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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有时也是一种幸福,因为这样才会有期待,此刻,总编王欣就沉浸在这样的失望与期待中。
经过一番掏心挖肺的哭诉,总编办公室渐渐安静下来,任强擦干了额头的汗水,一身轻松的走了出去,从记者部经过时,轻轻看了我一眼,又咳嗽了一下,我没弄明白他的意思,难道是在提醒我注意保密么。
要想做好新闻采访,我觉得必须先吃透蜀城晚报的风格才行,尽管此前我一直在关注这家报纸,可那时读的都是一些感兴趣的新闻,对于版面风格和所需的稿件类型很少关注,我顺手拿了一打蜀城晚报恶补起来。
这家创刊于解放之初的报纸版面素雅简洁,刊头题字苍劲有力,透露着它往日的辉煌气息,虽然如今的纸质媒体逐渐被网络媒体蚕食,但它的大气依然不减。
跟其他报纸相比,如今的蜀城晚报给人以独树一帜的感觉,尤其是社会新闻版的趣味性和可读性,总能够强烈吊起读者的胃口,比如谁家的公鸡下了只蛋,一环路边上的大老爷们生了一对双胞胎,看到标题每每让人欲罢不能,都有种想接着读下去的冲动。
一口气读完这些文章,我心里稍微有了些底,如今的媒体必须要像它一样扯眼球才能提升知名度和销量,有了销量广告收入才能上来吧,我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
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成群结队的车辆,灯火通明的街道,都是我童年在乡下最希望看到的,然而,偌大的蜀城,繁华遍地,我却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归宿,一种莫名的失落感顿时袭上心头。
走出报社大门,那个看门的老头狠狠地用眼睛挖了我两下,确认我不是外人之后,又把脸转向了一本武侠小说。
无论白天夜晚,这条街上的人似乎都在忙碌着,也许,他们都像我一样,为了一个小小的梦想而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日复一日地奔波着,从未停止。
看到对面有个公交站牌,我漫无目的地走了过去。
春熙路站,盐市口站……,这些地方倒是早有耳闻,看着这些站牌,我忍不住走上了101路公交车。
春熙这条路,读大学时我就知道,它的诞生,肇始于商贾,发命于官府,完成于军阀,民国时期因军阀杨森头衔“森威将军”曾被命名为“森威路”,后取老子《道德经》中:“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的典故,改名为春熙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那里看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公交车里有点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和汗臭的味道,我无聊地看着窗外,车子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一个骑着三轮的老人闯红灯,公交司机一个急刹车差点把我摔倒,我生气地朝着车头瞪了一眼,奇怪,站在司机后方的那人不是李晴吗?
只是中间隔了七八个人,我没有跟她打招呼,可心里都想时不时朝着前往瞟上一眼。
李晴和我同时在春熙站走了下来,但李晴没有看到我,她走的是前门,我下的是后门,下了车我们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步行街灯火通明,熙熙攘攘,曾经的绸缎铺、首饰铺、皮货铺被当代的各大国际品牌所取代,三三两两情侣手挽手边走边指指点点,几个蓝眼睛大鼻子也在街上晃来晃去,嘴里偶尔蹦出几句蹩脚的中文:好安逸。
有人说来到蜀城不去春熙等于没来,这么说也是有它的原因的,记得香港《大公报》曾评价说:“城市掘金哪里去,春熙路;品味时尚哪里去,春熙路;打望美女哪里去,春熙路……哪里都不想去?还是可去春熙路。”
其实,在众多来春熙路的原因中,首当其冲的就是传说这里美女如云,我情不自禁地欣赏着每一个穿着超短裙的美女,走累了,看到一个雕塑下摆着两排靠背的欧式长条木椅,我就坐在了空位上。
看着那些不属于我的车水马龙,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家来,可能是肚子饿了的原因吧,在苏北那个贫穷的村落里,父母为了供养我和哥哥读大学,砸锅卖铁一直无怨无悔,他们忍受着村里人的无数迷茫白眼,这两个吃尽苦头的老人却一直意志坚定地把我们送到了不同的大学,我想,从现在开始,他们应该感觉到当初的正确选择了,至少,他们的孩子没有做闰土。
不知何时,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打了个颤,赶紧转过头去。
“你也来逛春熙呀?”一个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哈哈大笑起来。
是李晴,既然想躲都躲不过去,也许就是缘分吧,我客气地说道,“恩,蜀城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下了班我一看有直达这里的公交车,听说春熙路美女如云,就顺路过来看看,你呢,来看帅哥么?”
“帅锅不是在眼前吗,我也是早有耳闻,只是未曾见到,这次能在此地相遇感觉咱俩蛮有缘的。”李晴的笑容很美,一对大大的小酒窝更是迷人。
“这次报社招聘,面试100多个人里面就咱俩被录取了,还真巧。”我说道。
“说明咱俩是这100人中的精英呗,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旁边的大爷看到我们两个人聊得火热,就识趣地走开了,李晴趁势从背后坐了过来。
“老家徐州的,那里可是最早的华夏九州之一,自古便是北国锁钥、南国门户、兵家必争之地和商贾云集中心。”我自豪地说道。
“徐州呀,我最喜欢南唐后主李煜了,他就是徐州人,尤其是那句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我打小都喜欢的不得了,哎呀,那么远,怎么想到蜀城来上班啦?”李晴的那双晶莹的大眼睛看的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四年前,我从徐州来绵城读大学,毕业了就先来这里上班了。”在李晴面前,我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竟感觉是李晴在采访我一样,或者一对青年男女在交流中难免会掺杂一种叫做荷尔蒙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不过能进报社确实也挺不错的。”李晴说道。
“你是哪里的呢?你又为何来蜀城呢?”我问道。
“月城西昌,听说过吗?”李晴边说边摆动着马尾辫,煞是可爱。
“一个美丽而又浪漫的地方。”我评价道。
“恩,以后有时间欢迎你来我们家乡,如果再找个月城妹子就更好了,那咱就成半个老乡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亲戚。”李晴开玩笑说。
“哎呀,你还别说,我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以后给介绍一个呗?”我调侃说。
“没得问题,包在我身上。”李晴拍了一下起伏的胸脯,仗义地说。
“那先谢谢了,你晚上怎么回去呀,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去?”我建议说。
“我姨妈家住在这附近,这不第一天上班嘛,还没来得及找房子,先住在她们那里几天,等找好房子再搬出来,你呢,大老远跑过来,房子找好了吗?”李晴说道。
“我的表哥也在蜀城,房子还没找好,我先来投奔表哥,也是找好房子再搬过去。”我说道。
“那好吧,我先走了,回去晚了姨妈要催,明天见。”李晴边起身边对他说。
这时,远处腾地升起了一片亮光,这些光线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的花儿,就像一个个美丽的梦,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觉得那些烟花没有熄灭,而是升上天空化作了今夜的星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