起我,把我当成对手。那么……”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