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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立志两手托着挂在胸前胀鼓鼓的两条裤脚,怕里面的蕃薯掉下来,他望望左右后,挺胸阔步的往山上跑。
顷刻,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的达的达”从后面传来。刘立志往回望去,一队衣衫百结,荷枪戴笠的队伍往他走来,领头的戴着一顶白色统帽,胡子拉茬,腰间别着匣子枪,手执着一根木棍一脚高一脚低的走着。“啊!曾大哥领着大部队赶上来了。”刘立志情不自禁地惊呼道。
东移以来,由于日夜兼程,又与敌军的频繁激战,威武英俊的曾生大队长换了个模样,脸颊有棱有角的像个烧炭佬。他衣残鞋破,头上戴着的那顶统帽还给敌人的子弹穿了个洞,身体瘦了半圈。刘立志看见领着队伍走来的曾生,他非常兴奋的想着队伍有希望了。但想着自己是个盗薯贼,两脚丫丫的不成个人样,驻足不前的望呀望的。
“立志,曾大队长来了,他看见我俩偷了老百姓的蕃薯,不枪毙也要把我俩赶出队伍去。”林福吓唬着刘立志说
“我看着战友们生命垂危不救,心里很难过,我才不怕枪毙咧。你看曾大哥都饿得不成人样儿啊!”刘立志说。
“不准动!”尖兵端着寒光闪闪的刀枪急步上前对着
这两个偷薯贼喝令着。“嘿嘿,有目无珠的,你不认识我吗?”刘立志站着神气十足的歪着头说。“昵!你是刘立志,两脚丫丫的怪难看的,我以为是个山神贼,你肩上扛着的是什么东西?”尖兵问道。“人是铁,饭是钢,我扛的是钢弹。”刘立志说。“钢弹?我的子弹都打光了,给我一些吧。”尖兵说。“立志背的不是子弹,是蕃薯。”林福说。
“你俩偷老百姓的蕃薯,哪还算什么革命战士?我同你俩见曾大队长去。”尖兵像立了大功似的抓住刘立志往回走。
刘立志双手一拨,“啪”的一声,扛着的蕃薯掉在地上
散了一地。“你还我蕃薯,你还我蕃薯!”刘立志抓住尖兵你拉我扯的哭闹起来。“你们在干什么?”这时曾生赶上来了,他大喝道。“曾大哥,我们的连长都饿倒在前面的山蝴里啊!”刘立志哭得更加悲切。
“大队长,他偷了老百姓的蕃薯,这还算什么革命
战士?”尖兵气呼呼的说。“立志,你们中队长呢?”曾生大队长抚摸着刘立志的头说。
“曾大哥昵!我们三天两夜没见过一粒粮食,黄中队长都饿倒在前面的山坡上,我看着战士们饿得那么惨,心有不忍,便下山来挖些蕃薯去给战士们救救命啊!”刘立志两手拿着袜子悲悲切切的哭着说。
“立志,你偷老百姓的东西是不对的,快把裤子穿上
吧,把这些蕃薯拾起来还给老百姓去。”曾生说。“曾大哥,我们尖兵连快要死光啊!快快救救他们去。”刘立志边穿着裤子边说。
曾生叫战士们把地上的蕃薯一条条的拾起来,个个饿得恨不得把这些蕃薯吃进肚子里去。但看着严厉的曾生大队长,他们只好把蕃薯拿得紧紧的望着曾生。
“曾大哥,前元村后无店,我们去哪把蕃薯还给老
百姓啊?”刘立志穿好裤子说。
“有林必有村舍,有回必有人家,你看那边树林里不
是有人家吗?我们找老百姓赔罪去。”曾生说罢,领着战士们朝山弯里一个残漏不堪的破屋子走去。
当曾生领着队伍来到这间灰不溜丁的农家门前一看,柴门洞开着,黑洞洞的屋里传来沉痛的呻吟声。曾生急步进去看时,一幕惨景把他震住了,一个大娘披头散发的倒在血泊里,胸间还插着一把刀。大娘手脚摊开,奄奄一息了。再往屋里看时,一个裸体少女瘫在床上,全身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还在不断地呻吟着。
“姚梅芬。”曾生转过身叫道。“到。”救护队长姚梅芬走进来应声道。“你马上把这个农家少女的衣服
穿上。”曾生说。
姚梅芬走进屋里,她看着赤身裸体的少女,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把她掩住。战士们拥进,姚梅芬顿觉浑身冰冷,她喝令战士们统统出去,转过身四处寻找少女的衣服,只看见一片片被撕破的衣服撒在地上,再看那少女的下部还血迹斑斑的,多么残忍的一幕啊!姚梅芬顾不得那么多,她脱下自己的外衣迅速地给少女穿上,把少女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少女那稚嫩的脸蛋,喉咙哽咽着,眼泪一滴滴掉在少女的脸上。她知谨,这少女是给轮奸后起不了身的,幸得我们来得及时,否则她就救不活了啊!姚梅芬抱着少女摇啊撼的,少女在她的怀里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看,看见姚梅芬那么慈爱,随即“哇”的一声把姚梅芬抱得紧紧的颤栗着哭开了。
“小妹子,不要怕,我们是东江游击队,是专门打
日本仔的队伍。”姚梅芬含着泪水轻声地说。“我的妈妈啊!她给日本仔刺死了啊!”少女哭得更为凄切,泣不成声地诉说那日本鬼子冲入屋来的惨景,妈妈刚起床一看,五个鬼子端着刀枪冲入屋内,鬼子看见少女还睡在床上,他们争先恐后的扑向少女。妈妈拖着鬼子的大腿狠命的咬着大叫的,鬼子一脚把少女的妈妈蹬倒在地上,妈妈爬起再抓住鬼子又咬又打,鬼子又一脚把妈妈踢倒,拔出尖刀“嗖”的一声插入妈妈的胸间。战士们昕着看着惨不忍睹的一幕元不流泪,有的还放声痛哭起来。
厅上,曾生把大娘身上的尖刀拔出握在手上。“同志们,家有仇,国有恨,日本鬼子如此蹂躏我们的中国人民,我们都是有父母兄弟姐妹的热血青年,这血海深仇何时报得了啊?”曾生愤怒着说。
屋里一片死寂,突然一声嚎哭,引得战士们一片哀
鸣,“呜呜”的震憾着这破烂不堪的土屋子。
“同志们,中国好比一头大水牛,日本仔只是一个鸡蛋,我们一脚踏下去,哪有鸡蛋不破之理。然而,现在我们的祖国却给日本仔践踏得支离破碎,民不聊生,今天我们离开爸爸妈妈,兄弟姐妹,来到这异地他乡为的是什么?”曾生高举着拳头问。
“消灭日本仔,解放全中国!”游击战士群情激愤地高
呼着。“我们只是流泪没有用,我们要奋起为大娘报
仇,为战斗中牺牲的战友们而战,为眼前这个同胞姐妹报仇雪恨。没有吃我们要想办法,没有子弹我们要向敌人耍,我们要把大娘掩埋好,继续前进,誓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曾生挥动着拳头说。
“哇”的一声,少女哭着扑在死去的大娘的身上,
“妈呀!我的妈妈啊!”少女哭得死去活来了,战士们看了无不心痛,这母女俩是家寡母独女,少女年方十六,名叫陈玉娇,她娇小玲珑,很得人爱。现在阿玉娇被鬼子糟蹋得不成样儿了。
“战友们,鬼子还在搜山,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梅芬同志,你把小妹子抱起来吧。我们要把大娘掩埋好。”曾生说。
姚梅芬把陈玉娇背在背上便走,她流着泪不断地安慰着背上的玉娇。曾生带着战士们把大娘埋在屋后山坡上。
征战到这一地方,不知是何名何地,曾生展开地图一
看,原来是紫金与惠东的夹界处,前是高山峡谷,后是茫茫林海,粮绝弹尽,敌人又在山间搜捕。“曾大哥,这些蕃薯怎么处理?”刘立志说。曾生回头一看,战士们的手里还拿着蕃薯。“小妹子,前面地里的蕃薯是谁家的?”曾生说。“是我的。”陈玉娇说。“我们把你的蕃薯收回来了。”曾生说。“大哥哥,我的亲娘给鬼子杀了,我没有亲人了,还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陈玉
娇滴着泪说。“哪怎么办?”“给同志们吃吧。”“你去哪?”“梅芬姐姐带我走。”“我们要打仗的,你不怕吗?”“梅芬姐姐说你们是打日本仔的队伍,我要报仇,我要跟着你们去报仇雪恨。”于是,陈玉娇成了游击队伍中的一员小女兵,她把家里所有的粮食献给了游击队。口渴一滴如甘露,战士们吃上陈玉娇献出的粮食,个个脚底生风,雄纠纠,气昂昂唱着《东江游击队之歌儿烽火大鹏湾,烽火大鹏湾,游击战士逞英豪,逞英豪,大平洋上驾飞艇,松涛万里摆战场,杀得日本鬼子叫爹娘,叫爹娘。杀!杀!杀!烽火大鹏湾,烽火大鹏湾,冲锋杀敌保家乡,保家乡,血染江山红漫烂。遍山野岭战旗扬,誓把日本鬼子消灭光,消灭光。
嗨!一二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