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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跃回药馆后堂,来往的药童依旧不断,白枫小心绕过药童与药师往诊所后堂的墙迁跃而过。
过墙先看见的便是一排排正煎煮药罐的灶台,每个灶台前便有一个童子拿着蒲扇照看药罐,如此弄得正感后堂满是烟云药气。
白枫暗道道“奇奇怪怪,煮药室怎么不在丹房,反搬到诊所后面了。”
这里一眼望尽毫无遮掩,明明了了大大方方,根本就没什么值得调查的地方。白枫在这后堂绕了片刻,却也没看出有何不妥的地方。
正准备回去找吴雨晨时,巧那灶台旁两个童子调侃起药坊轶事。白枫不由驻足聆听了片刻。
“不会吧?一分钱没挣啊?一天天人来人往的,不是挺火热的吗?怎么会不挣钱呢?”
“贺冰心要救人咯,上次她出游回来,不知从哪里搞得药方说能预防瘟疫,一帖那么贵还平价卖,时不时又收留点人治病,药坊能挣钱才怪了,再那么搞下去,倒闭是迟早的事。”
“咱们这是贺家的产业,不至于垮吧?”
“怎么不至于!我们贺家的药坊什么时候要回收药渣补贴?我看着药坊离倒闭也不远了!贺心源怎么就让她来管,什么都不懂就只知道赔钱!”
“回收药渣的也挺挣钱的,附近的药坊也都在收啊,没什么吧。”
“那些药坊能和我们贺家的药坊比么!真不知道贺冰心在想什么东西,真是自掉身价。”
听了二人三两句,白枫心中暗道原来这药方不是贺家自己写的,既然如此若要搞明白药方的出处,便只能去询问这二人口中的贺冰心了。
正听着两人继续扯谈,药馆忽传来嘈杂的叫喊声。白枫想起吴雨晨曾说过若有什么事会在前堂制造混乱,但传音符里还没用动静,怎么前堂就乱起来了?
“哟哟哟,您看看,您看看,您这注定了得是仙福高寿,还有这您看着,这掌纹明摆着说明您老日后肯定子孙满堂啊,不得了不得了。”
“小伙子你可别唬我老婆子,我今年五十了,而且膝下无子怎么子孙满堂啊?”
“哎呀,没儿子您是有女儿吧?”
“是有两个女儿,只是两个都已经出嫁算不得自家人了。”
“啊~这样吗?可是您这掌纹确实显示您儿孙满堂呐!呀~看来大娘你啊!怕是要老蚌怀珠了,福气呀,福气呀。”
吴雨晨坐在药坊一处休息区,手捧着一名雍容大娘的右手正像模像样的给她看手相。见他唇齿伶俐、口灿莲花,将那大娘唬得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哈哈,小兄弟你可别骗我,我丈夫早死如今已守寡十余年了,怎么个怀珠法呀?”
“那么倒霉么!我可去......”
吴雨晨心中暗骂又按捺住自己内心暴躁,看向大娘厚粉浓脂的胖褶脸,转做一脸惊讶连声道“难怪!难怪!我就说您这面相粉黛桃花,原来真是要犯桃花大运了,大娘恭喜啊!”
大娘听得双颊通红故作扭捏,却又开心得将大腿般的小臂搂住吴雨晨腰间道“哎呀!小哥你这话说得可别空穴来风了,哈哈哈。我也不求什么高寿儿孙,就想晚年能有个人陪着我,守住那点家产就是了,也不多,值钱的就一两千亩药田而已,其他的都无所谓,哈哈哈哈。”
说着笑哈哈的便开始对吴雨晨动手动脚。
被着胖大娘吃起豆腐,吴雨晨此时脸色微变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和人套近乎说什么面犯桃花子孙满堂的!真是倒大霉了。
虽然此时吴雨晨心里全是抗拒,可想着这大娘刚刚从后堂出来,几个药师对她毕恭毕敬唤作贺姨,吴雨晨只强憋着面色没敢外露。
不就是被摸两下!这有什么的!这人可是三圣药坊的高层,拿下她还有什么不好问的!摸都可以摸!随便摸!
“那个......大娘啊。”吴雨晨象征性的将贺姨愈加过分的手轻轻推开,随后问道“您看着也没什么病,怎么没事来药馆了呢?”
贺姨顺势将吴雨晨推她的手反捧握住,笑盈盈道“这间药馆由我负责采购药材,我当然要来。”
居然就是她负责三圣药坊的采购!吴雨晨误打误撞正中下怀内心窃喜,表面却还是不露声色的说道“这样啊,难怪您有几千亩药田呢?这三圣药坊的药材都是您田里产的吧?”
贺姨笑道“哪能呢,三圣药馆又不是只医凡人,还有许多修士用的仙草、灵植,我那地可产不了,不过三圣药坊寻常用的药材可都是承包给我的。”
吴雨晨道“咦!药材那么多,像是白芷、三七、黄芪,还有什么陈皮、景天、九寒磷的,少说也有数百种,您种的过来?”
贺姨道“嘿!那算什么,我家与人间阁的贺家有点渊源,手底下也有几百号人哩。再说了,你说的这些什么白芷,三七,九......小哥,这九寒磷知道的人可不多啊,你怎么知道的?”
贺姨愕然露出一些戒备,将吴雨晨大腿上手缓缓挪回。
吴雨晨却不慌,只若无其事的笑道“这九寒磷不是预防瘟疫药方里有嘛,这鹤阳镇里但凡知道药方的,谁不知道九寒磷呐。”
“哈哈哈,是是是。”
贺姨笑着戒备全消,又将手重新放到吴雨晨大腿上道“你别说,这药方全靠我大侄女,要不是她有此奇遇得此药方,鹤阳的百姓还不得因为这鬼瘟疫担惊受怕的。”
“啊,三圣药坊的药仙是您侄女啊?”
“那不是!你看看那个在问诊抓药的,她可不就是我大侄女,青女药仙贺冰心嘛。”
吴雨晨顺着贺姨所指看向那青衣药仙,暗暗道“贺冰心,大名鼎鼎的贺冰心原来就是她。”
贺家庶女贺冰心,生母只是个婢女而已。贺氏仗着有娘家姬家撑腰,在贺家行事极为霸道,贺冰心刚出生其生母便被贺氏赐绫吊死,贺冰心在贺家多年不得善待,故十岁才得学医。然而其学医两年便将贺家七十二卷医典融会贯通,十五岁便在人间阁四圣药会中技压群医一举夺魁。其展露出的资质、心性,在同辈之中绝少有人能与之媲美,可谓人间阁贺家千年不遇的绝世奇才。
然而可惜她是庶出,这样的才能展露出来,只让贺氏更加记恨。这样的一个天材被派遣至鹤阳这种小地方,怕也是贺心源无奈之举。
“哎呦喂,这不是玉竹吗?你怎么也得空来鹤阳了?”
吴雨晨顺着贺姨大声招呼的方向瞧去,看见来人竟是贺家三公子贺玉竹!
观猴之战时,贺玉竹持一杆青玉尺与陈宇轩的帝席剑连战百余个回合而不败。吴雨晨记得他清楚,又见他正缓缓走过来,慌忙将身子一扭头一低不去看他。
贺玉竹上前与贺姨道“去洛州采货,便顺道来鹤阳看看婶婶你。”
贺姨道“嘿,你是来看贺姨我的,还是来看贺冰心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被贺姨一语点破,贺玉竹倒有些不好意思,赔笑道“来看您的,顺道再来看看冰心。”
“怕是来看冰心的,顺道瞧一眼我老婆子。”
二人说道着,吴雨晨本想走了,可贺姨却紧搂着他的胳膊,吴雨晨是想走也走不掉。正想着贺玉竹可千万被注意到自己时,一声询问声却以至“婶婶,您搂着的这个是?”
“他呀,哎呀我还真没问着小哥的名字,小哥你叫什么来着?”
吴雨晨却扭着身子,故意拉粗了声音道“龙思氓!”
“龙思氓?”
贺玉竹见吴雨晨此时别扭至极,便询问道“我怎么听这位龙兄的声音有些耳熟呢?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一个煞星。”
吴雨晨低掩着头道“声音相似的多了,大致是你听岔了。”
然而吴雨晨只觉得眼前一暗,微微抬头时便瞧见贺玉竹正半蹲在他面前,正正经经地看着他道“可是我看你的样子也有点眼熟,我们在哪见过么?”
“没有没有,我看你是十分眼生,从未见过的。”
说着吴雨晨将贺姨揣着的小臂暗暗使力拉开,随后起身淡定有礼的说“贺姨今日叨扰了,您亲戚来了我也正好有事,待明日有空再来寻你,咱们届时再叙。”说完也不管贺姨眼神挽留,一阵拜别便往药坊外走去。
看着吴雨晨往外走的有些急,贺玉竹心思一沉觉得有问题,便向吴雨晨大喊了声“吴雨晨!”
然而吴雨晨自然不会停下的。他现在是龙思氓不是吴雨晨,就算他老子当着他面叫吴雨晨,他也绝不会搭理片刻。
这一声见人没停下,贺玉竹却似不甘心,思量片刻后,便追上前高声喊道“龙兄,龙思氓!你东西掉了。”
先前贺玉竹叫吴雨晨,吴雨晨自然不能停下,只是现在他叫龙思氓自己若再不停下怕便真的有鬼了。
于是吴雨晨从容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哦?我是掉什么东西了?”
贺玉竹抬手掌心握着向吴雨晨走来,边走还煞有其事的说“龙兄你也太不小心了,居然把这个东西掉了。”
贺玉竹伸手而来掌中紧握,吴雨晨自知自己绝没有那么小的东西可以掉,他这一手怕不是想靠近抓住自己的手腕,好测自己是否有灵力。
于是未等贺玉竹靠近,吴雨晨装着疑虑道“我掉了什么东西嘛?”说着假装环身检查,然而只一个扭头,便提脚向外逃去。
贺玉竹见吴雨晨心虚逃窜,立马大声骂斥道“你还不是吴雨晨!来人!把他拿下!”说罢手中唤出一杆青玉尺便朝吴雨晨追去。
这三圣药坊宽大,吴雨晨和贺姨又坐在最里面,离药坊门口足有十余丈远,加上那七七八八的摆件挡路,往来行人又多。吴雨晨一路奔逃那是一个鸡飞狗跳、罐摔瓶砸。
“拦住他!别让那个煞星跑了!”
贺玉竹一声喝道,便是七八个童子从吴雨晨前方冲来便要擒他。然而吴雨晨身法灵动,在人群中像是一条泥鳅般,轻绕几下便跃过童子。
可虽绕过童子,这一耽搁贺玉竹一个轻跃已落在吴雨晨身前,手中青玉尺照其面门便打,口中还怒道“你个煞星!胆敢一个人跑到我家药坊调戏我家婶婶!”
吴雨晨边躲边逃,口中不忘出言回怼自辩道“什么调戏你家婶婶!是你婶婶不由分说便往我身上靠,她五六十岁吃我这二十岁的豆腐我还未说!你倒是恶人先告状!”
“死煞星!休得胡说!看我不把你牙拔下来!”
那贺玉竹被吴雨晨气得发狠,手中青玉尺配着小青玉纵横法,分化五道游身飞尺毫不留手的攻向吴雨晨,吴雨晨也不让他,单手唤了晨剑便与他的青玉尺缠斗起来。
两人法器一打起来,乒呤乓啷几声脆响又带着剑光四散,本就嘈杂的前堂顿时便似炸开锅般,行人吓得连连四散。那前堂所有的药童、药师见况赶忙前来,片刻将吴雨晨围作一团,各自又唤了飞套绳索便要拿他。
贺冰心本在好好看诊,见前方忽然攒动起来,本排得好好得队伍也四散开了。又见后堂不断来医师往前赶,便随意叫住个医师问道“前面什么事?怎么那么吵?”
医师道“贺三公子和人打起来了,说是那人吃了贺姨豆腐,要抓住问罪!”
“吃贺姨豆腐?”
贺冰心满脸疑惑,心中只道是谁品味如此奇特,居然去吃贺姨豆腐?这事说出来,倒也是够荒诞离奇的了。
“哐镗!!!!”
一声巨响惊的贺冰心一跳,再看前堂却已经浓烟翻滚不见人影。
贺冰心忙双手捏诀唤出一方青绿葫芦,打开葫口念诀轻身而起。顿时葫口中便吸起一阵飓风,不消片刻便将前堂的浓烟尽数吸尽。
散尽的烟中央,丈大白泽铜药炉倾倒在地,贺玉竹与十余个药童、药师满脸黑尘连连咳嗽,却已不见吴雨晨的踪影。
贺冰心收了葫芦,四下瞧了瞧上前问道“三哥,你怎么来了?还搞成这样?”
贺玉竹咳嗽着道“靖学门院那煞星不知怎么到店里调戏婶婶,咳咳咳......被我识破围住,他就打翻了药炉不知往哪逃去了。”
贺冰心疑虑道“煞星?靖学门院的吴雨晨么?他来这调戏婶婶作什么......”
然而思量片刻,贺冰心忽一惊,道“不好!后堂!”言罢折身便往药房后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