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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西镇港的转让商榷,被约在了孔雀楼台中。
这里毕竟象征着「义气帮」、「蓑衣帮」和「烛龙帮」的友谊,人在里头,自然有无形的枷锁,即便为人狂妄如庄世昌,也决计不敢在楼堂里偷下狠手。
所以李动只拉上温良,凭着两条孤影往里走,每踏一步台阶,眼角肌肉就是一抖,手掌满是冷汗,内心全是如何逃跑的小九九。
可惜从他跨入楼台的第一步起,得不到庄世昌的允许,就绝没法子离脱,于是只好在七十来双森冷眼眸中僵硬地落座;温良则战战兢兢地矗立在他身后。
庄世昌紧了紧眉峰,自然认出对方就是那个在风雅集里凭口若悬河逼退了盛竹涛和慕容京的公子哥,不由得对他警惕了许多。
“阁下就是李动?”
“李动见过庄帮主。”
“很好,很好!果然少年出英雄,风雅集里,你很是威风。”
对于那天的记忆,李动一概没有,只得陪着笑容,谦逊道:“只敢说是运气不错。”
二十来岁的年纪,就可做到胜不骄,难怪能从人才济济的「义气帮」里冒出头,甚至一举接过许徕衲的重任……出发前,蒋安已彻底将对方打探清,刻下庄世昌对李动知根知底,这才惋叹于心里。
一阵思忖后,他面带笑意,向李动道:“按着辈分、年纪,李堂主至少能做我的侄儿哩,可我不愿占你这样的便宜,或许,往后就唤你‘李老弟’?”
李动本欲点头同意,却陡然瞧见「烛龙帮」的子弟面露冷厉,脖子立即收缩回去,连忙道:“客气客气,庄帮主直呼我姓名都可以。”
“哈哈,还是李老弟的格局大气;不似那个舞刀的死东西,就连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处处挑剔!”
虽不具名,也足以让远在武功堂的宋今朝大打喷嚏。
我,大气,嘿,难怪他能坐上一帮之主的位置,果然还是很有些眼力!
许久没得到赞许的李动因为对方一句偶然的言语而欣喜不已,心神顿时松弛下去。挥摆着手,他赶紧道:“哪里哪里,倒是庄帮主肯屈尊降贵来见我,才是当真不拘小节哩。”
“哈哈,好说。”庄世昌表面在笑,心底暗道:好不容易寻获一个冤大头,我自然得亲临,抓紧时间把西镇港甩手出去!
他向守在旁的蒋安瞥使眼色一记,始终盯着他的蒋安立刻行动,来到长桌边,为二人斟酒、开席。
此时此刻,按照礼数,温良也得追上前去!可他依旧呆愣地杵在原地,表情动作都尤为僵硬,显然还存有满心恐惧。
李动只得用肘尖在他的腰窝上暗戳戳地一定,接着轻细起言语,道:“还不赶紧上前接酒去。”
“啊……哦。”温良始才有了反应。
同手同脚,说明身子多少还有些僵硬,赶至蒋安身旁,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接捧过去,跟着环顾一眼在场的人群,想着刻下或许是替堂主长门面的时候,于是把心一横,朗声道:
“我干了,你随意。”
果然,就见他把头一扬,滚着喉头,“咕嘟咕嘟”,把一大碗酒倒入胃腹。
沉默充满楼里。
就连「烛龙帮」最边缘的子弟都知晓,这两碗酒其实是给长桌左右大人物的;李动更是恨不得在自己的额头上重重地拍一掌心。
于尴尬之际,蒋安体贴地处理。
只见他面上一展笑意,跟着也把脑袋扬起,将碗里的酒水大口抿紧,把从未遭遇过的尴尬化为无形。
抹了一把嘴后,又重新取出两只碗,把酒水盛满,特意提醒道:“这碗酒,该轮到我家帮主敬你们堂主了哩。”
“哦。”温良总算没有再轻举妄动,而是将酒碗稳稳当当地交入李动手里。
对蒋安的不乱,庄世昌甚是满意,接过碗,大手一扬,洒出几滴。
于形体、身体上,他都彰显出豪迈神情,接着朗声道:“喝了这碗酒,咱就直奔主题。”
“好。”
二人当空碰杯,随后俱是一饮而尽!
揩去唇角酒滴,庄世昌眼底含笑,心里好奇,问道:“虽知李老弟慧眼识珠,却还是憋不住惊奇,想知道你怎么就看上了我手里的西镇港口哩?”
这些说辞,李动岂非早就彩排过了。
“不瞒庄帮主,起心动念,想买西镇港,还是为了和那秦姑娘勾搭哩。”
“秦柳依?”
“……嗯……”他甚至还摆出羞涩的表情。
“所以你才在风雅集里替她出头?”
“那确实是个很好的表现机会。”
庄世昌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笑道:“你和她的年纪……”
“女大三,抱金砖。”
庄世昌拇指一竖:“英明!英明!”
心里,自是另外一副嘴脸神情:什么青年才俊,说到底,还是头上顶着色刀的愣头青,以为靠在包下西镇港,就可以和女儿家多亲近,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容颜能不能看得过去!
身边多得是色欲熏心的狐朋狗友,令他对李动的解释不做怀疑:这种家贫如洗的年轻人一旦冒出头,骨头立刻就会作酥,得受一些社会上的教训,往后才会懂得安分守己。
“的确,风雅集货物都是从我们港口搬运,秦姑娘每个月都有亲临一二次哩;你大可以趁此时机,把距离拉近,好过在烟花柳巷间玩弄一些虚假感情。”
他故意将风雅集改由陆路运送货物的事情隐去。
李动连连点头,表现得很认同:“我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只有远离一些风雅集,她才会认为我的话是认真的。”
“看上李老弟的一片痴心上,老哥当然得帮帮你。”
“多谢庄帮主。”李动兴奋得颤抖身体。
庄世昌伸出三根手指:“只要你把这个数给齐,转让西镇港不过是一张纸的事情。”
李动惊喜:“三百贯?”
庄世昌忍不住白眼一挺,跟着才连忙收敛去,郑重道:“李老弟切莫再开这种太好笑的玩笑哩,三百两如何买得下一座港口?三千两,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