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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院内已经一片混乱,显然山下的人已经攻上来了。
容毓飞观察了一下院内的战况:轩辕朗正独自对阵游在龙和峨眉派掌门静心师太,轩辕朗使的竟是一条金棍,舞起来金光闪闪,虎虎生风。之前武林中少有人与轩辕朗交手,他的武功到底有多强,大家都是猜测不透。只看目下情形,合游在龙与静心师太二人之力,才与他打个平手,就知道他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另一边,六名金刀侍卫形成一个保护圈,将一位穿紫色团花绫子长袍的男子护在中间,与青龙教众弟子斗得正酣。那紫袍男子一手持剑,另一手牵一条通体雪白的獒犬,气定神闲地立在那里,正是五皇子庆亲王朱尔衡。而带领众人上山的,就是他身旁的雪獒。
白色獒犬本就难得,何况是通体雪白的,更是难寻。所以世人都道雪獒是神物。庆亲王这只犬,听说是藏王在珠朗雪山下遇到的,做为进贡的宝物献给大月朝,皇上钟爱五皇子,就把这宝贝赐给了他。
容毓飞上山时带的那壶酒,并不是容府家酿,却是庆亲王府家酿,庆亲王最爱喝这种酒,平时他喝得高兴了,也不忘了他的宝贝犬,都会拿碟盛了酒,赏给这只雪獒。几次下来,这雪獒就对王府的桂花酿上了瘾。有次,一连几天也没喝上桂花酿,这只犬居然自己循着味道,到了酒室,拱开了门,撞翻了室中所有盛桂花酿的坛子,大饮特饮。
当王府中人发现雪獒的时候,就见它已经醉得卧在一地的桂花酿之中,起不来了。庆亲王是不会在乎几坛酒的,他觉得他的宝贝犬实在是聪明,心里一高兴,玩心大起。
他让他的管家提一壶桂花酿,从王府门口开始,每隔几丈远洒一滴,一路走下去,绕东州城一圈,再回到王府。然后,他自己骑马带着他的雪獒,让它闻着酒的味道寻路。结果,那只雪獒沿着管家走过的路,丝毫不差,绕了一圈,最后回到王府中。
轩辕朗如果知道,是一只狗破了他的迷天混沌大阵,不知道会是何感想。人寻路,靠的是方向感和参照物,就容易被故意摆下的阵法迷惑。狗不同,它才不管你是什么阵法呢,你把石头放在哪里都跟它没关系,它只闻气味。
从某些角度看,有时候动物是比人高明的。
不知道轩辕朗知晓真相后,会不会一气之下,回去研究一种用气味布阵的阵法。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的情形,是这只神犬带着朝廷与武林中人上了山,并打在了一处。
江月昭被容家父子保护着,一路从青龙阁内打了出来。开始她还精神抖擞地一会儿刺这个一剑,一会儿刺那个一剑。出了阁后,她渐渐地感觉体力不支,左肩传来阵阵剧痛,人开始眩晕。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心里直着急:再打不出去,姑奶奶我可就成干尸了!
可是她又不好表现出脆弱来,让容家父子分心。
就在她强撑着跟着往外撤的时候,她看到有一个人向她冲了过来。
赵青书!他挨了江月昭一腿后,当时就晕了过去,这会儿他刚刚苏醒过来。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也是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找到江月昭!他站在高处放眼望去,看到江月昭正夹在容家父子中间,人有点儿摇摇晃晃的样子。
他现在才不会怜香惜玉呢,他现在有的只是满腔羞怒。“玉面书生”赵青书,在江湖上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却着了一个小女子的道,被她诬陷非礼在先,让她一腿劈晕在后。如果今日不报此仇,“玉面书生”以后就只能改名为“糯米面书生”了!
他足尖一点,也不管下面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踩着几个人的肩膀几纵几跃,人已经离江月昭很近了。他展开扇子,一提气,人向江月昭飞扑过来,扇子则向她的天灵盖招呼过去。
江月昭一看这招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她大呼:“相公救我!”
话音刚落,容毓飞已经回撤到她身侧,运足腕力,一道青光向赵青书的扇子横拍过去。
与此同时,江月昭本能地将剑往上一场,一用力,便向赵青书刺了过去。
要是赵青书看到在青龙阁内江月昭是怎么捣乱的,他断断不会如此冒险。可惜他没看到。他怎么会想到一个女人,伤得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还能在这种时刻刺出这么重的一剑?
“玉面书生”以后真的要改名了!仅过了一招,他就又着了江月昭的道儿。他正奋力卸去容毓飞一拍的劲力,突觉大腿一阵刺痛---他被江月昭刺中了。
腿上一吃疼,他心里就一惊,忍住剧痛向后一跃,躲开了容毓飞刺来的一剑。此时,江月昭的剑还在他的腿上,因为这次,江月昭真的是拼了全力,一剑刺下去,再无力拔出来,整个人都虚脱了,软软地向下滑去。
容毓飞扶住她,急急地拿眼向四周一扫,觉得一时间冲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便将她往肩上一扛,提一口气,几纵几落,就冲到了庆亲王的保护圈外。
他知道此时江月昭已经坚持不住了,不能再耽搁了,得马上给她上药止血。
庆亲王的侍卫见自己人冲过来,又受了伤,赶紧把两人让进保护圈。
此时的江月昭,左半身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脸色苍白,连嘴唇都白了。容毓飞也顾不上跟庆亲王打招呼,更顾不上避嫌。他让江月昭靠在自己身上,伸出手一把撕开了她受伤处的衣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拿牙咬开,将药粉撒在了她的伤口处,又重新撕了一条袍摆,给她包好了,心疼地对她说:“小昭一定要挺住!一会儿就送你下山!一定挺住!”
江月昭无力地推了他一下,虚弱地一笑,说:“你快去给我凑扁那些人,害姑奶奶流这么多血,不能饶了他们!”
容毓飞眼泪都快出来了:“你挺住!我去替你凑他们!”
然后他向庆亲王一揖:“有劳庆亲王照顾一下内人!”转身冲出圈外。
从他们冲进来,庆亲王一直在留意。容毓飞他是经常见的,江月昭他还是头一次见。这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容大少奶奶,能写出那么精彩的江湖故事的女子,敢跟自己讨价还价的那个女子。
江月昭见朱尔衡一直在瞅她,便冲他咧了一下嘴,代表她笑了:“民妇失礼了!头一次见王爷就这般模样!”声音很弱。
朱尔衡心里对这个女人更起了一层佩服,瞧她疼得身子直抖,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
他微笑上前,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放在她手中:“吃了它!”
江月昭把药丸放到嘴里,干咽了下去,然后一皱眉:“真难吃!”
朱尔衡笑道:“大少奶奶忍忍吧,这可是宫里治外伤最好的药,我也只有几粒而已。要不是因为你欠我一场书,我还舍不得呢。”
“欠王爷东西果然有好处,以后…以后我还继续欠着吧,保不齐就…能从王爷那儿得点儿什么好东西…”
“你还是别说话了,省点儿力气吧。”庆亲王见她已经很虚弱的样子。
“不行…我得说话…我不能睡着…王爷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有一女子出门串亲戚,返回时天色已晚,后面有一男子一直尾随不放,她心中害怕…正好路过坟地,她灵机一动,冲着一处坟头喊道‘爹,我回来了,快开门’,后头男人一听大骇,撒腿就跑…女子心下欢喜,正准备离开,就听坟中有个声音幽幽道‘闺女,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女子大惊…不行了,我讲不动了,还是王爷说个笑话给我听吧,一定要好笑哦,别把我说睡着了…”江月昭絮絮地在那儿说话提神,生怕自己睡过去。
朱尔衡在此种场景之下被人要求讲个笑话,哪里想得出来,搜肠刮肚半天,才想起一个:“有一个人,家里很穷。有一天他家里来了客人,需要留饭,可家里什么也没有…”
“这个不好笑,我都知道了,吃不上饭,洗了个澡嘛…再…再说一个。”
朱尔衡还是头一次讲笑话被人打断,更从来没人贬他讲的笑话不好笑!可他又不能跟一个受伤的女人计较。
实在是没辙了,他就说:“不如给你讲讲我这只雪獒吧,可是它带这些人上山的呢…”
这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唠着嗑儿,提着江月昭的精神。
六名金刀侍卫守在两人周围,有人打过来,他们就接招,没人打来,他们就站在那里警戒着。看得出来这六位是专门负责保护庆亲王安全的。
出了这个圈子,情况可就不同了,一片混战,状况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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