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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风声放出去还没多久,就有人跑到酒坊里来了。
伙计上来说是只来了一个女人,像这种好戏,李高自然是很想看的。
等到听完这个消息后,李高已经来回起身了六次。
“你要是想看的话,就看吧。”沈澜无奈道。
显然是之前同李高说不要管别人的事情被他听了进去,才有这番举止,想来现在应该是很想听吧。
果然李高闻言后,便赶忙走到窗口,步子不快,却迈的很大。
李高轻轻打开窗户,一双乌黑的眼睛中闪烁着星光,牢牢的注视着酒坊的正中央。
只是两人趋于平静,没有他意料之中的拉扯咒骂等一系列行为,正常的只像碰巧路过碰到了熟人跑来说说家常。
半响,他无奈的合上窗户:“无趣。”
沈澜轻笑,但未致一声。
李高坐到她旁边,将放糕点的盒子打开,随便抽了一块:“你妹妹看起来在他们家过得不好啊。”
“怎么说?”沈澜眼睛正钻研一本关于酒的书,听闻此事只是轻撇一眼。
“从穿的衣服上来看是素色是婢子才会穿的衣服,头上也并无带什么配饰,看起来她在魏家可是一点儿也没地位啊。”那身衣服就是典型的官家婢子的衣服,他之前府中的婢子就是这种衣服,与底下那个姑娘穿的可是一模一样。
官家婢子穿衣大致也都是这样。
沈澜闻言后,正在翻页的手一顿,有些诧异的抬眼。
“婢子穿的衣服?”
官家和商贾人家虽然差距甚大,但也不至于嫁入他府中还让她穿上婢子的衣服羞辱她吧。
她几乎很快就认定了底下那个人可能不是沈黎。
首先,魏府不可能吧让魏明杨的妾穿仆役的衣服,身处朝堂最为害怕有人议论,所以魏刺史定然不会这么做,其次沈黎不会这样的。
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她自始至终都坚信,沈黎不会让她自己吃亏。
想到这儿,她起身打开窗户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底下那个人压根不是沈黎。
但看那个姑娘的模样,也算长的标志,但确实是个婢子打扮,也许是魏府的婢子。
底下两人沉默的坐在一桌上,那姑娘只是静静的看着魏明杨喝酒,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感觉,那姑娘看李高的眼神好似不像主子和仆役,总有些奇怪。
魏明杨好似没看见她似的,只是通红着脸倒着已经倒完的酒杯,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了。
她刚打算关上窗户,余光一顿,手上动作也皆一顿。
那姑娘看起来是要走了,已经起身了。
魏明杨唰的一下甩开手中的酒坛,将那支洗白的手腕紧紧握在手里。
两人只是这样僵持着,没有说话。
看到这儿,沈澜大致清楚了底下的关系,默默的关上窗户。
刚想转身,蓦然撞上温热的胸膛。
她反应过来,赶忙超后闭了闭。
李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语气突然变得很小声,嘴巴咧的很开:“怎么不继续看了?”
沈澜解释道:“那不是沈黎。”
李高闻言,瞳孔放的老大,像是十分震惊似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这么说的话!”
也就是说,来找底下这小子的还真是府里面的一个婢子!
以及!就以两个人奇怪的氛围,还有握在一起的手!
魏明杨和这婢子是一对儿?
沈澜有些无奈的看着李高变幻莫测的脸色,相比于一个女子来说,李高身为男子,反倒很八卦。
她略过她,回到位子上,继续翻看那本书。
虽然不知道底下二人经历了什么,但是看得出来,魏明杨不是在意身份的人,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喜欢上那个婢子了。
身边李高挤过来,好奇的朝她看着:“这小子真是有喜欢的人,风声都不透一点儿。”
“透了也没用吧。”沈澜想了想“魏刺史应该不会接受一个婢子当魏明杨的身边人吧。”
多半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
就算是魏明杨想与这个婢子私定终身,他爹也不会放他走的,毕竟魏明杨是家里的独子,府中所有都是他要继承的,而他也会沦为朝堂的一大茶后论点,并不会有人称赞他多么伟大,只会有人嘲笑他的愚蠢。
像是官家的婢子很多纨绔子弟都是当成玩乐的工具,末了还会厌弃恶心,这便是朝堂之上难以抹除的阶级心态。
若不是从前来选秀女,她爹坚持不让她去,她也许也会变成那样吧。
女子与男子差异过大,男子可习武可科考以入朝堂,而女子又能怎样。
只能选一个好夫婿?
何其不公平。
底下那姑娘定然是喜欢魏明杨的没错,但是身份之间的诧异过于悬殊,魏明杨即使可以让她常伴左右,也给不了她想要的身份二字。
当然,也许那个姑娘不想要身份?
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怎么会甘心那样妥协委屈呢,对爱的定义绝非是妥协委屈四字。
难怪沈黎能这么顺利的嫁入魏府,魏刺史想来也是经过了衡量,比起让自家儿子娶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婢子,还不如要了沈家的沈黎。
还算有所脸面。
魏刺史同意此事,还间接的破坏了魏明杨与这个姑娘的感情,本来就因为身份差距感情十分脆弱,稍碰即催的感情,被魏刺史这么一搅和,那姑娘的心中定然是溃不成军了。
既然是做了婢子,多半是从小吃苦长大的,对于自己的认识肯定已经很透彻了,而对于情爱的认识,大概是与一个普通人相伴一生,偶尔吵架,但隔日便又和好,这便是普通情爱思想。
眼下爱上的人却是魏明杨,一个出身就高贵的人。
李高揣摩着她脸上的表情,磕磕巴巴的说:“你也不能对所有朝廷的人都这个思想,过于迂腐了,也有很多官家思想很开放啊。”
沈澜将眼前挡着自己看书的碎发轻轻拂起:“比如?”
“就比如”李高嘴巴张张合合,就是接不下去。
沈澜轻笑着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说。
门口响起咚咚两声。
两人对视一眼,李高轻附耳朵过去:“何人?”
伙计在门外翻了个白眼,他在这家店这么久,自从酒坊改了掌柜之后,每天汇报事情都像是在当朝廷的密探。
他调整了一下声音,轻声说道:“底下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咱们店可以开张了吗?外面已经有好些人等着了。”
“走了?怎么走的?”李高下意识好奇道。
伙计想了想,他一直站在两人身边,见识的人多了,很快就知道眼前这位公子和姑娘是一对儿,本着不打扰不多看的思想,他一半时间都在打瞌睡,那公子喊了,他就递酒过去。
后来,那个公子喝酒有些醉了,递酒的次数便也少了,他便开始打瞌睡,客官喝酒喝的慢,伙计打个瞌睡不过分吧?秉持着这个思想,他打盹打了一会,本来是很和谐的画面。
半响后,突然一个酒坛子碎在他脚边,把他震的浑身一抖,所有拢起来的困意顿时消失殆尽,看着酒坛子碎的架势,简直就像是奔着他来的。
所以他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向那桌客官,只是看着那两道身影,好像确实像是偶尔砸到他这儿的。
也许就没把他当个活人
后面也就不敢打盹了,生怕再有什么不测,就来赚点银两还不至于搭上性命。
他打量了一下地面的残渣,望了望周围也是震惊着的“同伴们”,大概都想着结束之后再清理吧,毕竟现在这个公子的桌上酒坛子还真不少,万一低头捡东西被砸了,还真是一个要命的事儿。
索性,他也便不捡了,就静静的盯着那二人。
那两人背对着,手却是交织在一起,突然那姑娘开始将手一点点抽开,那公子情绪就不太好了,起来拽着那姑娘走了。
这种画面下,他与众人相对视一眼,都颇为无奈。
敢情这儿就是戏台子,那两人专门来表演来了,不过说实话,他们看得都挺动情的。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全面的跟里头的掌柜气喘吁吁的说清楚了。
李高闻言颇为震撼的点了点头,即使外面的人看不到:“行,去开门吧,让他们进来。”
然后转身颇为激动的跑到沈澜身边坐下:“你听到了没?”
“嗯,听到了。”突然有些感慨,普通挺好的,他们那样还挺复杂的。
李高咬了口糕点:“那你觉得,魏明杨是会对那个小婢女一往情深呢,还是会喜欢上那个妾室。”
“说不准。”沈澜看着书没抬头。
李高自顾自的接道:“以一个男人的直觉来说,我感觉魏明杨那番样子像是动了真感情。”
“嗯。”沈澜应道。
李高将洒在桌上的碎屑从桌上抹掉,惹得沈澜横了一眼,他又怯生生的继续接道:“所以说,你那个妹妹嫁到魏府可能只有个虚名,几乎是名存实亡的状态。”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这个魏明杨明明有喜欢的人,同意娶妾之后还整日买酒灌醉自己,那为何会同沈家提亲呢?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要魏家不首肯,沈家那沈黎就算再闹也不会怎么样的。
李高愁苦的捂着额头,如果不是现在不方便相见,他还真的想揪着魏明杨的衣服,让他告诉自己到底有什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