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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易小川是被吵醒的。
易家举家搬迁城里的事情被全村都知道了,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送行。
在古代,乔迁新居是个大事儿,不仅要算日子,讲究的还要沐浴焚香。
更有甚者,要把老宅的房梁拆下来带走继续安装到新房的,用来镇宅镇风水。
“小川这孩子,打小就聪明,现在有出息了。”
“也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福气能去城里住着。”
“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八里村的乡亲啊。”
“常回来看看啊!”
在一片祝福和羡慕中,易小川赶着牛车带着二老向着长安城渐渐远去。
……
长安城,长寿坊。
易小川一路上走走停停,给二老讲解着长安城的风土人情。
引得二人时而惊奇连连,时而开怀大笑。
不知不觉,就到了新居宅子。
大门口,昨日那个牙人正在左顾右盼,后边还站着二十位长相端正的少女。
见到易小川赶着牛车过来,稍显意外,不过紧接着就满脸堆笑。
“小老爷,你可让我好等啊,二十位侍女给您送来了,都是手脚麻利的,假山绿水紫蔷薇也都给您安排好了。”
“另外,这个地契和最后一把钥匙给您,官府盖了大印了,您千万收好。”
牙人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掏出一个信封递到易小川手里。
“那就谢谢你了,以后再照顾你生意,你去忙吧。”
易小川朝着牙人摆摆手,招呼二十位少女过来搬东西。
打开大门,一套三进三出的大宅院映入眼帘,假山绿水紫蔷薇也都布置得妥妥当当。
易小川不得不再次感叹,有钱真好。
二老跟在易小川身后显得有点局促不安,没想到儿子口中的宅子如此宽大富贵。
再加上旁边还跟着二十位侍女,左一个老爷当心台阶,右一个夫人注意脚下的喊着。
巨大的身份转变二老暂时还没适应过来。
忙活半天,搞定了门口易府的牌匾,又花钱雇了几个厨子,易小川匆匆赶往当铺。
二老的事情暂时不用再操心了,可以全心全意的搞事业了。
大丈夫了无牵挂,自当横行于世。
……
当铺内,易小川百无聊赖的坐着,手里拿着一份官府邸报随意浏览着。
想起刚刚去钱庄办理汇兑的时候,那掌柜吃惊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一万两的面额太大,不适合和平民交易,易小川存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换成了小额银票。
“当啷当啷!”
门口的风铃响了,说明有客上门。
易小川抬头朝门口看去,一个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的中年男子正走进门来。
男子佝偻着腰,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易小川凝神一看。
“蒋大石,43岁。”
“剩余寿命:十年八个月两天六个时辰。”
“死因:自缢身亡。”
竟然是自缢身亡,易小川开始好奇这个叫蒋大石的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掌柜的,帮忙看看这块玉佩能当多少钱?”
蒋大石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儿像黄水晶的老玉佩放到柜台上。
易小川拿起玉佩,仔细摩挲观察着,神情变得极其专注。
这毕竟是他的老本行,万一打眼儿可就闹笑话了。
开当铺的只有坑人的,可不能被人坑了。
“这块玉佩可以当二两银子!”
片刻之后,易小川摇了摇头,说出一句让蒋大石崩溃的话。
“呜,哇,啊!怎么可能只值二两银子,这可是我爹的遗物啊,掌柜你再好好看看。”
蒋大石嚎啕大哭,情绪完全失控。
有时候,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而压倒蒋大石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易小川的话。
“这只是一块普通的黄玉,确实只值二两。
不过你要是急用钱,我这里有另外一个交易,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易小川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盯着蒋大石。
他觉得这个最终自缢而亡的男人一定会答应他的交易。
“什么交易?我不是那种人。”
蒋大石往后退了两步,紧了紧衣口。
配上眼角还残留的两滴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易小川做了什么呢。
易小川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想什么呢!
从柜台下面掏出一张契约轻轻递给蒋大石。
“签了它,我可以给你想要的银两。”
看着生命契约蒋大石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能典当多少年寿命,价值几何?”
这下轮到易小川好奇了,这家伙都不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么神奇的能力吗?
“你一点都没有疑问吗?”
“这重要吗?只要你能给我银两。”
易小川恍然,这个男人可能已经心死了,外在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我最多收你五年寿命,每年按三十两白银计算,因为你只剩下十年的寿命了。”
“呵呵,只剩十年了吗?早点解脱也好。”
“我爹娘身体一直不好,每年药费就要十两,去年我爹已经西去了,也不知道我娘还能活多久。”
“我儿子生下来就残疾,娘子不堪重负,已经投河了,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来还债了。”
蒋大石自顾自的说着,说到最后眼中已是一片悲戚之色。
这个男人确实太苦了。
凡人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和求不得这个男人几乎全占了。
“其实每个人生来都是还债的,你能还,说明你还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还都没处还,那才可悲。”
易小川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说出一段他前世印象很深的话。
“拿笔来吧,我就典当五年寿命,有了这一百五十两,我也算对得起一家老小了。”
蒋大石摇摇头,已然心如死灰,毫无希望的生活没多少人能坚持。
易小川心念一动,判官笔浮现手中,递给了蒋大石。
蒋大石见到这一幕,眼里终于露出一丝惊骇,接着眼里又涌出一股巨大的希翼之色。
不过想到自己典当之后只剩五年寿命,希翼之色又迅速消散。
蒋大石接过判官笔,在契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和一个五,随后递给了易小川。
易小川看着契约,满意的点点头,生死簿上自己的寿命赫然多出五年。
从柜台下面拿出两张百两银票放到蒋大石面前,多出的五十两是他一贯的原则。
拿着两张百两银票,蒋大石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跌跌撞撞出了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