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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么大的宅院,不找点人来打理吗?”她摸了摸门口石碑上的灰尘“小姐,你看,这不打理真的不行!白费了这宅子这么好了。”
她一直想去看小姐,但夫人自小姐出嫁后,就立马交代了很多活儿给她,比以往要干的多的多,一时间她也没了时间去看望小姐。
今日恰逢二小姐出门,她如往常那般打算给二小姐提东西,但走到一半,二小姐便说今日没有想买的东西,还绕了些弯子说了一席话,大概是想不让她跟着的意思。
有这儿好事儿,她当然接受了,管二小姐到底要干嘛呢。
于是就得幸碰上了小姐,这些日子莫名其妙的苦楚原来都是为今日福报所做的铺垫。
这宅院她是第一次看到,很大,和沈家那宅子一样大,家主到底也是疼爱小姐的。
但这么大个宅子冷冷清清的,也无人打理,这小夫妻俩咋想的。
“不了。”一时间她还支付不起这么大的费用。
她望向谭儿刚才摸过的石碑,这些日子她也没有留意这些杂物。
眼下看来,确实要花时间打理一番了。
“还好今日我来了,小姐我一定给你清理的干干净净!”她揽起衣摆,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一阵冰凉的触感,沈澜的手握住她的手臂:“明日吧,今日你是客,明日我与你一同清扫。”
谭儿闻言心中酸涩,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一瞬便陷入了她眼中的温柔:“小姐…”
“走吧,进去坐坐,我带你熟悉熟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有些不自信,毕竟她到这儿才几天,也不算十分熟悉。
“好!”
宅虽大却拥着清冷的氛围,唯有的几声人声,在这座宅子里可以传递到每个角落,或远或近,声或大或小。
“你说的可是真的?”沈澜捂着嘴笑道。
“当然是真的,魏家公子都不住魏府了,天天往外跑。”
自大小姐婚后,二小姐不知怎的了,天天往魏府跑,或是去下棋或是邀魏公子看花,魏府的婢子说,他们家公子近期都不回家了,估计是被二小姐的热情吓到了。
“袁氏可有说什么?”沈黎这么不顾颜面,为的什么她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袁氏就这么任由着?
“说过一次,第一次二小姐从魏府会来,夫人便把二小姐叫进屋子里说话了,但次日二小姐还是去了魏府。”
她还真是执着,也是,自小便如此。
“不管她。”沈澜停下步子,指了指正堂“介绍的差不多了,这是最后一个地方,是正堂,如若有客人来,那便请到此处来。”
“好。”谭儿侧了侧头,指着阴暗处一角的雕像,那东西甚是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沈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那座玄武石像。
“沈家宅子里以前有一座。”
“对对对!我在府里后院见过!”
“那应当是同一座了。”不过那石像应当不在后院,而是在地下牢里,谭儿是如何见到的。
“不是。”谭儿摇摇头,肯定的语气说道“沈家宅子里的玄武雕像是红色的呀。”
“红色?”
“对,就是红色。”
她是昨日晚上,去后院取衣服见着的。月光下有两人在抬着那石像,看方向应当是要从后门把石像送出去,那石像在光照下显得十分瘆人,她觉着害怕就走了,连衣服都没收。
“哦?红色的玄武石像?”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柳言挑着眉嘴角弯弯,从转角走出来,像是恰巧听到那般。
“是”谭儿下意识想回应,手腕突然一重,她立刻噤声。
“谭儿应当是看错了。”沈澜淡淡一笑“你今日回来,很早。”
“嗯,困了回来睡觉。”
“好。”
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谭儿本就不喜欢把小姐从她身边抢走的这个无赖,面上也是毫无遮掩的,不满的瞪着柳言。
“你朋友?”
“嗯。”
谭儿闻言,身子抖了抖,她谈何担得起朋友二字。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喊我。”
“好。”
“不用,我有手有脚,什么都可以自己干!她是我小姐,我看着她长大,上次没来得及同你说上几句,这回见着了,有些事情我得和你论道论道!”小谭儿一个跨步走上前,右手飞快的抬起直直的指着柳言,一副要开战的模样。
沈澜察觉不妙,刚想上前阻止,对面的先发了声音,却与她想的画面不太一样。
“愿闻其详。”柳言嘴角微勾,平淡的开口。
许是被柳言较好的态度惊到了,谭儿还迟疑了一会:“我我是想说,我家小姐是沈家大小姐,京城的沈家,家财万贯想必你也知道吧。”
“我不介意你这么形容,能表明家富的只有皇家,寻常人家小心引来麻烦。”
话说的平淡,但他确实说的在理。
小谭儿一惊,马上捂住嘴。
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有损颜面,尴尬的背过手,抬起下巴又狐假虎威起来:“不管如何,小姐此番被人设计下嫁于你,你切不可苛待了她,我若知道了,定然带她回去。”
“好啊。”他笑的肆意“我的娘子,我哪有对她不好的道理。”
他的娘子吗?
是在说她吧。
这人倒是喜欢在外人面前说漂亮话。
腰椎被人拱了拱,谭儿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姐,这人肯定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些路数一定是在别的姑娘那儿学的,可别被他骗了…”
沈澜轻笑着摇摇头,忽略过她的话,向对面的人问道:“看时辰,应当是要吃晚饭了,你可有何喜好的菜食?”
按寻常人家的话,妇人应当要在家备好饭菜,等着相公回家吧。
许是话转的有些突兀,对面的人愣了一会。
“小姐问你话呢!“谭儿以为他故意如此,不满道。
“都行,你所喜,我所喜,全依你。”
全依你。
许是从没听过这些话,脸上升起一股莫名的热意,她自己也感觉到了,生怕被别人觉察到,赶忙背过身:“谭儿,你随我出去买些菜来。”
“小姐我去买吧,这事儿你怎能亲自去。”谭儿觉得奇怪,那痞子说话就说话,还非要的文绉绉的,怎么和他听的那些个流氓故事不一样,这个流氓还有点文化,难怪感觉小姐已经对他的感觉不一样了,真是高手啊。
手上突然一重,沈澜手“挽着”谭儿,脚步略显仓促的跑出宅门,才过数秒,又折返回来飞快地拿了两个菜篮,又出去。
柳言对着空荡的门口,不自觉勾起唇角。
树叶萧落,沙沙作响,欲静,风不止,枯黄的叶片摇摇晃晃的从空中坠下,坠在柳言的手中。
他摊着手心,凝望着叶片,不知想的什么,久久没有出神。
“主上。”
柳言微微蹙眉,背过手,把叶片掩在手心。
“我记得曾与你说过,不要来这里找我。”
只此一句,就让来者起了惧意。
“事出紧急,属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且此事也需要您来定夺。”
“何事。”
“京城东边布下的暗桩被人屠杀尽了,属下听闻此事后,立刻去问了附近的盯梢,才得知事情原委,他们昨日乘宵禁在外行动,回来途中碰上了沈家的人,沈家的人当晚行事异常谨慎,他们只是路过且十分隐蔽,却被那批人发现后,围困在东巷,领头的从袖口甩出了不知什么东西,盯梢说像粉末,被屠杀的那帮人武功底子不弱,但那粉末一出,他们便昏倒了,之后便全部被处理掉了。”
“知道了。”他侧眸看了看门口的动静“去查查是谁卖给他的,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来此地。”
西域曼陀罗,可有使人短暂昏迷的作用,但西域的这类粉末是用作药学的,所有单卖都会被查底细,沈格底子这么复杂,还有人卖给他?
“属下遵命。”大黑个挠了挠头“但是,京城东边儿的暗桩布下已久,里头有几人甚至可以抵得上精锐士兵,被人随随便便杀了,属下认为有所不妥,对沈格就这么不管不顾?我是怕底下的弟兄会”
柳言挑眉:“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属下不敢。”
“我自有我的打算,退下吧。”
“属下遵命。”
待人走的远了,柳言才慢慢摊开手心,那树叶的一角起了裂缝,许是不小心折到了,秋叶与春叶不同,一种是代表新生的柔软,不易破损,一种代表的是消失,稍碰即碎。
“怎么还呆在这儿。”他站的还是刚刚的位置,沈澜记得清晰。
“在看景。”
小谭儿指着旁边的树:“小姐,你平日最爱收集这些枯叶做书签,这回不用上外面找了,这儿有一大棵!”
“嗯。”沈澜走到树下,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两日也捡了一些,但太多了也一下子用不完,多的都是要清扫掉的了。
身旁有人走近,走到了她的身侧,沈澜愣了楞,看向他。
身边的那个人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那棵树。
那道目光,很安静,不是言语的那种安静,是一种感觉。
突然,那道目光看向自己,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与之面面相觑。
“你喜欢枯叶?”
“嗯。”她赶忙低下头,肯定道“平常看书的时候,喜欢用枯叶做标记,下次再看就不会忘记看到昨日看到哪里了。”
小谭儿撇着嘴伸手拉开二人的距离,摆摆手道:“怎的,你也喜欢枯叶不成,这有何好聊的。”
“谭儿,不得无礼。”
“无碍。”柳言轻笑“我确实喜欢枯叶,恰好刚捡了一片。”
他摊开手心,把落叶递到沈澜面前:“赠予你。”
“你这叶子都”谭儿在二人中间看的仔细,他手中的叶子都不完整了。
话还没说完,沈澜便接过叶子:“谢谢,我很喜欢。”
她把叶子放在手掌心看了看:“叶中为绿,叶周为黄,它的经络中心是绿色的,我从未见过,很特别,谢谢。”
“你喜欢便好。”经络中心是绿色的?他自己都没发现。
谭儿皱着眉头,微扶着额头,为什么她会出现一种她不该在这出现的感觉。
“二位饿不饿,我去给二位做饭。”她颠了颠右手的菜篮,又伸手打算拎过沈澜手中提的菜篮。
“不。”沈澜手往后缩了缩“今日你为客,这是你我说好了的。所以,今夜我来做菜。”
“小姐,你做过菜嘛”
“嗯,放心,无毒。”沈澜是逗谭儿的,不禁自己也笑出声,不经意间抬眼却看到柳言那道目光,正望着自己。
安静且深邃。
她把笑硬生生憋了回去,从小谭儿手中取过菜篮,提着两个篮子,径直往东厨走去,一步也没有停留。
柳言笑着背过手,亦是朝着东厨走去。
“怎么奇奇怪怪的。“谭儿眼皮跳了跳,又赶紧摇了摇头“莫多想,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