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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在意的。
主上的心思有点难猜。
“可是”三儿有些犹豫,但终是不敢说什么“是。”
待木门被合上,柳言即将落下的笔停在空中,墨从笔根缓缓流动,在笔尖积成墨珠,终重重坠在宣纸上。
客栈
沈澜伸手掐了掐后腰,蹲的久了,竟然感觉有些酸痛。
手掌有股痛意传来,她摊开手掌,看着泛白的手掌有些愣神,那道裂口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渗水进去,还是有些感觉。
随手往自己的衣衫上抹了抹,满意的看着眼前晾晒整齐的衣服。
果然熟能生巧,现在倒是开始有些适应了。
她侧过身欲离开,正巧看到门口那个倚靠在门口的身影。
上次的那位客官?
谭儿曾说过沈黎一直在魏家工子身上下功夫,依上次的事情看来,这位,多半就是那位魏家公子魏明杨了吧。
魏家是娘以前的亲友吧,不过应当是不常走动,唯有几次都是在小时候,也许与他见过,此番见面,隔了这么多年,应当不认得了吧。
见魏明杨仍然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只得慢慢走上前去:“客官,可有何需要?”
那人总算有所反应,眉眼弯弯:“你的掌柜让我转告于你,干完活儿便可以回去了。”
掌柜同他认识?
沈澜面色沉静:“他为何不亲自同我说。”
“他出去了,好像有什么急事儿。”
转个身喊一声的事情,还需要转告?
“谢谢。”她友好的朝他点点头,而后转身朝掌柜平日里坐的位置走去。
如若她走了,那无人看店,终归是不好。
况且,她明显感觉,这个人是个会算计人的人,还是不信的好。
“不走?”他仍在那儿,挎着手臂,凝视着她,眼神有些不解。
“嗯,反正我也无事,替他看店也无碍。”
“不必,他已经将铺子托付于我照看,你回去也无妨。”他说的肯定,像是确有其事。
“你与他很熟?”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道:“本来可能不熟,但我日后要在这儿住很久,说我是他的合作同伴也无妨。”
住很久?
她回想了谭儿说起的他与沈黎之间的事情,确实听她说,魏家公子最近很少回家了,所以他住在这儿了?沈黎干了什么,把他吓成这样?
不过这么说来的话。
依掌柜的做派,倒是真的可能放心把客栈安心的交给他。
不过,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她欲出言询问。
魏明杨摆摆手,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我看你们掌柜每次都会在那个册子上记账,你翻翻看,我那笔应该也在,这样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嗯”她点点头。
册子?桌上有好几本册子。
记账的册子
找到了。
掌柜前些日子离开客栈的时候有给她指过是哪一本。
蓝色的册子。
她挑了挑眉,有些好笑。之前没有细看,到现在她才发现,掌柜在册子上画了一个算盘,这倒是方便辨认,也是他的风格。
册子很厚,粗略的翻了几页,很快就翻到了空白页,看来客栈的客官并不算多。
从后往前数着,很快就翻到了魏明杨的名字,他的名字占了一整页。
四十年
确实是个掌柜的财主。
她忍不住发问:“四十年?”
“四十?”他听完后也露出诧异的神色,而后又平静下来“你们掌柜倒是个认真的人,没有辜负我的选择,我只是被烈女缠身,想寻一处容身处,以为这是正常价,没想到钱给多了,如此说来,你们客栈的价格还算良心。”
沈澜听的眉心发跳。
有这钱不去买座宅子,非要住客栈,她确实不能理解。
她站起身:“既如此,那我便先行离开了,有劳。”
望着沈澜的背影,魏明杨眼中的笑意一丝丝褪去。
“恐是个障碍,抱歉了。”
西市到底是个好地方,商流多,商铺多,行人也区分中原和吐蕃等地的人。
沈澜沿着回家的路走着,途径了一些个红楼,看到他远远走过都不放过,那表情甚是喜欢她的样子。
多次想把她引去里头。
那场面甚至吓人。
难道她们都是这么揽客的?
那难怪有这么多有妇之夫都误入歧途
前方还有一处红楼,也绕不了路。
她只得寻了处无人巷子,半蹲着躲在暗角,伸手把发带扯下。
因为前头有个大竹篮挡着,后头是死胡同的尾部,一面大墙挡着她,所以她的位置算是十分隐蔽,路人应当也不会发觉。
她起身,欲抬腿离开,低头却发现衣袖中的绑带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又重新蹲下身,抬手捧起它,愣神的看了几秒。
而后,用另一只收慢慢的缠上去,动作轻缓。
外头有脚步声,听上去不是一个人,步子很急,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看来是有人来了,她此番蹲在这里,若是被人发现,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正在她纠结要不要离开时,那些脚步声已经停住了,那停下的位置听上去就在不远处。
巷子很大,所以她能分辨出,他们应当是离她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
算了,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她刚欲起身,却被一身怒喝吓住不敢动弹。
“兄弟,我们确信,我二人与你是无冤无仇,所以你这般究竟意欲何为。”
场面有一刻寂静,没人回应他的话。
沈澜缩了缩身子,伸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膝,以防自己有被他们发觉的可能。
外头,也许是要发生什么了
刚刚说话的那人又接道:“兄弟,我看你的身手应当也是练家子的,我们的组织正好还缺人,如果你愿意放我们一马,我们可以把你推荐到我们主上那儿去。”
“是啊,我们的上头很厉害,看你模样应当是做杀手的吧?我们是有些仇家,但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他们开了多少银两,我们可以给你更多。”另一道声音插进来,那声音带着点儿颤抖。
场面又是一瞬寂静。
突然近在咫尺的地方出现了碰撞的声音。
沈澜抬眼望向正前方墙壁上的两个飞刀,已经陷进石缝里。
它在滴血。
而后身后有两个重物坠地的声音。
她身子颤了颤。
死了
他们死了
血顺着刀柄坠落,坠在她的鞋边。
沈澜的额头冒出细汗,脑海中的恐惧不断放大,旧年的记忆又重新出现在脑海中。
娘身上破开的皮肉一滴滴的往外渗血,娘低喘着说,让她跑,让她离开这里,突然一瞬间,娘的眼睛盯死在一处,她顺着娘的身影看去,爹手中拿着皮鞭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他们二人,眼神中闪着地狱的篝火。
他的侍从从各处分散,分往各个狱房。
其中有两人扯着她的手臂,把已经呆滞的她拖出那地方。
她离开前听到的声音,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的声音。
那是生灵的嘶嚎,像是来自地狱的招魂声。
那些声音好似就在耳边,她捂着耳朵,双眼空洞的望向地面,身子止不住的发颤。
突然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脚,她骤然缩了瞳孔,木楞的往上望去。
“柳言”她眼中挤满的眼泪,在那一刻克制不住的掉下来。
他没有回应她的话,那道与她相对的眼神很陌生,她从来没见过他有那样的眼神。但又很熟悉,是她曾经在爹身上看到过的眼神
她顺着柳言的眼睛向下望去,定格在他手中折射着刺眼光的飞刀。
新的。
周围的血腥味渐浓,眼前的一切变得真实。
她的眼神空洞,就这么一直看着柳言手中的飞刀。
他有所察觉,蓦然把飞刀掩在身后。
而后他飞快的往沈澜背后打了一下,女人瘦弱的身躯蓦然瘫软下去。
柳言蹲下身,伸手揽住她即将落地的身躯。
“对不起。”
对不起还是让你亲眼看到了我的不堪。
烛光微燃,榻上的女人从噩梦中猛然惊醒。
额间有些温热,她迟疑的伸手,触摸到一块汗巾。
“小姐!”旁边立刻有人凑过来“你终于醒了,你刚刚一直出汗,怎么喊也喊不醒,吓死谭儿了。”
沈澜侧眸看着她着急的神色,将干裂的嘴唇咧出一个弧度:“也许是有些发烧了吧,你可知我是如何回来的?”
她没好气的说:“就那个姑爷,姑爷把你抱回来的,问他怎么回事,也不搭理我,自顾自走了。”
走了吗
沈澜挂着一抹淡笑,谭儿倒是第一次这么称呼他:“认可他了?”
“没有。但我相信小姐的选择永远是正确的的。”谭儿说着,取下汗巾,放在一旁的水盆里搓了搓。
正确吗。
她垂眸,声音带着点疲意:“不早了,守了我一天你也累了,早些去休息吧。”
“但是,小姐,你看起来不太好,没有人守着你我不放心。”
“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你先回去吧。”
谭儿欲再劝几声,但小姐已经说了两次让她回去,再留着,多有不妥,只得殃殃的告退。
听到关门声后,沈澜才睁开眼睛。
她能肯定,她刚刚所经历的一切不是梦,那真实的可怕。
他的杀伐果断,对于他人的求生毫不留情。
那掷出飞刀的速度,可以让二人一齐毙命,也就是说,他的武功其实是很高的。
他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手中拿着飞刀,是全新的,也就是说
他本来想杀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